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看到了,”陆尧澄说:“刚才来的路上。”
闻璐略微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很丑吧。”
“确实,”陆尧澄的言语毫不留情,目光却炯炯,盯着闻璐干净纯粹,不加装饰的面容。
闻璐被陆尧澄打击的想吐血,“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哄哄我?非要这么真实?”
佯装没好气的不再理他,闻璐璇身,拎着鞋往更远的地方走去。
这片海域格外安静,黝黑的礁石像涂了一层黑色油漆,闻璐一手拎起裙摆,跳上一块礁石,继而往更靠近海的礁石迈去。
陆尧澄却看的心惊胆战,随着她一起跳上去,“小心点儿,光着脚小心硌到。”
闻璐掩面笑出声,眉眼弯成月牙,娇娆可爱,“不会,这种礁石早被海水冲刷得没了锋芒,触感很不错,凉凉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及远处的海天一线,似有感触。
“再光滑也是石头,”她还没有回去的兴致,陆尧澄低头看到她被冻红的双脚,微微蹙眉,“回去吧。”
“不,我还没找到海星,”闻璐执拗的拒绝。
“璐璐,”陆尧澄心疼又无奈,“你真的很会利用我的愧疚之情。”
误会她又毫不留情的离开,只顾着自己的事,放任她受委屈,让她独自跑到海边解闷。
他这个金主也没有做到对她疼爱至极的承诺,她没吵没闹,甚至连撒娇都没有,只是简单的带着他看海找海星,就让他燃气内疚之情。
多简单啊!
陆尧澄向来不是能轻易被人撩拨的人,闻璐这招不着痕迹,却正中他下怀。
如果她吵闹,陆尧澄会直接送点贵重的东西用钱打发,如果她撒娇,陆尧澄可能会侧目,说几句女人爱听的甜言蜜语哄她开心。
偏偏闻璐什么都没做。
陆尧澄却能深刻的感受到她无声的控诉,力度把握极好,不轻不重。
大概就像自己养的猫咪照常吃饭睡觉,却再也不让主人抱。
沾湿的裙角,冻红的双脚,着配凛冽的海风,看着就觉得冷。
陆尧澄收起伞,躬身单手拦着闻璐的腰将她扛上肩头,帅气的立值身体,“扶好了。”
“喂,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闻璐震惊,如同受惊的小鹿,这样的动作不应该出现在外面。
她羞赧到无地自容,刻意扫过周围还好没有人。
陆尧澄扛着闻璐跨过一块块礁石,闻璐在他肩头一颠一颠,陆尧澄肩膀很硬,硌的她生疼。
不断拍向礁石的海浪愈演愈烈,陆尧澄原本整洁的裤脚被海水灌湿,名贵的皮鞋早就被水没过。
“呀,”闻璐震惊,“你一会儿要出门吧?”
陆尧澄穿戴如此整齐,发型收拾过,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水味儿,肯定要出席重要场合。
“不去了,”陆尧澄回。
“为什么?”闻璐挣扎。
走到平坦的沙滩上,陆尧澄才将闻璐放下,“不想去,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那我们回去吧,你鞋也都湿了,”闻璐深感抱歉,觉得自己的任性连累到他。
“没关系,既然出来玩,就要玩的尽兴,”陆尧澄丝毫不在意,“难得你这么放松。”
闻璐喜上眉梢,如获大赦,美目盈盈,冲他调皮的眨眼,欢快的奔向远处。
“我要去那边再找找。”
她还没找海星呢。
闻璐在沿着海岸线一直往前走,陆尧澄跟在她身后,欣赏她雀跃的身影。
此刻轻松的人不止闻璐,更有陆尧澄。
原来年轻女孩儿竟然如此鲜活,不只是她们的身体发肤,更有内在的清纯活力。
陆尧澄久经商场,见惯了勾心斗角,利益熏心,如此单纯执念的闻璐他却许久未见。
因为一颗海星,迟迟不肯回去,像贪玩的小孩儿。因为他的允许,她喜上眉梢,欢呼雀跃。
这一切不过都是小事,却在人心里渲染出另一副浓墨重彩。
远处,丽影蓦的停下,她躬身从沙子上捡起一样东西,冲着陆尧澄挥挥手。
“看,是贝壳,”她得意的小小炫耀,小跑着奔向陆尧澄身边,“我就说坚持就会有收获,果然如此。”
“你不是想要海星?”可这是贝壳,陆尧澄不明白她高兴的点。
“海星已经捡到过,可贝壳没有啊,”闻璐仔细翻看,“好大一扇,不知道之前这里面有没有珍珠。”
“没有,现在的珍珠都是人造的,天然珍珠基本看不到,何况这片海也不是天然海域,”陆尧澄如实相告。
闻璐轻睨他一眼,“你真不懂想象。想象一下如果这里面真有珍珠存在过难道不是一件开心的事?”
