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腿裤子上一片黑红,看不清伤势,血水交融顺着她自己脚边顺着海振丘的衣裳一路往下淌,额头上也血湿了一大块,和水淌在一块,整张脸都模糊不清。
“怎么了?!被咬了吗?!”
“不是,”海振丘喘着气道,“从山崖上摔下来了。”
“什么。”
“什么。”
两人惊讶到异口同声,那么高的山崖,摔下来,还能活命吗?到时候怎么跟江家和水家交代。
“你是怎么照顾小爱的。”海振邦面容严肃。
他二人细查了下伤势,大腿上划拉了一条很深的口子,身上没有其他伤口,看来那些看似恐怖的血不是她的。
“阿丘,你受伤了吗?”海振邦问。
“没有。”海振丘喘息着。
他二人手忙脚乱地另去寻毛巾布条什么的,处理伤口,怕进了水又给喂消炎药。
折腾了老大会儿,把小爱的湿衣服扒下来,把额头上那个擦伤也给处理了,确定没什么大碍,才都稍微放下点儿心。
“怎么回事?”海振邦问。
海振丘一想起之前那幕就心有余悸,此时坐在小爱床前,自己的衣服也湿透了,却完全没想到要去换,不自主地就抓紧了小爱的衣角,拽得骨节都突出来。
小爱当时被那丧尸一撞,直接从半空中下掉。二者在空中挣扎几下,小爱一脚蹬开那丧尸借着冲力往边上一攀,险险单手扣住突出的树枝。
然而那树上突然也窜出影子来,逼得她只能放手,身子继续下跌。让海振丘更加心惊肉跳。
海振丘快速的往小爱的方向跑。没出几步就听见那边轰咔咔一连串响,小爱周围炸开一片刺眼的金黄,她被凭空跳出的黑衣人一扑,两人滚作一团,又砸到下头树上,跌栽进最下头的灌木里。
“小爱!”海振丘大喊,看见那头灌木丛尘土飘扬中飞了颗面目狰狞的丧尸脑袋出来。空中划一道曲线掉在他脚下。他直接从上头踩着奔过去,脚下噶嚓噶嚓骨头尽碎的声音。
周围的丧尸都号叫着涌过来,嘶吼声在树林里肆虐。
他攀进那片灌木中。枯枝败叶铺了一堆,小爱脚边是一只没了头的丧尸尸体,而那个黑衣人早已不见了去向。
小爱扶着边上一根树枝正挣扎着要站起来,然而刚一使力就马上呕出口血来。跌下去的时候被海振丘给架住了。“小爱!”
海振丘红着眼吼,注意到小爱浸了红的左腿。血还在不断外涌,也不知道是在下落过程中划的还是摔下来的时候给树枝割的。
“他……”小爱嘴唇已经发起白了,一扬头示意周围——他们已经给丧尸群逼在了灌木中,这里又正好是个死角。连退都无法退!
海振丘要是在外面,还能接应接应。
海振丘一想就傻了眼,小爱却没时间再跟他罗嗦。摸了一颗手雷出来射出,勉强逼退最靠前的丧尸几步。“快跑!”
海振丘反应过来,背着小爱跌撞着跑出几步。
然而丧尸前仆后继地往前涌,又被围在当中。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
“趴下!”
一点黑色对着丧尸群和居于群中间的他们铺罩打下。
轰——!!
巨大的冲力从上方而来,小爱虽然被海振丘压护在怀里,也还是被冲击得头晕脑涨,本就刚被撞到的胃更是翻江倒海,几口血呕进了水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晕死之前,她想到的是那一声耳熟的“趴下”是从哪里传来的?!
“球球,你是说一个黑衣男人凭空出现接住了小爱赶走了丧尸救你们出来却又一声不响的神秘消失了?”海振邦一句话没有停顿。
“我就是这个意思。”海振丘的视线始终在小爱身上。
“我怀疑你没睡醒。”胡来挠挠头,难道那家伙是粽子不成,这么奇特的出场方式,还是球球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一点。
“我说的一点也不夸张!”
“你们两个,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爱平安!”海振丘说。
……
小爱醒的时候,头比之前更晕,昏沉沉睁开眼,正对上海振丘小狗一样黑汪汪的眼睛,在烛光映照下幽幽的发着亮。
“啊!”见她醒了,海振丘张开干裂的唇轻呼一声。
“是你救了我……”小爱哑着嗓子说,头好痛,她什么都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被丧尸追的无处可逃。
“啊。”海振丘只说一个字。
“啊?”小爱。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喝点水?”
