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笑武吃惊于袁公就是杏花酒家的那个杏花翁之时,那湖底声音响起道:“原来你师父就是袁公。这么看来,你这次敢到万幽湖来,完全是因为你师父的关系,否则的话,借你一万个胆子,你也不敢跑到本座的地方上来撒野。”
完颜骢绝非那种遇到实力强过自己就会退缩的人,闻言之后,淡淡一笑,说道:“不错,我这次到万幽湖来,确实是奉了师命,不过我完颜骢并不怕死。”
“怎么个不怕法?”
“朱菁雯是我的弟子,你想要收她为徒,得问我答不答应。”
“本座定要收她为徒的话,你又能如何?”
“那你就杀了我!”
湖底声音嘲笑道:“杀了你?本座要杀的修士,至少也得是合一境后期的绝世强者,你算什么东西?完颜骢,本座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这次就放过你了,你回去告诉你师父,叫他不要多管闲事,他若是敢出头,本座连他也一起灭了。”
话音刚落,突听一个声音笑道:“以尊驾的实力,确实可以灭了我,不过尊驾的做法不对。”
随着话声,只见一个老头从远处过来了,正是杏花翁,也就是袁公。
“袁公,本座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你要收朱菁雯为徒,不能只问朱菁雯本人,还要问她的师父。况且尊驾想过没有,你真要收朱菁雯为徒的话,那岂不是比我低了一辈?你心甘情愿吗?”
“放肆!”
玉香怒叱一声,身形一晃,陡然出现在袁公跟前,一掌印在了袁公的胸口上。
不料,袁公中了玉香的掌力后,居然一点事都没有,仍是面上带笑,望着玉香说道:“姑娘,我知道你觉得我的话冒犯了你的师父,你出手打我也是应该的。”
“死!”
玉香第一掌没能将袁公怎么样,不由得又惊又怒,第二掌全力发出,势必要让袁公死无葬身之地。
以她的实力,全力以赴之下,武道巅峰级的绝世强者也吃不消,非得重伤不可。
然而,当她的第二掌发出去时,却突然发觉袁公的身子犹如纸做的一样,竟是在她的跟前化作一片片的羽毛。
羽毛总共有三百六十片,每一片里面都蕴含着一股剑气,也就是三百六十股剑气。
下一刻,这些羽毛围绕着玉香转动起来,犹如一片片的飞花。
咻!
玉香冲天而起,全身带着一股妖气,将三百六十片羽毛冲击的四周乱飞,零落满地。
此时,玉香缓缓落在湖面,两道光芒从看不到美丑的面孔上射出,语声带着讥笑说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强,原来也不过如此。”
蓦然间,只见那些散落一地的飞羽迅速聚拢在一起,宛如变戏法似的,竟是形成了一个猿人。
那猿人口吐人言,笑道:“姑娘好大的本事,竟然可以破掉我的人形。”
“你是袁公?”
玉香惊讶的道。
“我姓袁,许多人见我年迈,所以叫我袁公,但我原本是一只白猿,所以我也叫猿公。”
那猿人说完,将手微微一晃,一根青竹杖出现在手中。
众人见他虽然被玉香破掉了人形,但现在的样子却更有气势,不由得十分惊讶。
忽听通天道人问道:“袁前辈,你可是乾坤羽客?”
袁公笑道:“论年纪,我确实比道长大得多,但论辈分,我与道长属于同辈,道长叫我前辈,实在太客气了。不错,两百多年前,我曾在市集与驼圣戏耍,用迷魂乾坤步将驼圣惊走,人们便把我叫做乾坤羽客。”
通天道人听后,便深深地看了望了一眼袁公,本来想从袁公的身上看出一些什么,但他看了一会,竟是没办法看出自己想要看出的东西,不由得暗暗吃惊。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袁公的真正实力并非武道巅峰,乃是具有神通的地仙。
一想到袁公的本事这般大,通天道人便暗暗高兴。
他原先还担心湖底那个妖物太过势大,即便是方笑武来了,也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化解一场劫难,如今袁公拥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就算制服不了湖底妖物,湖底妖物也不可能在袁公面前逞凶。
这个时候,湖心之处突然泛出几许涟漪,幽气暴增,一道若隐若无的身影从湖里面缓缓飞出。
众人知道此物正是湖底妖物,莫不如临大敌。
方笑武运足目力,甚至是暗中催动了金丹的力量,竟然也没有看出这个妖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见那妖物飞到半空中后,身躯渐渐变得实质起来,最后幻化成一个姿态曼妙的绝世美人。
“袁公,你师父是谁?”绝世美人张口问道。
“尊驾不妨猜一猜。”袁公笑道。
“哼,本座没心思和你玩这种小把戏,说,你是谁的徒弟?你师父是不是也是十大奇人?”
