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金擦了擦汗,道:“哎!”却偷眼去看自家九王爷,脚下犹豫不决。这两个一胞生的皇家兄弟,为了一个女人怄气,还要把他这个小奴才也牵扯进去……真是作孽哟!
燕乐晟看他磨叽半天都不动,登时就有了怒意,喝道:“为了区区三万两银,你就要公然违抗皇命?”
杜金“哎呦”一哆嗦,忙道:“奴才哪里敢!”
燕乐晟冷哼,“那就赶紧照九王妃说的做!磨叽个老半天,不想要脑袋了?!”
杜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边朝燕肃祁好一番挤眉弄眼,意思是:小人的脑袋可比王爷你的二十万两值钱多了,王爷可千万别怪小人贪生怕死!
磨蹭蹭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杜金才终于将银子都抬到桃花潭边。
林陌染也跟了过去,打开箱子,顺手拿起一锭放在掌心掂量,入手沉重,竟是实打实的雪花银!这样的银锭,再放个六七百年,那可是相当值钱的古董!她上辈子也只在博物馆里见过,还被腐蚀得根本看不出原本形状。
没想到这辈子,当一锭完完整整的银子就在她手里时,她不能拿到考古学家面前显摆,也不能拿去换钱,而竟是要将它丢进深潭中,拿它来泄恨?!真是暴殄天物!
可是只要一想起燕肃祁那副贪财的嘴脸,想起傍晚在王府面前,他毫不顾忌她丧母之痛,当着众人的面痛骂她不择手段、不知廉耻……这会儿,她就十分乐意当着燕肃祁的面,将他的银子统统砸进潭中!
谁敢跟她过不去!她就敢跟谁的银子过不去!
转瞬思索间,林陌染觉得好笑,不自禁勾起半抹笑容,嘴角弯弯得像轮皎白新月。
这笑容立刻就被某只同样幸灾乐祸、坐等看戏的人捕捉到——燕乐晟斜靠在专门为他准备的罗汉榻上,心里莫名一暖。不知怎的,竟觉得这笑容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那个人的笑容,也曾这般淡淡的、恬然的,在不知不觉中渗透到他的心里,予他片刻的温暖和静美……
是她吗……燕乐晟怔怔然想起记忆中某个女子的身影,她像只翩翩欲飞的蝴蝶,又像一股难以捕捉的春风,自由自在,嬉笑怒骂,在阴暗的深宫中努力为他点亮一方难得的明媚。
然而……这绝对不可能,一年前她已经死了,就死在自己的怀里,身体渐渐变得冰冷僵硬,指甲发青,面色发黑……仵作说,那是中毒的迹象。可恨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是谁害死了她!
他收回那些紊乱无用的杂思,观看眼前这位同样像缕难以捕捉的春风的女子,想知道她会怎么将戏演下去,她会不会再一次给自己带来惊喜?
也许……他有些悲凉地想,三番四次地逗弄她,看她身处险境再如何绝地反击……这就是身处高位的他,在宫里宫外唯一的乐趣。
林陌染不知道他心中已然飘过千丝万缕,先是盈盈朝他一拜,道:“臣妾这便领受皇上惩罚。若是准头不好,还请皇上勿要见笑。”
说罢转身,玉臂先是掂量着抛了几下,然后瞬间就是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