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辞原本通畅的道路,忽然像是出现了一堵粘稠的墙壁,让她忽然不能通过,只能僵着身子卡在空气中,拼命挣扎着手臂!
所有人看着明明没有任何异常,却像是忽然被人点了穴的李昭辞,不禁感叹鲍爷功力深厚,能够不近身就把人给定在原地。
白发男人缓缓踱步到李昭辞身前,刚想伸手去取少女手心紧紧握着的匕首,就见少女狠狠抬了一下手,他赶忙观察,自己的法术竟出现了一丝裂痕,好在仍能束缚着这个身手不凡的少女。
男人眼神一深,用苍老的声音再次说道:“你这孩子,还真是与你父亲口里说的完全不同。”
脸色沉冷如同寒霜的少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的父亲?李坤维?他配吗?!”
少女虽被限制了动作,仍狠狠地怒道:“李坤维!你狼子野心,与我娘在一起!只是为了我娘的身份!你得到了今天的地位!却抛弃糟糠之妻至此,连原配夫人的骨柩被人掉包了都不知道!你配做我的父亲?你扪心自问!你配吗?!”
李坤维被李赵氏扶着,脸色苍白:“姜氏的金斗瓮?我亲眼看它送上回李庄宗祠的马车!怎么可能被掉包?你莫要胡说八道!”
李昭辞控制不住地冷笑,嘴里逸出几句喃喃:“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吗?也确实,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知道...”
李昭辞又想到姜氏牌位前那不知烧完多久了,数年来只孤零零立着的一支香,心里猛地一揪。
仿佛姜氏这辈子,在如花的年纪嫁给一个口口声声对她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为爱的人留下了两个孩子,也没跟所有爱她的人道别,便一个人离去了。
姜家所有人死在了战场上,姜氏也含着怨长眠在这孤单的地方,李坤维,甚至连为姜氏点一只香都没想过,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的正妻,当年对他笑靥如花的那个人,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李昭辞苦笑出了眼泪,为什么会让她遇上这种百年难遇抛妻弃子让妾室上位的渣男人啊!这人还是原身的爹!
少女眼中冒出滚滚怒海,再次猛地一挣,她能感觉到,身上的束缚再次松了些。
白发男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法术,仿佛再这样下去,被挣破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的法术从来没有遇到过被人挣破的情况!而且!眼前分明就是个看似羸弱的少女!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男人忽然语气温和地对李昭辞说道,“孩子。”
男人外表虽不似老人,但此刻的呼唤,不禁让人觉得他是个和蔼的老人。
李昭辞看了他一眼,便听到男人继续说:“孩子,你方才说,你母亲的金瓮,被人偷梁换柱了?”
“本道刚好会一种追踪之术,只靠依附在器物的表面,就能知道这个器物遇到的所有事情,如此一来,想必你也能有些线索。”
李昭辞的眸子紧紧盯着李赵氏:“除了她还会有谁?!我要杀了她为我娘报仇!”
李赵氏声泪俱下:“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啊!昭辞!再怎么样!你也不应该乱往我身上泼脏水!”
白发男人抬眼扫了李赵氏一眼,紧接着就走到李坤维身边道:“坤维,你将方才本道给你的驱邪符拿出来。”
李坤维立刻听从白发男人的话,把手里的驱邪符取出来,男人用手凝了一道奇怪的结,再将手置于驱邪符上,李昭辞居然看到了一个像是虚空投影的画面,众人看到了驱邪符的第一视角,从白发男人将它拿出来再到递给李坤维,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景象让众人惊呆,待这一异象散去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他们知道鲍爷厉害,但竟然这么神!
白发男人颤抖着手,头上仿佛还升起了白烟,施行这一法术貌似十分耗费体力,男人缓了许久才睁开眼。
他诚恳地对李昭辞道:“孩子看到了?本道可以帮助你的,你若是还是一意孤行,将你心中认为有罪的人杀了,那真相也就无从得知了。”
李昭辞此时拧着眉,听得男人继续说:“本道向来愿意帮助尚在迷途的人,你不知真相,本道便助你一臂之力,等你知道了真相,你要如何处理,便是孩子你的事情了。”
李坤维此刻也附和道:“便照着鲍爷说的先,若是真相如此,本相也不会姑息!”
李赵氏忽然伏在李坤维怀里,李坤维安抚地哄她:“敏儿,为夫相信你,绝对不会做这件事的。”
深冷低沉的撕裂嗓音从李昭辞背后响起,一辆润竹轮椅缓缓进入,鲍爷明显感到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颇为疑惑地打量他一阵,便听到男人冷冷地对他说了一句话:“把她放了。”
鲍爷看着自己这招法上数不尽的裂痕,对他自身的影响也不容小觑,得了此话,伸手把少女的束缚墙散去。
李坤维以为李昭辞还会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杀了敏儿,立刻将敏儿护在了怀里。
战王察觉到李昭辞细微的动作,伸手挡住了她,转而对白发男人说道:“这位鲍爷如此厉害,便看看你能不能只靠姜氏的仿制金斗瓮,查出谁才是这幕后黑手。”
战王如同猎隼一般的墨色深眸盯得李赵氏浑身发毛:“本公子会将他绳之以法。”
鲍爷爽朗笑道:“我们这就前去李府,相信这件事,很快会水落石出的。”
李昭辞不发一言地坐在战王的马车上,听到这个话极其少的男人忽然开口对她说:“你刚刚鲁莽了。”
李昭辞忽然把视线从窗外收回,转向这个冷硬还极其奇怪的男人身上,刚皱起眉头想开腔,就听到男人的后一句话:“这么急把她杀了,哪里解气?”
男人仿佛能读懂她的心思似的说:“本王没说杀她不是个好主意,本王支持你杀,你若是没杀成,本王帮你杀。”
战王接着说:“若真是她做的,一刀给了她个痛快,又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