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珐高声大喊:“请大家移步室外。”
众人转移到正厅背后的花园后,李昭辞看到一张早早铺好的做法高坛。
法坛的前面铺着一个红黄锦布蒲团。
“二小姐,请。”青山大师向她弯腰,示意了一下手边的蒲团。
李昭辞便一撩裙摆乖巧地跪坐在了蒲团之上。
一边看戏的李赵氏看见李昭辞前所未有的听话,不知为何就是有些心慌,额前竟染上了薄汗。
不过,这王青山平常虽靠些招摇撞骗的活计度日,但人是真有点本事的,否则名声也不会这么大。
李赵氏严重闪过狠劲,这李昭辞,今晚就别想活着走出这后院了!
青山大师面相观众,抱掌说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大家不用惊诧,皆是王某做的功法,但千万切记,不要打断我。”
旁边一圈人郑重地点头,青山大师便对自己的徒弟说道,“亓珐,可以开始了。”
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出来,为青山大师整好了衣冠,再点上了一支特制的香。
几缕香烟缓缓而升,现场笼罩着诡异安静的氛围,看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惊扰了这庄严的仪式。
“香燃烬之后,做法才算完成。”
接下来,青山大师像是换了一个人,疯疯癫癫地伸手乱甩。
一番莫名其妙的表演过后,青山大师终于开始做出了真正的决。
这在懂行的人的眼里,就是免费看了一场行为艺术,所以李昭辞很不厚道地笑了。
这么庄重的场景里,身为当事人的李昭辞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李赵氏假装害怕地挽住李坤维的手:“老爷,您看昭昭啊!竟还敢笑!真是渗人!希望大师今儿能把她身子里头的鬼给赶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场的观众全部瞪圆了眼,青山大师和中间的二小姐缓缓升起一块奇怪的物体,将他们与外界的人瞬间隔绝开来。
那东西像个无色的罩子,青山大师在里面做着极为夸张的动作,嘴巴大张大合,他们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青山大师的弟子解释道:
“这叫结界,在结界里面,任何东西都不会传出来。”
镜头转到李昭辞那里,她此刻正在努力憋着笑,干脆眼不见为净地闭上眼睛以免破了功。
“您跳大神呐?别闪了老腰了。”
王青山有那么一下差点崴了脚,但看那闭着眼睛的渗人少女,怀疑是自己听岔了。
怕都来不及了,还敢取笑他?量她也没这本事!
终于等青山大师把那套自编操跳完,李昭辞打了个哈欠。
王青山正入情地结尾,一睁眼,竟看到那丑八怪打了个哈欠!
这是多么不尊重他!不尊重他的器鬼!
王青山瞬间抽出身后的一把雕刻精致的桃木剑,剑尾系了一穗奇怪的流苏,飞速地念起了咒语:
“急急如律令!銮师太明祖师爷!出!!!”
王青山手里的剑剧烈地抖动起来,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李昭辞嫌弃地抽了抽鼻子,差点干呕出来。
“大胆!竟敢对祖师爷不敬!等等有你好苦头吃!”
外面的人看青山大师举剑痉挛,而李昭辞已经开始不适地干呕了,李赵氏立刻兴奋地鼓掌:“老爷你看呐!有效了有效了!我们昭昭有救了!”
李坤维赞赏地夸道:“多亏了青山大师!”
而此时结界内,王青山正在和少女对峙着。
“祖师爷?哪里找来的孤魂野鬼也供为师爷,没少给他找生人食吧?”李昭辞缓缓地说完,青山大师神色蓦地变得五彩缤纷五颜六色。
“你少给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这难以管教的游魂!上了二小姐的身,看祖师爷怎么教化你!”
青山大师叽叽咕咕念了一大段咒语,手里的桃木剑愈发湿濡,渐渐地淌出一股股酸臭的污水来。
坐在地上的少女难忍恶臭,小脸立刻扭曲起来。
“呕!!!我输了我输了!你别放那瘟神!我自儿个认输!!老娘饶你一马!你现在!自己收结界赶紧走,等会儿别说老娘落你面子!”
李昭辞觉得自己死了也是被这臭水折磨死的,哪儿能契约到这样的奇葩,也真是没谁了!
“大胆狂徒!口出不逊!竟然抹黑我等尊贵的祖师爷!”青山大师阴狠地瞪着李昭辞,桃剑对着她指去。
剑柄缓缓绕出一股黑烟,往剑端化成一个穿着破烂海青的秃头肥和尚,颈上挂着硕大的婴儿头骨挂珠。
“好家伙!青山大人,您道教的,祖师爷还是个佛教的?”李昭辞气定神闲地坐在蒲团上,丝毫没有害怕的模样。
“你!”王青山额上青筋暴起,他的器魂平常就吃些出世没多久的婴儿,一点小钱就能买到穷人家养不起的婴儿。
但这东西却帮他赚了不少钱,一些宅邸里头不干净的金主们请他去,只要品级不高,这秃头和尚都能帮他摆平,也为他挣了个极高的名声,这有什么不能供的?
也确实,李昭辞心里想,这恶鬼也确实能捕杀一些可有可无的低阶小东西,而且能赚钱能摆威风,别说是佛教的,来个基督教的,这位青山大师也照供不误。
两人僵持不下,那恶鬼已经发出了难听的低笑,声音像钝刀割腐木一般令人难受。
“祖师爷!这女子竟敢不将您放在眼里,您想如何惩治她?”青山大师一缩身子,给秃头和尚弯了弯腰。
李昭辞看青山大师那惧怕得俯首称臣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差不多沦为秃头和尚的寻食傀儡了。
“惩治?王青山?你说我如何惩治好呢。”
秃头和尚摸了摸脖子上一颗颗盘地光滑的婴儿头骨,李昭辞的眼神刹时变得危险起来。
“是是是,咱们今晚干完这一单,小的立刻去给您找刚出世的孩子供您享用!”
秃头和尚听完,拍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李昭辞跟着听见那秃头和尚戴着的头骨珠串,发出悲伤刺耳的婴儿哭声,在结界内久久不散。
他蔑视地看了李昭辞一眼:“如何?具体要让本师爷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