女人已经转过头来,开始缓缓向“他”身上压下来。
这次看得分明得很,半眯的黑色的像是没有光的眼瞳,挺直的鼻梁,光滑的白得没有血色的瓜子脸,微微张开的嘴则红得像是要滴出血似的艳丽。更重要的是,这女人的两眉正中,长着一颗鲜红的美人痣。
女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直直看着“他”,越靠得近,脸上的笑就越深,接着露出了一口洁白的可以做广告的牙。
体内热滚滚的欲望在自己看明白这女人的长相时,就全唰的退到了身体最深的地方,脑子里来回只想到女人靠近自己后嘴里的牙突然变成了獠牙,向自己扑过来。
女人的嘴凑向“他”的嘴,他下意识赶紧脖子一缩,堪堪躲过这个袭击,然而身上没力,正想往下缩哩,那女的吃吃笑着,竟翻身跨坐上了“他”的肚子。然后两只长着利长血红指甲的手倏的分开成爪,扣住了“他”的肩膀。
“君避之何?切切天缘,错之谓惜,必悔。”
女人说的是古汉语,抿着嘴吃吃的笑也变成了张开嘴露出十个牙的开心的笑,手上被这笑使得上了力,抓进了“他”的肉里。
这女人脸上的笑却又收了,眯着眼轻轻皱起鼻子在空气里闻着。“他”清楚的看到她鼻子上的鼻翼皱成的细小的折褶。
糟了,自己的血的味道在刺激她。“他”的手里捏得更用力,同时努力动着四肢。
女人感受到了“他”的动作,脸突然就皱在了一块儿,眼睁得要鼓出眼眶似的,嘴也呲着张得很大。嘿嘿的笑着,然后两边的犬齿慢慢长长,变成了三四寸长的尖利的獠牙。
“无避也!”
甩起黑得发亮的长发,肩膀又被那女人的双手扣进了肉里,“他”看着她张开看得到喉咙的嘴向自己恶狠狠的咬下来。
……
“啊——”小爱边走边喊,突然像是撞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发出惨叫,静默了一会儿之后又松了口气般的骂着:“……他娘的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什么玩意儿……”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在看到那女人的牙快碰上自己的脸时,也不知哪里突然生出来了力气,竟然抬起手。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手里的薄刃划向女人的脖颈,而另外一只手也像是有意识一样,狠狠的往女人的腰眼里戳。
女人发出了惨叫,然后手松开了“他”。他手上用力一扯,银线把刺进女人腰身的东西拔了出来。
女人又是一阵尖厉的惨叫。
然而背上突然一重。“他”的脖子被死死勒住了。只觉得肺里的空气都被挤光了似的难受,手下意识的想去掰开扼住脖子的东西。
滑溜溜的,是那女人的头发。
然后脖子左侧边突然像扎进了四把尖锐的小刀一样,痛得不行。
要死了。
薄刃在手里转了个方向。射向女人的心脏,女人挣扎着甩不开胸口的薄刃,又看了看传来脚步声的甬道口。便以诡异扭曲的姿势,快速爬进黑暗中。
小爱发现“他”的时候。他正脸色苍白的闭着眼睛低头站在那里,紧抿的薄唇显示出他正在努力隐忍着什么。
“你,你没事吧?!”看到“他”又露出这种难受又让人心疼的表情,小爱急忙跑过去,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感受着对方手心的湿冷。
似乎是被小爱身上温暖的气息所感染,“他”渐渐睁开了眼睛。他静静的和小爱对视着,把自己眼里的恐慌、不安和无措全部一丝不漏的传递给对方。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盯着对方的眼睛看,用他们之间特有的方式互相安抚。
直到“他”再次闭上眼睛,并且将小爱紧紧的搂进怀里。他让她身上独有的温暖和只有他能感受到的香甜慢慢渗入自己体内,驱散心里那一丝黑色的阴霾。
被“他”紧搂着,小爱并没有挣扎,她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自己不熟悉的冰冷,不禁放松身体任由对方抱着,双手轻轻环上他的肩膀细细抚慰,目光柔和似水。
“怎么了?嗯?”小爱柔声问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在小爱白皙的颈间蹭了蹭,表示他没事。微凉的鼻息弄的小爱痒痒的,让她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你说刚才那个是不是鬼啊?”
