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最后进来的几个人,戴威慢慢的站起来,向着他们靠过去,黑衣人抓起角落的瓶瓶罐罐,先帮林虎止血。
林虎虽然虚弱,但是意识还算清醒,他一边疼的咬牙,一边还不忘说声谢谢。
戴威来到两人身前,对黑衣人怒目而视的质问:“山寨混乱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戴威的一句话,将木屋中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这边,虽然他们都好奇戴威的问话,但是你这么问一个哑巴,莫非二寨主的毒侵入脑子了不成?
黑衣人头都没抬,继续手上的动作。
“二哥,最先发现官兵入侵的时候,他跟我在一起……嘶。”林虎看了一眼沉默的人,开口道,没想到扯到了伤口,还真疼呢。
“后来呢?他有去了哪里?”
“后来……后来……”林虎没话说了,他也不知道黑衣人后来跑去了哪里。
“没话说了吧,他就是内奸!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郎中,他们都是一伙的,混进山寨就是为了下毒!”戴威想要先下手为强,他的手还没摸到刀,便被一柄飞刀削断了腰间的绳子。
戴威的刀宽八寸,长三尺,掉在地上的声音非常的可观,这一下,连没有注意到这边情况的人都看了过来。
戴威想躬身去捡地上的刀,一柄小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海猎笑呵呵的走过来:“老二,这就是你不对了,要动手也要给人一个说话的机会吧,唐侠士也不要激动,先回答二当家的问题吧,呃,你离开的那段时间,干什么去了?”
黑衣人指尖一动,手中的小刀在立柱上刻下两个字——找人。
海猎皱眉,真是简单的回答,“找谁?”
“江郎中。”这次是三个字。
“他人在哪里?”
“被抓走了。”这次是四个字。
“抓人?谁干的?”海猎问。
黑衣人摇头。
“我们不能只凭他一面之词。”戴威不服气。
“那也不能只凭你一面之词。”林虎反驳道。
“你说,他们抓一个郎中干什么!”戴威冷笑。
“疫病和下毒。”海猎眉头紧皱,恐怕那个郎中已经是凶多吉少了。“江先生恐怕没有药方留下吧。”
恐慌开始在木屋里蔓延,之前众人发病的情况还历历在目,他们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我们还是快逃吧,这里不能待了,再待下去,不是病死了,也会被官兵杀了的。”
不知道谁嚷嚷了一声,木屋里有些混乱,有人已经开始准备逃跑了。
“动摇军心者,杀无赦!”戴威举刀便要砍,他对付不了黑衣人,还怕了一个村汉。
“当初说好了来去自由,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越是这样,有些人越是想要离开,场面一瞬间的混乱。
“你们还不住手!”从外面进来的沈追大喝一声。
这一声大喝,高亢激烈,显见他已真的急了。
人群很快分开,山寨的战士站立一侧,新上山的村汉在另一侧,沈追摇摇头,大敌当前,还是如此,戴威当真挑不起大梁,看来以后要另外培养手下了。林龙林虎两兄弟还不错。
一时之间,众人尽皆沉默,只有山风飕飕,木叶簌然,无定的浮云,忽而飘来,又忽而
飞去,正一如武林中波诡云谲、变迁不已的人事!
