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三日，雪消的差不多，天气也更暖了一些。
山谷那处如明镜般清澈的湖泊里，卫明玉全身浸泡在水中，用手指戏耍着周围呆头呆脑的小鱼们。
而大蛇则懒洋洋地趴在草丛中，它那条漆黑如渊的修长大尾巴正搭在少女身后的岸边，远看就像是一排蜿蜒曲折的黑色岩石。
在一人一蛇的头顶，高大粗壮的古树抽出了不少的嫩芽，它们相互挤在一起，仿佛给天空挂上了一块淡绿色的帷幕。
柔和的阳光透过生机勃勃的树枝，落在粼粼的湖面上，给少女莹白的身影披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卫明玉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享受着春日的温暖阳光，整个人都倦怠了不少。
此时，哪怕微风吹落一片嫩叶贴在那光滑白嫩的脸上，也没有让她睁开眼睛。
一旁看似在休息，实则全部注意力都落在少女身上的大蛇悄然睁开眼睛，愈发妖异的绯色竖瞳微微扭曲，里面是化不开的深沉暗色。
就在卫明玉昏昏欲睡时，忽然感到有冰凉的呼吸喷洒到脸上。
她倏地睁开眼睛。
一颗扁圆的大脑袋正凑在她面前，几乎快要贴上她的脸，猩红的蛇信嘶嘶作响。
卫明玉下意识往后退去，眼睛里满是警惕。
但是她忘记了，自己已经背靠着岸边的岩石，再退也没有地方可躲。
因此大蛇并没有落空，那片嫩叶被它卷到了嘴里，然后慢吞吞的咽进腹中。
卫明玉：“……”
谢谢你啊，我还要重新洗脸。
显然大蛇没有察觉到少女的无语神情，它摇摆着大脑袋贴了上来，一副求抚摸的可怜姿态。
如果忽略它这庞大的体型，说不定还真能算得上可爱。
但是她忽略不了。
于是，卫明玉淡定自若地捏了一把搭在她肩头打着卷的小尾巴，示意它收敛一些。
大蛇身体一僵，靡艳的蛇瞳缓缓收缩，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与此同时，它贴在地面的雪白腹部微微隆起。
“嘶嘶～”
大蛇发出意义不明的嘶鸣声，然后脑袋一摆就要往水里钻。
见大蛇就这样扑通一声落进水里，卫明玉的警惕性直接拉到最高，她双手撑在岸边，就要往上爬去。
“哈……既然你要洗，那我就先上去了。”
回应她的是悄无声息游到背后的大蛇脑袋，冰凉的蛇信从白嫩的脖颈一直滑到后背，然后往下。
区区……
我不行！
卫明玉连忙抬手推开大蛇，挣扎着想要上岸，却被水面下一条漆黑柔韧的蛇尾给拖了下去。
清澈见底的湖面很快冒起一连串的泡泡，从上往下看，隐约能看见有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但是许久也没有生物浮上来。
自从发现湖泊泡水的另一种玩法后，大蛇感觉寻找到了好地方。
每次卫明玉去洗澡，大蛇就偷偷跟着游下来。
然后在水下将她一圈圈缠紧，只露出一个脑袋。
就这样，在尝试过一次后，大蛇食髓知味，后面哪怕卫明玉不想去，大蛇都要用尾巴卷着她过去。
*
丰都山外围的一条小型山脉中，坐落着一些依山而建的村落，卫家村和李家村正是其中之二。
李家村靠村头的一处小院子里。
“二丫才不是我娘，她是个懒货，一天要靠爹养着。”有小孩用稚嫩的童音说道。
“对了，大宝你可真是我的宝贝乖孙！”
刚准备进院子的卫云香脸色一僵，心狠狠地揪在一起，此时她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大的竹篓，里面装满了割好的猪草。
但她很快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模样，大力的推开木门，冲里面抱着一个两岁多男童的老妇人喊道：“娘，我割完猪草回来了，您这是带大宝出来玩啊。”
那个身体瘦小的老妇人并不理她，连她怀中的男童也只是看了门口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
卫云香暗自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准备去后面的猪圈喂猪。
“害人精！”
她刚抬脚走了两步，老妇人就狠狠地啐了句，那声音并不小，显然就是说给她听的。
卫云香没有说话，脚步不停地走到猪圈旁，将背上竹篓放了下来，拿出猪草洒到里面。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眼眶微微发红，心里十分的难受。
这三年无论被婆婆怎么磋磨，她也没有掉过眼泪，甚至李大壮带村尾的李寡妇回家过夜，卫云香都生生忍了下去
但是大宝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现在却被婆婆带的不认自己这个亲娘了。
卫云香差点没忍住掉下泪来。
但是——不行，她必须要忍住。
已经快了。
如今三年时间已经来到，李大壮就是在这一段时间被合欢宗内的仙长看中带回宗门，而自己这个正经的大壮媳妇也会跟着一起过去，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她坚信后面的生活一定会好的。
正是靠着这个念想，卫云香才能坚持下去。
但是眼见高高在上的仙长都来过村子两趟了，李大壮却一次也没有被看上，这让她有些焦躁不安。
这天夜里，李大壮照常不回家在外面过夜。
卫云香躺在冰冷的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摸着挂在脖子上的粗糙玉佩，终于想起了关键信息。
李大壮是先去了一趟丰都山，后面第二天才被仙长给带走。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秘密吗？
或许李大壮就是在山里得到某种东西才被仙长看上的。
卫云香眼中闪过一道微光，心底隐约有了想法。
如果自己能被仙长看中，或许李大壮一家都要看自己的脸色。
但是她不知道李大壮究竟在丰都山获得了什么东西，所以这次还是得让他上一次山。
到时候她就偷偷跟在后面，看能不能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