“醒了吗?”胡来探了头进来。
他跟胡一凡还真是像。小爱想。
胡来抱着几个罐头和几瓶水进来,放在小爱床头。
“我还好。”小爱见他难得神情严肃,甚至还有些微苦的样子,于是安慰道。
“呵,”胡来笑起来,“我不是愁那个。你的腿没伤到筋骨,放心吧,休息几天应该就能走了,另外还有些失血过多,多休息休息,吃点东西……”
收了笑抬首示意窗外,道,“只是你睡了四个小时,外头那些都还没散开。”
“恩?”
“我的意思是,它们似乎已经意识到我们就在这个营地里,都在外头候着围着。”
小爱沉默了一会儿,说,“今天它们还装成活人,引我上山。”
“原来如此,”胡来叹道,“我还在想为什么你会受伤。”
“阿邦正在联系接应的人,争取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你别担心,好好休息。”
“那就拜托你了。”小爱疲惫地说。
“我下去看着点,你好好休息。”
小爱看他脸色也不好。
丧尸已经具有思考能力。他担心这种情况愈演愈烈,甚至可能连带大家离开都会非常困难。
如果这些丧尸再往后发展到能像活人一般进行复杂的思考——只是说如果,那么它们还算是丧尸么?
无法想象。
话说回来,海振丘今天打呼噜……吵死了!明明前几天还安静点。
朝阳在远处的云间喷薄出一片红光,颜色由亮白向着两边晕染加深,淡淡洒在下头林林立立的树枝上。在昏暗之上铺出层朦胧胧的光膜。
铺在黑上的红。更显出肮脏与糜烂。
而朝阳初辉映照下的丧尸群,犹如披红衣的圣徒攀爬朝圣的塔尖一般,从四面八方堆垒。将营地众星拱月围在当中。
拥挤间挣扎撕扯,相互啃咬,除了嗷嗷震天的吼叫声,便是筋肉分离的粘稠声响。
这种仿佛要被一片红红黑黑席卷淹没的感觉。让观者挡不住的气血上涌,心跳如雷。
小爱站在山坡上。扶着树干,沉默地看着下头尸海耸动。昨天失的血还没补回来,整张脸透出灰败的白色。
“小爱?”
海振丘看了下头一眼,哒哒跑近。“哪,早饭。”
话刚说完就猛一个喷嚏。吸着鼻子红着脸,把两个卤蛋一盒牛奶递过来。
丧尸当前。还真有心情!小爱瞥了他一眼,无言地把头转回去。东西也没接。
“唉,你老不吃的话胃病胆结石什么都会有,又受了伤,脸色这么难看……”海振丘大妈一样碎碎念着,“你去哪儿?”
扶着石壁往前摇晃着移动,小爱冷冷回了句,“胡三哥呢?”
“好象还在门口守着。你找他?我去把他叫上来吧,你别乱跑动了伤……”
“闭嘴!”小爱不耐烦道,“我还没瘸。”
“差不多了……”小小声。
顿住身,转头,瞪。
“我的意思是我扶你下去。”那小子缩脖子躲着眼刀凑过来。
等要下楼梯的时候又继续更狗腿地殷勤,“我背你吧?”
小爱黑着脸坚持不要,撑着下了几梯,才不得不清醒地认识到照这个速度要走到下面,估计已经是烈日当空的大中午。只能挂着黑线冲候在一边的海振丘抬抬手,意思是朕准了。
海振丘趁机把老推销不出去的卤蛋牛奶塞进她怀里,“那你拿着。”
蹲下去扶着石壁把她背起来,在扯到小爱腿伤听到痛咝一声后赶忙调了调位置,重新站起来,走了几步,絮叨叨又加了一句,“拿着吃啊。”
小爱正痛得咬牙,火气一上来,也不管自己还在人家背上,“你烦不烦!我吃不吃早饭关你什么事?”
海振丘没声了。没几步路又一个喷嚏打出来,很是委屈地吸着鼻子,脸团子似的一皱,低了头往下走。
只是全身都透出股发霉般的沮丧气息来。背上相接触的地方热热的,烫得小爱更加心烦。
楼梯下面,看见胡来抱着臂站在离门两三米远的位置,微偏着头看着门外。
他脚下好几滩黑稠稠的血块,大块大块像是人体砸出来的形状。是昨天那两只丧尸残骸的痕迹。
小爱拍拍海振丘要他放自己下来,卤蛋什么的全塞回给他,蹒跚着上前几步。胡来正好这时候回头看见他们,没比昨天早上的疲惫憔悴好上多少的脸色,却还是嘴角微扬露出笑容来,走过去扶住他,“你下来做什么?有事让球球叫我就好了。”
“我腿没事,”小爱摇摇头,“收到回应了没有?”
“无线电也没有信号,不过他们应该会派人上山,在寻找我们了。”胡来道,不知道是安慰小爱还是他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