“如今山寨危机,我恐怕无法助你一臂之力了。”沈追对黑衣人说。
黑衣人摆手,向沈追讨了一匹马,交代他照顾好孩子,便准备下山。
“若问还在山下,你孤身下山,万一遇上……”沈追不放心的追出来,若问本就睚眦必报,如今若问恨眼前这人,恐怕更胜于自己吧,怎么能放心让他孤身一人离去。
沈追本想再劝,黑衣人在地上写了几个字:若问重伤。
“若问武功之高,你恐怕无法想象,这世上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到他!”沈追还想再劝。
黑衣人只留下两个字:火药。
沈追叹了口气,希望他们一切平安吧。
……
一个灰影一闪而过,此时街上行人不多,可也过往不断,然而就在行客的交错遮合下,华泰还是捕捉到了一抹与众不同的灰色。
他拔腿就朝那个灰影追去,然而不管他紧追慢赶,那抹灰影却总是相距着大约两三百米远,时而消失,时而又在人缝里冒出,转过了三四条街,路人渐渐稀疏,街道也宽敞了一些。
此地便是临淄附近最大的一个镇子,它的南面是梁山,北面临水,东面一日路程便能到临淄。
不知不觉,华泰竟已追出城门,城门外一段,官道两旁高树蔽日,形成自然拱弧,荫掩着官道。眼看着灰影转过一个路弯,就不见了,又正巧是视线范围所不及的,待他也转过拐弯处,哪里还有半个人,四周静悄悄的,根本没有活人的气息。
他微微皱眉,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发生,迅速转身往回跑去。
小爱关上房门,想了一下,感觉不放心,又将房门拴住,她其实心里清楚,这样的安全措施在那些“高手”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她也是自我安慰,求个安心罢了。
或许是之前睡过一觉,又或许是外头的黑暗中又有着未知的危险,她此时毫无睡意,便在靠墙的床上坐下来,拥着被子想事情。
她心里忐忑,时不时留心窗外,窗户外面是个小小的院子,一弯明月高高挂在夜空,月光洒在院子里,虽远不如白日里光亮,但是目力所及,却也是清清楚楚。
小爱索性下了床,在窗口站定,看着窗外的动静,她不是什么高手,不可能发现几十米外的敌人,不过,目力所及的地方,似乎有几个人影在行动。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了,外头并没有什么动静。小爱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双脚,暗笑自己胆小,自己竟然把自己吓成这个样子。
她摇摇头,准备回去补觉,有什么事情等到明天再说。便在此时,忽闻一下破空之声,我靠,敌人真的来了。
小爱一缩脖子,躬下身体往房间里面移动。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了。
小爱抬头,门栓还顽强的挂在门上晃悠,她就说没用啊。
石头上前拉了她一把,只听叮叮叮叮几声,几枚小箭掉在地下。石头大手一挥,劲风过处,烛火顿时熄灭。石头站在床前护着小爱,一步不敢稍离。
暗器正是从窗外射进来的,但此刻依旧看不到敌人藏在何处。大将不在,石头不敢稍动,屏声静气等了良久也没有下文,不禁暗觉奇怪,又不敢离开身后那个没有武功的人,只能在黑暗里硬挺。心里暗道麻烦。
窗外月色铺进来,四下里清清亮亮连一丝儿风都没有,更别说敌人的影踪了。
过了几乎有一顿饭工夫,依然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突然,一个人从门口走过来,神经紧绷的石头立刻挥刀迎上去,刚到门口便收了手:“大将,您回来了。”
“恩。”华泰低低的应着,他看了一眼石头身后的人,似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外面的人?”
见石头如临大敌,刚想开口,便看见地上有几枚暗器在月色下闪着银光,便立刻闭上眼静静听了一阵,却没听到什么动静,淡然的说道:“跑了。”
“看来他们原本想调虎离山,见您没中计,此刻多半是跑了。”石头将刀柱在地上,“虚惊一场!”
“不要大意,仔细检查一下马车。”华泰吩咐。
“明白!”石头应着跑了出去。
小爱揉揉腰,用脚尖将暗器扫到角落里,看到华泰已经坐在方桌旁边,显然没打算离开,小爱倦怠地坐到他面前,伸手给他倒了一杯凉茶,她自己却没有碰茶杯的想法。
虽然她现在是肉票,不过人家既然肯出力来保障她的小命,她自然投桃报李,说不定还能商量一下,将来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华泰却不看她,只管自己低着头,慢慢地细啜着手里的茶。
这方茶桌是一个临窗的位置,华泰不搭理她,小爱亦不知如何开口,于是习惯性地朝窗格外望了一望。外面平静的方法刚才的袭击,只是她梦魇了而已。
小爱一顿,疑惑道:“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华泰终于抬起头,将茶盏搁在桌上,象她一样望着窗外出神,孤男寡女,夜深人静,同处一室,对着同一扇窗,怎么都有一点那个什么。其实,肉票也有知情权吧。
“那个什么……”长久的无言后,小爱终于打破沉默,华泰毫无表情的看向她,“已经很晚了,你不去睡觉吗?”
“你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个吧。”华泰冷冷的看着她。
“对,我说,你能不能把房间还给我,我想休息了。”小爱站起来,虽然她居高临下,但是怎么感觉都是她在气势上输了一大截。
“请便!”华泰指了一下床的位置,却没有离开那把凳子的意思。
“那你呢?”
“守着!”
小爱站起身来刚想抬步,却是一个趔趄,“守着什么?我?”
华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