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我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反复的把这四个字看了数遍,我才用激动无比的手回复:“我也想你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段兰芝很快又回复了过来。
“说不准,但是我回来以后,一定不再是以前的周海生了。”我回复道,我感觉我此时的打字速度,是拿到这个新手机以后,最快的一次。
“哦。那就这样吧。回来再说。”段兰芝似乎在这一条短信中极度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的保持平淡。
就这么来来回回几条不到百字的短信内容,让我剩下的半天里都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下,就连周映蓉几次给我说什么话,我都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至于真的听到耳朵里的,倒是真的没有几句。
一夜无话,我们来到肃兰的第三天,也就是2015年8月25日的上午8点左右,周映蓉拨通了211房间的电话。
“有新进展了,快速收拾一下,去警局!”周映蓉的声音显得很是亢奋,显然等待这个结果已经很久了。
因为与段兰芝在昨天有了冰释的预兆,昨晚虽然我没有睡的太好,但是此时却是干劲十足,我迅速的收拾洗漱,然后走出房间。
周映蓉在工作时的状态显然和平时不一样,我出来房间后没多久,她就收拾好了所有东西,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我仔细的观察了周映蓉一眼,并没有发现她今天的装扮有什么瑕疵,显然女人的化妆潜能是需要激发的,在要紧的事情面前,女人的化妆效率成倍提高,效果却不减。
“别愣着了,帮我提着,警局的车应该到楼下了。”周映蓉指了指自己的行李箱。
“不放在房间里吗?”我问着,还是接过了周映蓉的行李箱以及她的工具箱。
“放什么放。”周映蓉道:“阮警官说有消息了,我估摸着我们今天就能破案回家了,回家歇息歇息,再说别的。”
“哦。”我点了点头,便是向楼梯走去。
“唉!你等一下。”周映蓉说着连忙追上了我的脚步,从包中掏出一个塑料袋来,从里面抓出了几块我昨天给她买的牛羊肉干,递到了我的面前。
“嗯?”我扭过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傻了?吃啊!先填填肚子,如果要破案,午饭还不一定有着落呢。”周映蓉嗔了我一眼,道。
“哦。”我点了点头,连忙将周映蓉手上的牛羊肉干咬到嘴里,因为我此时双手都提着东西的关系,我只能用嘴巴去与周映蓉的右手极近的靠近才能吃到她手上的牛肉,这个动作发生在一对青年男女身上,显得很是暧昧。
况且,我的嘴唇在无意间,还碰触到了她的手掌。
周映蓉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抽出手掌,说道:“吃好了就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我连忙恢复了正常的神情,跟在周映蓉的身后,下了楼,出了招待所。
“滴滴。”我们二人刚刚来到招待所门口,不远处的路边便传来了车笛的声音,我和周映蓉闻声望去,果然见车笛的响声是那辆熟悉的长河区警局发出的。
再次充当司机的年轻警察见我们目光向他望去,连忙下了车,跑到我们二人面前:“呦,这么多东西啊。”
说罢,年轻警察将我手上所提的大行李箱接了过去,转身向警车方向走去。
“嗯,昨天随便买了点换洗衣服。”周映蓉语气平淡的说道,年轻警察也是识趣,见到周映蓉没有多聊的意思,也不再多说了。
将行李箱放到行李箱上,然后带着我们很快就到了警局。
下车以后,周映蓉走到车后,想要取出自己的行李箱,但那个年轻警察却说:“先放车上吧。”
这年轻警察的五个字,让我和周映蓉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我们来到了警局办公室,刚刚进入办公室的门,就感觉到了一种压抑无比的气氛,这种感觉并非空穴来风,仔细观察,发现警局办公室里的所有人,此时都是眉头紧锁,面沉如水。
“怎么回事?”周映蓉走到正在窗边抽烟的阮警官身边,问道。
“唉,郝平珠的前夫虽然有作案动机,但是已经完全摆脱了作案嫌疑。”阮警官掐灭了香烟,叹了一口气,回答道。
我和周映蓉纷纷露出吃惊不已的神色。
阮警官继续说道:“他的前夫目前在秦唐省长安市的一个政府改造工程的工地打工,这个工地因为是政府项目,所以管理非常严,上工下工都要打指纹,而且还有监控。”
“那凶案发生的三天……”我不禁开口。
“嗯。”阮警官似乎很不愿意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几点上工几点下工?”我似乎不愿意放过这难得的破案机会,追问道。
“早晨6点上工,晚上九点开工,他是负责起重机的,根本离不开他,而且他的其他工友,都知道他那三天没有离开过,甚至都能说出他们那三天工作休息时聊天的内容。”阮警官回答道。
“那可不可能是他和他工友、工头联合作案,他主犯,他工友统一口径,他工头负责篡改签到指纹信息以及监控内容?”我又问。
阮警官还未回答我的话,周映蓉却是率先笑了出来:“你是悬疑小说看多了,还是悬疑电影看多了,还是名侦探柯南看多了?”
