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是闻璐父亲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全家人都要去扫墓,然后在家里吃一顿团圆饭。
闻璐让芸姨帮她叫了出租车,她自己打车回家。
闻栾和闻妈妈在楼下等她,三人做个出租车去墓地。
初秋的天气阴晴不定,早上还晴空初照,这会儿天色暗沉,有点儿多云。
“早说你腿不方便,就不用来了,在家里等着就好,”闻妈妈看到闻璐的腿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不免一阵儿担心。
“没关系,快好了,再过几天就可以去拆绷带了,”闻璐没说假话,现在已经结痂,确实可以沾地了,只不过走路还是一瘸一拐。
“妈,没事儿,我来背她,”闻栾笑着看了闻璐一眼,“关键时候还是要看弟弟。”
“好啊,现在就看看你多年来的健身效果,”闻璐也不客气,弟弟就是这个时候拿来用的,不然要弟弟干嘛。
姐弟俩闹着笑着,闻妈妈看了十分欣慰。
闻璐和闻栾两人心照不宣,互看一眼,如此笑闹也是想让闻妈妈开心一些。
毕竟今天的日子本就让人开心不起来。
闻妈妈这么些年一直一个人,闻爸爸走得早,留下两个孩子,全部成了闻妈妈肩头的责任。
她一个女人扛起了这个家不说,也从没有过再嫁的打算,每次忌日,她总要独自一人站在墓碑前说很多话,离开时也带着不舍。
闻璐和闻栾十分心疼。
闻栾躬身,等闻璐伏在他背上,他才小心的起身,将她背起来。
“重死了,跟头猪一样,也不知道陆......”闻栾开玩笑,话说一半突然顿住,之后又用只能闻璐听见的声音,小声的说:“也不知道陆尧澄怎么看上你的。”
“讨打!”闻璐拍了几下闻栾的背。
两人打打闹闹一路向墓园走去。
闻栾步速很快,背着闻璐走在前面,两人都没有看到身后跟着的闻妈妈的面部表情。
带着震惊,甚至惊悚。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才会在闻栾的口中听到一个恶魔一般的名字——“陆尧澄”。
闻妈妈原本想上前询问,为什么他们知道陆尧澄。
后来想到那天在医院电梯口突然遇到的不速之客,闻妈妈顿觉心惊。
墓碑前,闻栾将蜡烛和香台摆好,又把买来的花摆在墓碑前,深深的鞠躬。
看着墓碑上和蔼的英俊男人,闻栾目光暗沉。
闻璐和闻妈妈两人站在旁边,双手合十,将心里的话默默讲给面前的人听。
闻妈妈每年的心愿都差不多,“闻安啊,你在那边一定要保佑我们的女儿和儿子,一生顺遂,无灾无难,不要被无妄之灾找上门。大富大贵我不求,只希望他们这辈子平平安安,一生无虞。”
“爸爸,我希望您能听到妈妈的心愿,她太不容易了,把我和闻栾拉扯大,现在还要为我们操心,如果您能看到,一定也要让妈妈身体健健康康的,”闻璐想许愿一样,也说出了自己多年来的真实想法。
“对啊,爸,我有记忆以来都没见过你张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你性格怎样,你生气的样子,笑起来的样子我都没有印象,但妈妈说你是一个非常好的爸爸,我相信妈妈的话。现在我长大了,成了家里唯一的男人,我会承担起这个家的责任把妈妈和姐姐照顾好,我也会努力工作,不让他们操心,”闻栾像立誓一般,坚定的说出这番话。
母女俩欣慰的看着闻栾。闻璐不禁对他侧目,在暗沉的天气中,闻栾仿佛一道光亮,竟让人移不开眼。
祭拜结束,闻栾和闻璐像往常一样去墓园的大松树前,把胸前的百花挂在上面,表示祭奠和心灵的寄托。
闻妈妈一人留下,继续陪闻爸爸说话。
大松树上已经被挂满了白白的一层,下面的地方基本已无处可挂,闻栾帮闻璐把百花挂在更高的地方。
“闻璐,陆尧澄对你还好吗?”闻栾踮着脚,和闻璐闲聊。
闻璐单脚跳着,坐在旁边的石凳上,“还行,他对我的一直都挺好的。”
“你真的喜欢上他了?”闻栾再三确定,“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问你,也是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总觉得你和他之间没那么简单,我知道当初你因为我才找上他,你们之间是不是达成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约定?”
“没有,”闻璐不自然的看着地面,了无其事的说:“要是有什么我还能不告诉你?而且就算有什么,你觉得陆尧澄能图我什么?”
