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映蓉的问话,我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些许的得意,毕竟自从我和周映蓉开始一起“工作”以后,基本上都是我扮演这样一个凡事不明白就提问的角色,所以当周映蓉向我提问的时候,我的心情才会这么好。
当然,我也不是那种得意忘形的人,我于是便对周映蓉解释道:“之前我们在外面的时候,不是看到了吕大期个人主页里的那几篇小说嘛,我觉得他的文字功底的确不错,心中便是猛然冒过一个念头,像这种有些文采的人,性格或许会有些高傲,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很有可能很不愿意去出演别人写的剧本。于是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在各大剧本网站搜索吕大期的名字,没想到真的搜索到了其中一家网站的网络编剧,而且也很快在这家网站锁定了一个名为《师恩》的剧本,因为这个剧本,在状态栏显示已被买断,而买断其的公司单位,正是吕大期所在的这个剧场。”
“等等。”周映蓉听我说到这里,却是突然打断了我:“你的意思,这篇《师恩》在网上的署名不是吕大期,仅仅只是跟他在一个网站?”
见我微笑着点了点头,表情却是更加迷惑:“既然如此,你又凭什么判定这个剧本就是吕大期所写呢?毕竟他的文字我们都见识过,属于那种偏向阴暗的类型。”
我对周映蓉所提出的问题并不意外,勾了勾嘴角,反问周映蓉:“你确定喜欢写阴暗类文字的人,就写不了充满正能量的东西?”
周映蓉有些哑口无言的努了努嘴,旋即说道:“我不确定,但是你也不能确定吧?”
我摇了摇头:“不,我能确定。”
“什么?你能?凭什么能?”周映蓉相当不解的看着我。
我伸出右手握拳,在周映蓉面前逐一伸出指头说道:“一来是因为吕大期对于这个剧本的情感有些太过不符合常规,这个剧本刚刚发到这个网站上没有三分钟,他就第一个点了赞,并且第一个做了回复,不,确切的说应该是长评,对这个剧本进行深刻的剖析,以及赞美。不说他这样性格的人不应该喜欢这种充满正能能量的文章,就说短短三分钟时间,他又怎么能把剧本看的那么透彻呢?两种可能,一是他早就认识该编剧并看过这篇剧本,是来捧场的。二是,他就是剧本原作者。抱着这样的推测,我再仔细阅读,很快就发现,这篇剧本虽然是充满了正能量,但是剧本中对于人性的黑暗面的描写的文笔,与他之前写的那几个小说太像了,甚至形容词的使用习惯都是一样的。所以我断定了,《师恩》就是吕大期的产物。也因此,有了审讯中我提到的那些推测。”
周映蓉听到我的话,竟然是愣住了,我不明白周映蓉为何会愣住,有些忐忑的望着她,问道:“怎么?我有哪点疏漏吗?”
周映蓉闻言,笑着摇头:“没发现有什么漏洞,事实上,我是惊讶你的推断太过严丝合缝了,这样的推断,对我而言,也是精彩!”
我从来没有想过,周映蓉会以这样的话夸赞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饿了没?”周映蓉却是冷不防的问道。
“哈?什么?”我显然没有想到周映蓉的思维直接跳跃到这里,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哈什么,一天没吃了,饿死了,去吃个夜宵吧?”周映蓉捂着小腹,很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然而,夜宵这个词语却是让我不禁想起了在肃兰市长河边的那个雨夜,一时之间,心中感觉无比复杂。
周映蓉一眼看出了我的想法,对我翻了翻白眼,道:“不喝酒啦,以后再也不和你喝酒了,跟怪物一样。”
我们二人在京都的夜市区随便的吃了一些宵夜,等到返回警局的时候,天空的颜色已由墨黑转为了青蓝。
回到警局我们二人便是继续的等待,虽然目前我们仍然不知道此案的审理结果如何,但是从来往而过的警察脸上难以自禁的喜色神情来看,至少目前还算不错的。
不过虽然案件的进展看似很不错,但是对于朝阳区警局的工作人员来说,我和周映蓉显然仍扮演着一个外人的角色,就说我们坐在这里等待的时候,来来往往那么多的工作人员,不说为我们倒杯水,就连打个招呼的都没有。
比起肃兰市长河区警局对我们的态度,可谓是天壤之别。
就这样,我们二人在警务大厅等了两个多小时,到了七点出头,吴源才是从楼梯走了下来,大步走到了我们面前。
作为朝阳区警局里唯一一个可以说的上话的工作人员,虽然我和周映蓉此时都很是疲惫,但是见到吴源向我们走来,都投以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谢谢两位顾问的鼎力帮忙,白露失踪后被杀的案子才能在限定时间内结案。”没等我们二人发问,吴源便是主动开口说道。
我和周映蓉点了点头,心中的大石总算是在此时落下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此时却有些不是滋味。
这起白露失踪继而遇害案,如果不是我和周映蓉,朝阳区警局此时恐怕仍是被吕大期所设置的巧妙障碍耍的团团转,指不定要闹多大笑话呢。倒不是说我和周映蓉对于这起案子居功至伟,但至少我们也在这起案件的侦破方向上找到了关键的突破口啊,这结案说结就结了,结案前也什么都不给我们说,就让我们像一个人外人一样在大厅干等一晚上。这些可以暂且不说,那么结案以后不说别的,至少你孙局长作为本案的主要负责人,连面也不露,连一个谢谢也不说,是不是太不会做人了?