——突然传来的声音似当头一棒,敲醒了沉醉在“他”怀里的小爱,她猛的大力推开对方,瞪大双眼喘息着。
两个人呼吸渐渐平复下来,便又听到不远处的说话声。
“……那他娘的铁定是个人,你哪儿见过有鬼是这个样子的,再加上他那身衣服,妈的,没准就是之前我们遇见的那伙人中的一个。”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安然。
“安然。”小爱当即叫了一句。
“江大人?”那边马上给出回应。
“我们在这儿呢。”小爱一边喊着一边拉住“他”向传来声音的方向走。
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显然他们也在往这边赶。
但是在来来回回跑了几段路之后,小爱不禁感到非常奇怪,每次她听到声音仿佛就在眼前的时候,出现的不是另一个墓室就是一堵青灰的石墙。
再喊出声询问的时候,对方的回应却出现的另一边。
如此反复几次后,小爱终于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她回头望向“他”,却发现对方正皱眉盯着一处墙角看。而另一边,也传来了安然着急的低吼。
“江大人,师傅!我觉得这儿他妈有点儿邪乎啊,好像怎么走都没个头。”
“……”小爱刚要开口,忽觉“他”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回头看去,只见他冲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又让她去看左边的石墙。
小爱于是静静的盯着那墙,不理会另一边自家安然和胡一凡的吵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小爱疑惑着要不要眨一下眼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她看到,那本是厚石所砌的墙壁,竟然在一点一点,如同活物般的挪动着,而且这种挪动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异样的声音,一切都是在无声中进行。如果没有注意到,那必定是不会发现这石墙的秘密。
瞬间,小爱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两拨人怎么走都走不到一起,也想起了那羊皮纸上所描绘的一部分画满红x的图。
“安然!”小爱泄气般喊道:“别再乱转了,咱们进了个迷宫……还他妈是个会动的迷宫!”
甬道和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墓室交叉相错,再加上不断变换位置的墙壁,就如同一个永无止境的迷宫一般,似乎永远都不可能猜到它此时的出口在哪里,每一次石墙机括的运作,就意味着出口和入口的位置移动了一次,让深入其中的人真正知道什么叫有去无回。
小爱回想着曾经在那羊皮纸上扫过的一眼,大概明白了这里的建筑结构,想起图上那部分数目众多的红x,觉得应该是设计图的原主人在从这里闯出去以后,凭借着记忆所画。这么看来,那羊皮纸设计图的主人也是个相当强悍的人物,如此复杂的结构竟然都能一丝不差的记下来并且绘在纸上。
在心里对这位早已死去百年之久的前辈表示了下小小的崇拜,小爱便伸手去掏之前放进兜里的设计图。一摸之下才发现,兜里除了那两块青龙玉璜以外竟然什么都没有。
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把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之后,小爱终于忍无可忍的怒吼出声。
“胡一凡!!”
正拿着羊皮纸设计图横看竖看皱眉分析的胡一凡疑惑的回道。
“那张设计图呢?”小爱努力压抑着愤怒,很是辛苦。
“我这儿呢啊。”胡一凡手拿羊皮纸,答的轻松。
听到这句话,小祖宗顿时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马上过去掐死那个家伙:“你他娘的什么时候拿过去的?!干脆改名胡三手得了你!”
“咳……”尴尬的假咳一声,什么叫胡三手嘛……要起外号也该起个威风点儿的,这也太不给力了不是?“家里兄弟多,我确实排行老三,他们都叫我胡老三!”
“我说一凡兄弟,你也太胡来了!”安然举着火折子,看着地图皱眉。
胡一凡呵呵的笑了两声,也不辩解。
这家伙,简直就跟胡来是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
“江大人……”安然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我看这羊皮纸上面,貌似在中间画了一个有点儿奇怪的墓室,估计那里是控制这个迷宫的地方,我们先去看看,到时候咱们就好出去。”
另一边的小爱听到安然的话,马上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是说要分开走。抬头和“他”对望一眼,点了点头,小爱便回喊道:“成,那图我倒是还记得一点儿,我们俩先试试能不能出去,咱们出口见。”
那边安然听着两人离开了,又低头瞅了瞅胡一凡手上的设计图,略微思索片刻,便大手一挥,说道:“咱们也走吧。”
看到安然的一副心有成竹的模样,胡一凡有点儿不敢相信的质疑道:“安然兄弟,您知道怎么走了嘛?我怎么看这儿这么悬乎。这墙一直转,咱们怎么走都没个头儿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