“那你的开心太简单了,”陆尧澄评价道。
“那你呢?你的开心是什么?”闻璐问,见没声,她继续道:“是持续增长的股票还是日渐壮大公司?”
“都不是,”陆尧澄否决。
闻璐疑惑地看着他。
“是能力满足野心之时,”陆尧澄淡淡道,眼底却是波涛汹涌。
闻璐嗤之以鼻,陆尧澄还有什么野心?到他现在这个地位,倚仗他现在的家世背景,还能有什么野心?难道非要捅破天才算?
“我没你那么复杂,我曾经想,这辈子我努力学习,努力做自己,然后遇到一个对的人,他不用特别优秀,也不用特别有钱,只要疼我爱我,我们或许性格争锋相对,或许双方家长都不满意我们这段感情,或许我会和他上演一场私奔的戏码,然后用相爱相守向我们的家长证明这段轰轰烈烈的感情,这大概就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事了,”每个人对爱情都有自己的描摹,“我不甘心平庸无味的感情,我喜欢惊喜,喜欢感动,喜欢被爱着的感觉,这种爱要很强烈,才能让我有安全感。”
或许是从小就带着寄人篱下的孤独感和不确定感,闻璐才会更渴望用这种方式得到情感上的认可。
看着手里的贝壳,闻璐把玩着,最终将它交到陆尧澄手上。
陆尧澄抬手接过,闻璐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我们该回去了,”闻璐说。
“你不想再玩一会儿?”陆尧澄问。
“不了,你有没有听过,爱一个人就像在海滩捡贝壳,不要捡最大的,也不要捡最漂亮的,就捡你最喜欢的那一个,捡到了就永远不要去海边,”闻璐眨眨眼,转身离开几步,回头开玩笑说:“我捡到过贝壳,如果我再贪心,可能真的要错过我的爱情了,我可不想成为三心二意的人。”
陆尧澄唇角微微弯起,笑她幼稚又不和逻辑的说法。
不过随后,他的脑海中回响闻璐刚才的话——她已经捡到贝壳。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捡”到她的爱情?
陆尧澄甚至怀疑,她所谓的“贪心”其实是暗示他自己。
“璐璐,”陆尧澄走上前,手里还握着闻璐给他的贝壳,“我不可能成为你的第二只贝壳,你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贪心’,我们的合同只有一年。”
“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段露水情缘见不得光,也迟早会分道扬镳,”这一切闻璐都清楚,陆尧澄贪图她的皮肉,闻璐贪图陆尧澄的权势,本就是钱货两讫的交易,没有谁对谁错。
两人回到别墅后,Ellison紧忙迎上来,“天哪,陆先生,闻小姐,你们这是——”
客厅里坐着啃苹果的宋言此刻回头,正要咽苹果,看到门口二人的样子,口水突然呛住,“咳咳,咳咳,你们这是下海捉鳖了么?咳咳。”
宋言边咳嗽边捂着嘴大笑。
“我侄子都没你们这么贪玩的,亏你俩这么大人了,衣服竟然脏成这样,啧啧,啧啧,”宋言摇着头扫视两人,“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竟然玩泥巴?”
陆尧澄的裤脚因为沾过水,后来又在沙滩上走,沾到不少沙子,原本贵气锃亮的皮鞋现在早变成两只泥鞋。
闻璐也好不到哪儿去,两只脏兮兮的脚蹬着高跟鞋,略显局促。
陆尧澄没理采宋言,只手将伞交给Ellison,转身上楼。
闻璐吐吐舌头,也跟着一道上楼换衣服。
再下楼时,宋言依旧窝在客厅沙发看电视新闻,闻璐正欲转身向厨房走去,宋言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我哥为了你,今天筹备很久的会议都没去,你和他到底闹什么别扭了?
宋言不眼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哥和闻璐之间有问题。
“没闹别扭,就是感觉有些闷才去海边的,可能他也觉得闷,海边比较舒适吧,”闻璐解释道。
“你千万别耽误我哥的正事,现在正是他关键的时候,也千万别惹他,”宋言知道陆尧澄现在正为很多事烦恼,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他哥那个私生子弟弟的事。
王天生和天生制药虽然棘手,但都在掌握之中,crystal的项目虽然有人作梗,但他哥也不是省油的灯,唯独他哥的私生子弟弟,这是一个变数,一个决定很多事的变数。
“我哪儿敢耽误他啊,”闻璐不自在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