她虽然说自己没心思与袁公玩这种小把戏,但最后还是猜了一下。
袁公笑道:“尊驾说对了。”
方笑武听他也是十大奇人的弟子,心底忍不住想道:“他不可能是游龙子、鬼谷子的徒弟,也不可能是天衣刀神、刹那明王的弟子。当然,他也不会是金师道、菩提神僧的门下。
南山羽士门下已有宁老道和僧非道这两个弟子,那云中书生听上去文绉绉的,与袁公八竿子也打不着。至于悬壶郎中,与朱武倒有些关系,与袁公应该没什么关系。照这么看来,袁公最有可能就是不老神童的弟子。”
果然,那绝世美人想了想之后,神色微微一变,问道:“你是不老神童的弟子?”
袁公笑道:“尊驾终于说对了。”
众人听到袁公承认自己是不老神童的弟子,或多或少都有些震惊。
传说中,那不老神童貌若童子,容颜永不会老,但他的弟子袁公,却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翁,若是两人走在一起的话,只怕人人都会觉得袁公是爷爷,不老神童是孙子,谁又能想到看上去是孙子的乃是师父,而看上去是爷爷的却是徒弟。
那绝世美人冷笑了两声,说道:“好,很好。十大奇人之中,今晚居然出现了三位奇人的门下……”
“错了。”有人说道。
说话的人是方笑武。
“本座什么地方说错了?你这娃儿若不说个明白,本座现在就取你的小命。”
“我不知道其他人还有没有别的背景,但真要说起来的话,我也是十大奇人门下。”
“好小子,你是谁的门下?”
“游龙子前辈。”
“游龙子!”
那绝世美人神色微微一变,问道,“你是游龙子什么人?”
方笑武想了想,道:“应该是隔代传人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绝世美人对游龙子像是非常忌惮,得知方笑武是游龙子的隔代传人之后,急忙将手一挥,叫道:“娃娃,本座看在你是游龙子隔代传人的份上,今天就饶你一命,你快走。”
方笑武道:“我这次到万幽湖来,一是为了弄清楚菁雯妹妹之事,二是想帮帮通天道长的忙。”
“怎么?你也想对付本座?”
“那要看你怎么做了。”
“哼!”那绝世美人阴森森的说道:“娃娃,当年游龙子对本座我有些恩惠,所以今日本座才放你一马,你不要以为你是他的隔代传人,本座就不敢杀你,无论是谁,只要敢阻挡本座的大计,本座照杀不误。”
方笑武诧道:“你被困在通天塔下多年,你说游龙子前辈曾经有恩于你,难道是几千年前的事?”
“废话!”那绝世美人冷笑道,“娃娃,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走是不走?”
“暂时还不想走。”方笑武道。
“好!既然你想找死,本座待会连你也一块收拾了。”那绝世美人看向袁公,问道,“你想怎样?”
“我只想请尊驾放了我的徒孙。”
“本座可以放她,但她能有今天的造化,完全是本座赐给她的,本座要收回来。”
“你这么做,无疑会让她死。”
“那又怎样?本座又不是善男信女。”
袁公叹了一声,对朱菁雯说道:“丫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继续留在这万幽湖,成为她的弟子,与你师父断绝一切关系,一个选择是离开万幽湖,但要禁受莫大的痛苦。”
没等朱菁雯开口,玉香冷冷地道:“小师妹,你可要想清楚了,当初是我把你带来万幽湖的,如果你选择离开,对你行刑的人将会是我,而你应该知道,我最恨背叛我的人!”
朱菁雯望了望玉香,又望了望完颜骢,心情非常复杂。
她当初想要变得很强,所以心甘情愿的跟玉香走了,但她到了万幽湖后,才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
尽管她在短短的时间内获得了远远超过以前的力量,但她的修为也永远停在了合一境前期,而且还活不过一百岁。
她若一路走到底,将来的实力可能比现在强大几十甚至几百倍,可她今晚看到师父亲自来万幽湖找自己,又想到那个永远会爱护自己的父亲,便觉得痛苦万分。
袁公见她难以抉择,便缓缓说道:“人之所以有烦恼,那是因为欲望太多。若要让人完全放弃欲望,那不现实,也不可能。
当两种欲望产生冲突时,最是痛苦,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最后都只能屈服于欲望之下。
师公当年本是一只白猿,经师尊点化,才能明悟一些道理。
你是人,比师公当年强得多,师公相信你能做的比师公更好。
孩子,不要犹豫,不要害怕,拿出你的勇气,选择你真正可以做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