“图你长得好看啊?”闻栾张口就来。
闻璐呵呵笑了笑,“陆尧澄那么大老板,他没见过美女?比我漂亮,比我聪明、比我有韵味的女人他没见过?为什么偏偏看上我?就算你说的对,他图我好看,那我不也图他有权势吗?我们两个没差,谁也不吃亏。”
“姐!可单纯如果没有我的事,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根本不可能遇到他啊,”闻栾心急,怎么才能和闻璐说清楚呢?
“是,我肯定为了你,但陆尧澄你也知道,人长得不说了,你也见过,那张脸就是多少女生的梦中情人啊,我也落了俗套,就看中他长得好,帅气多金,摊上这样的男朋友我也有面子不是?”闻璐千方百计想打消闻栾怀疑的念头,不能让他知道她和陆尧澄之间的一年之约。
“可我总觉得怪怪的,”闻栾百思不得其解,“但我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劲。钟致丞让我们小心陆尧澄,说他做事从来都有很深的目的,他甚至说,连我被天生诬陷都有可能是陆尧澄的手笔,的我们找不到证据。”
“我也怀疑过陆尧澄,还因为这件事和陆尧澄闹过呢,不过他倒是很看重我的想法,拿出他公司里非常重要的机密合同向我证明,他收购天生和你被天生诬陷之间没有关系,”闻璐将自己的情报与闻栾分享。
“我朋友向堃那边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陆尧澄来枝江之前一直在帝都,但他却从创业伊始就把目标投向枝江,明明他家的产业也都在帝都,不知道为什么他非要来枝江,”这是闻栾弄不懂,又没办法解释的事实。
闻栾继续说:“向堃还说,在我出事之间,有观察到陆尧澄的前助手许客与王天生接触过,当时天生制药还没爆出过丑闻,大概是一年前的事。”
“你怀疑陆尧澄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我们都是其中的棋子?”闻璐凝视,疑惑地看向闻栾。
“向堃说不排除这个可能,他们对陆尧澄的社会关系进行了调查,他是商人,社会关系自然非常复杂。他的家族内部权力角逐也很激烈,这些年他看似一直蛰伏,其实暗中和陆氏几个高层都有点儿往来,”闻栾自从上次出事后,一直没有放弃对自己出事的原因进行调查。
他一直拜托向堃帮忙找线索,在他的感觉里,陆尧澄额出现巧合而又诡异,“我和你说过,在产科的时候我有好几次与他偶然相遇,都是擦肩而过,那时候我还总好奇,那个患者的家属,长得还挺帅的。后来等我出事,就没在产科见过他,我充分怀疑,他有可能专门就是去看我的。”
虽然不懂陆尧澄出现的用意,但每每看到陆尧澄的眼神,总觉得有些森冷难以接受。
“你确定?”闻璐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嗯,还有,我一直觉得他的眼神非常奇怪,看着我的时候就像监视器,恨不得将我从里到外看的清清楚楚,”闻栾回忆起陆尧澄的几次短暂的目光交接,“他的眼睛非常特别,我总觉得很久以前也见过,但想不起来在那里。”
“他眼睛有疾病,天生瞳色比别人淡一些,有喜欢戴眼镜,总感觉他的眼神看不清,特别浑浊,让人猜不透,”闻璐也与闻栾有相同的感觉,“你这么一说,我也隐隐约约有种感觉,陆尧澄的眼睛好像之前在那里见过,非常久远之前。”
“想不起来,”闻栾摇摇头,“姐,反正你要小心他,向堃说他母亲当年自杀的愿意很蹊跷,陆家对外公布说她精神状态出了问题,但向堃调查了一个当年在陆家做过临时工的佣人说,陆尧澄的母亲性格一直很温和,对待下人也非常好,没有精神异常。”
这倒是出乎闻璐的意料,“陆尧澄和我说过他母亲的事,但没有细说,只说当时他母亲是在他面前跳楼自杀的。”
陆尧澄也因此哭坏了眼睛。
这点应该假不了。
但是陆尧澄母亲跳楼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向堃还说,我妈妈当年也是帝都的名门闺秀,”闻栾说出了最让他担心的地方,“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妈和陆尧澄认识呢?会不会其中有什么恩怨?”
“不,不会吧,”闻璐没有往这块儿想过,“妈真的是帝都人?”
“嗯,向堃说的不会有错,”闻栾只觉得其中的水有点儿深不见底。
“但是妈从来没说过啊,”闻璐越想越觉得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