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楠村。
“昨天我去镇上买苗,回来以后到晚上了,我路过钱红家的时候,突然听到钱红家里发出一声尖叫,我刚要敲门发现大门是开着的,我走进去了两步,就看到钱红抱着女儿冲了出来,和我撞了一个满怀,撞在我怀里以后就晕了过去,我就连忙打了120。”一个看起来很是老实的五十多岁农民用极其浓重的南方口音交待道。
“那除了她之外呢?有没有看到别的人进出她家?”周映蓉问道。
“没有任何人,事实上,如果不是你们警察赶来,我还以为她家着火了呢。”农民挠了挠头,憨笑道。
“谢谢你的配合。”周映蓉点了点头,便是转身来到钱红家中,客厅内,钱红窝在沙发上,瑟瑟发抖,显然还没有从恐惧中挣脱出来。
“你好,我是警察,请问是你报的案吗?”周映蓉问。
“不是,我当时正在和中学同学打电话,发现不对以后,是我请求同学帮我报的案。”钱红回答道。
周映蓉点了点头:“你觉得那个你在门口撞上的唐本华有没有嫌疑?”
唐本华,是刚才那个五十多岁农民的名字。
钱红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觉不是他。因为我昨天之所以抱着果果逃跑,就是因为我看到客厅的沙发,也就是我现在坐着的位置,一个陌生的人影坐在那里喝着一瓶茉莉茶。那个人和唐叔身材相差太大。”
“那你家中有没有什么东西失窃?”周映蓉又问。
钱红仍是摇了摇头:“确认过了,家里没有丢任何东西。”
周映蓉飞快的在笔记本上做了记录,旋即继续发问:“之前警察来录口供的时候,你感觉自己被跟踪了?从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感觉?”
钱红点了点头:“是,从一个多月前吧,我带着女儿来老家过暑假,没两天就有了这样的感觉,甚至有时候我会感觉自己的私生活都遭到了窥视,但是我想要克制紧张去寻找,却是什么也找不到,这真是一种恐怖的感觉。”
看着周映蓉此时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钱红自嘲的笑了笑:“算了,我说这些,你们警方也不一定会相信,毕竟我又没有什么证据。”
周映蓉摇了摇头:“我相信你,钱红女士。对了,你为什么不告诉父母?”
“我父母年龄都大了,就住在距离这不远的后山,事实上,我自从18岁有了果果以后,和父母的关系就很不好,以至于这七八年我都没有回过家,父母每年都问我回不回来,我今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他们立即就把这大房子空给我们母女,自己搬到后山老房子,如果再告诉他们这些,会不会让他们觉得让我回来就是个错误?”谈起父母,钱红表现出了些许懊悔的神色。
“明白了。”周映蓉点了点头:“一会市局的犯罪肖像师会过来,你到时候把凶手的特征给他说一下,剩下的就交给我们警方了,我们会竭力保护你们母女的安全,保证你们过完剩下的暑假。”
钱红闻言,却是面露难色:“可是我根本没看清凶手的模样,只看到他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带着一个红色鸭舌帽。”
周映蓉听到钱红的话,用充满诚挚的眼神看着钱红的双眼,道:“没事,知道多少说多少,我说的知道不仅仅是见到的,还有你的其他直觉。”
“直觉?”钱红有些不明所以。
周映蓉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没错,你的直觉,是我们目前破案的重要线索,毕竟,凶手并未在现场留下任何线索。”
“警官,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钱红想了想,又道。
周映蓉想了想,继续开口说道:“我所说的直觉,就是你对所看到的那个人的熟悉感。这样说吧,像这一类案件,陌生人作案的几率小到不足一成,大部分都是凶手与被害者认识,或者有潜在的关系。我的意思,一会等市局的犯罪肖像师来了,你把你觉得很像的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说出来,然后交给我们警方进行筛查。”
不得不承认,周映蓉此时所说的方法,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了,毕竟对于这第二起跟踪案,我们毫无头绪。
等到犯罪肖像师到场以后,我和周映蓉来到了钱红家的楼顶。