周映蓉的想法显然跟我差不多,所以她也没有多说,只是对吴源勾了勾手指。
吴源会议,连忙从夹在腋下的文件夹中拿出一份“委托书”,递到我们面前。
我和周映蓉相继在文件上签了名字,吴源刚刚接回委托书,往文件夹中放回的时候,周映蓉却是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拖着长音对我说道:“走吧,都结案了,还赖在人家这里不走干吗,等着迁户口啊?”
我听出了周映蓉话语里的不满以及嘲讽,自然也不敢怠慢,连忙也是站起身来。
吴源也是听出了周映蓉话里的意思,连忙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们有些怠慢了,要不你们去哪,我开车送一下吧?”
“不用了,吴警官。”周映蓉半转过身,看向吴源,道:“别让你们那个局长怪罪就好了,我们随便转转就回去了。”
看得出来,吴源的确是对朝阳区警局的怠慢行为充满愧疚,也看得出来,周映蓉这句似是平平淡淡的话,却十分有效的让吴源顿住了脚步。
说明他如果真的开车来送我,那个孙局长还真有可能怪罪他。
走出警局,我们便是向路西的方向走去,此时虽然是盛夏,但是京都的早晨还是有着一种微微的寒冷,我们二人就这样肩并着肩,漫无目的的向西面走去。
不愧是京都,虽然这个时间的安静与其他城市一样,但是我们走了十五分钟,却是见过至少两队在附近巡逻的高大士兵。
又走了一会,我们二人正打算在早餐摊子随便吃点什么早餐,周映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周映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来电,口中却是突然发出一种很是嗤之以鼻的笑声。
我听到她发出这样的笑声,不由有些好奇的看着她。
周映蓉明白了我的好奇,把手机屏幕对着我晃了晃,我看了看屏幕的来电,却见上面备注信息是“朝阳区孙局长”。
我终于明白了周映蓉发出嗤之以鼻笑声的意味,事实上,就是我此时也想发出这样的声音,因为我和周映蓉都知道,这个孙局长打电话来,是什么用意,甚至都能猜出他大概会说出什么话。
周映蓉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几圈,突然露出狡黠神色,接着却见周映蓉右手食指放在唇前,对我做出了噤声的动作。
看到周映蓉的神情,我就知道面前这个在刑侦方面天赋远远高于常人的女孩,似乎有了要整人的打算。
既然她要整的对象是一个连我都很厌恶的人,那么我便是没有一点抵触心理,反而隐隐有些期待。
周映蓉接通电话,然后将电话摁开免提,开口便是问道:“喂,哪位?”
明明知道对方就是孙局长,却故意这样问,显然是在告诉对方,要不就是我把你的电话号码删除了,要不就是我压根没保存你的号,无论是哪条,对于孙局长这样一个一个极其自大自负的人来说,都是很打击的。
果然,周映蓉问出这句话以后,听筒的对面竟然陷入了沉默,显然是有些无法接受周映蓉的话语。
周映蓉却是没有继续等待对方说话的意思,指头轻轻一划,便是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