“怎么?有什么不可能呢?”我微微皱眉,问道。
“如果郝平珠的身份是厅级以上的官员,或者是身家百万以上的,这种推断是可以成立的,但是现在不可能。”周映蓉笑道。
“为什么不可能?”我的眉毛竖了起来:“就因为受害人是普通人?”
“你还真是执着啊。”周映蓉笑着摇了摇头:“你觉得一个政府工程的工头,以及一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打工者,会无条件帮助郝平珠的前夫,冒着被判刑的危险杀一个身份极其普通的郝平珠?好,退一万步,郝平珠的前夫给过他们一些许诺,让他们同意此事,但是郝平珠的前夫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代价冒险去杀自己的前妻呢?就算他受过刺激,也不至于这样吧?”
“可是,罪犯的心理……”我还欲争辩什么,却被周映蓉有些不耐烦的摆手打断了:“没什么可是的,相信我的专业,犯罪心理学,郝平珠的前夫,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说完,周映蓉不等我再说什么,便是看向阮警官:“那个冯阳的监控结果如何?”
阮警官努了努嘴,旋即摇头道:“行为逻辑很正常,这两天因为郝平珠的死,有些伤心过度,很少出门,出门以后也是浑浑噩噩,吃东西也不多,似乎和他原本的朋友交流也不多。他的宽带ip,上网也比之前频率减少不少,上网以后,都是在看一些言情电视剧,往往看一半就关掉了。他的通话记录几乎都是没有,也没有监控出发什么短消息。”
周映蓉想了想,叹了口气:“我的建议是,继续监控,直到真正的凶手落网。毕竟光靠行为是不能摆脱嫌疑的。”
“嗯,和我们的想法一样。”阮警官赞赏的看了周映蓉一眼,说道。
周映蓉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看着还没从失神中回来的我,拍了拍我的肩膀,宽慰道:“我知道你心理不舒服,或是说不甘,这么疑似凶手的人竟然被排除了嫌疑,但是,我要高速你,这就是刑侦,这就是破案。为什么说犯罪嫌疑人是嫌疑人呢?因为通过推断,他有嫌疑罢了。刑侦不是电视剧电影,不是漫画小说,世上也没有几个一眼就看出真相的神侦,一起凶手犯罪智商较高的案件的侦破过程中,往往是不断推翻,不断抓错人的情况下,积累出了明确的线路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周映蓉的话,我突然想起段兰芝之前在齐鲁电视塔对我说的那句话:“你真的错了,你需要冷静,刑侦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是电视里随便想想就能破案的,刑侦,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原本这令我无比愤怒的话,此时却显得是那么意味深长,那么语重心长。
此时,我真正的放下的自大的包袱,勇敢的在心中承认,自己有时候的坚持,并不一定是对的。
我对周映蓉点了点头,周映蓉松了一口气,旋即对阮警官道:“既然我们之前的推断和思路,已经被完全推翻了,那我们就把这当成一起新的案子,重新开始好了。”
“嗯。”阮警官点了点头,道:“我的意思,我们申请上头启用多家联合侦查制,与街道、城管、人口统计部门联合,然后从最基础的做起,查最近的流动人口,然后重新在长胜城中村挨家挨户登门走访,询问可疑人物,长生城中村人口不少,而案发时间也不算晚,不一定没有真正的目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