“她上高中时,和班里一个男同学好上了,并且执意把孩子生了下来,还算那个男人有良心,并未抛弃她,而是等她够了年龄以后,将她娶近了家门,她现在25岁,孩子已经七岁了。”周映蓉说着,指了指楼下似乎已经忘记昨晚恐怖的小女孩果果,并且对她招了招手。
果果见到周映蓉这个漂亮大姐姐在给自己招手,喜不自胜,连忙招手回应。
果果此时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双手各拿着一个芭比娃娃,玩的正是起劲,而我的目光,则落在了果果身后的榕树上。
“怎么了?”周映蓉见我发呆,问道。
“我还没见过这么茂密的榕树呢,少说几十年了吧?”我说。
周映蓉见怪不怪的点了点头,道:“南方比较适合榕树生长,长这么大活那么久也不奇怪。”
我点了点头,但是目光还是不住的在榕树上停留。
“你是不是想爬到树上看一看?”周映蓉问。
“是。”我点头道:“如果我是凶手,在这颗榕树上躲上一两天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毕竟这颗树枝繁叶茂的。”
很快的,警员取来了梯子,不过作为一个齐鲁人,小时候又在农村生活,爬树这种技能对我来说可以算的上是一种本能,梯子对我作用不大,我很快就熟练的爬到了榕树的枝干上。
“大哥哥太厉害了!我什么时候也能爬上去?!”树下的果果兴奋的大叫。
“果果,别打扰警察叔叔查案。”屋内的钱红对着院子呵斥道。
一下子,我便从一个小女孩的大哥哥变成了警察叔叔。
我继续往上爬,以至于低下头基本上看不见地面的景象了,才开始环顾四周,细细观察。
观察了一阵,我便是从榕树上重新回到了地面。
“还是找不到任何指纹。”周映蓉似乎在我爬树观察的时候,又仔细在现场勘查了一遍,我下树的时候,她刚刚从厨房里出来:“你那边呢?树上有没有什么?”
“是个窥银狂,树上有少许精斑,还有41码的鞋印,树上看不到树下,但是角度好的话可以完全窥探卧室。”我颇为得意的将我的发现说给周映蓉听。
“窥银只是前戏,下一步可能是姓骚扰。”周映蓉却是毫不意外:“刚才小美姐发来消息,说从镇司法所得到消息,今年安置帮教的人里,有一个是怀楠村的,名叫莫宏远,39岁,六年前企图性侵害被捕入狱,六月刚刚刑满释放,体型特征和出狱时间都与钱红所提供的信息吻合。”
“那还等什么,尽快破案啊!”我笑着说。
我们来到了村东头的一处砖房前,周映蓉对照了一下警员小美发来的地址信息,说道:“没错,就是这里了。”
我看了看四周,发现这处砖房在村中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破败的墙面体现着这处砖房的年久失修,这样的一个小砖房,别说是在较为富裕的南方小村,就算是如今的北方农村,也很少见了。
周映蓉见我怔怔出神,便是自己走到门前,用手轻轻叩响了砖房的木门。
门上的灰尘伴着敲门声往下落,如果不知道里面住着人,恐怕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人了。
门不久就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上身并未穿任何衣物的邋遢中年男人,我和周映蓉都知道这个人就是莫宏远,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就有他底细的关系,此时我觉得面前这个中年男人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猥琐下流的气质。
“莫宏远先生吧,我们是警察,正在调查一起非法入室案,需要你的配合。”周映蓉出示证件以后,语气十分强硬的问:“现在请你告诉我,昨晚18时至24时之间,你在什么地方。”
“我昨天白天在镇上的司法所开安置就业培训会,开到下午四点,想在镇上的卢家砂锅吃点东西,但是却发现竟然暂停营业了,就只好去镇上的小赵酒吧里喝酒,昨晚喝的有些高,回来就闷头睡大觉了。”莫宏远道:“不是,我说二位警官,是不是一有什么非法入室,就找到了有前科的我身上?不是说出狱以后重新做人吗?干嘛还要追究我以前的事情?”
“我们要进你家里看看。”周映蓉没有与莫宏远周旋的意思,直接说道。
“不是,你们有搜查令吗?非法搜查可是不对的吧?”莫宏远斜靠在门框上,笑着问道。
“我们与司法所与您对接的同志交代过了,你如果有什么不满或是疑问,直接找他就行。”周映蓉说着,便是直接走入了莫宏远的住处,我自然是紧随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