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文试,各位小姐做好准备。”
凤氤说完转身下了台,方才的大汉又陆陆续续搬上来几张书案。
每位小姐来到书案前,熟悉了一下笔墨纸砚的摆放。
凤氤重新回到台上时,手中拿了一份试题。
“本次的文试是书法与诗赋结合,各位小姐根据此次的命题《梅》自行作诗一首,之后会有请国子监祭酒孔大人为大家评析!”
李昭辞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攥着玉制的毛笔杆,如此上等的羊脂玉像雪一般纯净无瑕,手感温润舒适,她洋洋洒洒地写了一段。
凤氤强调时间截止后,所有人都搁置下了笔,静心等候祭酒大人的出现。
此时一位老者出现在台下,白发须眉,面容慈祥,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
老者踏着稳健的步伐走上了台,婀娜多姿的侍女们小心翼翼地将未干的卷轴不按顺序排开到一张的长书案上,以便祭酒大人观阅。
祭酒大人抚着灰白的胡须,连看几份都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位小姐写的很不错。”孔凉温和地念出卷轴的主人,“袁菲小姐。”
此时站列一排的队伍里,有人激动地尖叫起来,她旁边的人为她鼓起了掌。
孔凉走向下一个时陡然没了声,身子在那首诗前久久不动,观众席屏息凝神,稀罕得紧,恐怕是遇上祭酒大人极尽赏识的诗了!
谁知孔凉颇为古怪地念道,“梅花好,梅花妙,烤鸭毛肚狮子头;梅花左,梅花右,肘子冬瓜牛肉汤。”
听完这首诗,全场陷入了一片无语的沉寂,仿佛有几只乌鸦嘎嘎嘎地在观众席上飞过,台下观众呆了好几秒,全都笑得前仰后翻。
“哈哈哈哈哈!”孔凉念完后也显得心情愉悦,捧腹大笑不止。
观众席无一想知道这篇诗作作者为谁。
毕竟瑶池盛宴乃京城第一名宴啊!谁都盼着获奖一举成名,没想到还有这样清新脱俗的人!
李雪婉暗暗嗤笑,恐怕就是李昭辞那胸无点墨的傻子写的了!
李昭辞随着孔凉先生的笑声,应场地鼓起了掌,仿佛看热闹不嫌事大,微笑赞许:“好诗!好诗啊!”
孔凉像那月衣少女看去,也没有责怪她,反而接了话头,“老夫许久未笑得如此开怀了。”
他拂拂花白的胡须,扫视了一下队列,“作这幅诗作的小姐可否愿意站出来让老夫认识一下?”
庄芝妙手心冒汗,手指拧成了麻花,她觉得脑袋嗡嗡直响,直到耳边传来一声鼓掌——竟是那月衣女子。
凭借这一道突兀的掌声,终于带动了周围姑娘,让四周充满了鼓励的气氛。
庄芝妙从小天不怕地不怕,论武难遇敌手,除了这文实在没起色,她鼓起偌大的勇气,感激地看了月衣女子一眼,心里暗暗将月衣女子摆在了朋友的位置上。
她举起小手,响亮地说道:“祭酒大人!是我做的诗!”
孔凉眼睛一亮,慈祥地笑着,“原来是庄小姐,多加努力,下回瑶池宴,老夫相信你会进步的!”
庄芝妙激动地红了眼眶:“嗯!妙儿不会辜负祭酒大人期望的!”
这届瑶池宴诸多意外,各位官家贵人都惊诧万分,孔大人竟鼓励某位小姐再次参赛,这是从来没有出现的情况。
从来就没有人相信庄芝妙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蛮横娇女还能在瑶池宴拿奖,孔大人竟说她下一次会进步?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台下的庄夫人一脸的横肉笑的不见眼,她这辈子从来没那么有面子过,妙儿自从那件事以后,性格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令她操心不已...
现在从孔大人嘴里说出妙儿会进步,谁还敢不相信!
庄夫人名戴雁姚,嫁入官家之前出身富商巨贾之家戴家,经商自有一道,京城中最大最奢华的酒家嘉妙楼就是庄夫人手下的,如今的嘉妙楼已经连锁到四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们妙儿真是太争气了!今儿个喜事连连!各位今天到嘉妙楼随意点!都算我的!!”
全场锋面一转,所有人发出了雀跃的欢呼。
李赵氏在底下捏紧了帕子,这是什么牛头马面都来抢她家婉儿的风头来了!!!
孔凉接着一份份看下去,又在某一张卷轴前停了下来,枯老的手指微微颤抖,眼里划过一道惊艳的光弧!
他一把将平放在桌子上的卷轴举到眼前,台下的观众瞬间聚焦到了那张不大的纸面上。
首先排开内容看字,与袅袅婷婷的闺阁少女练的笔法完全不同。
这张卷轴的主人落笔苍劲有力,笔走龙蛇,起笔凝重,结笔轻疾,孔凉甚至从这字里看出沙场血影突出重围的爆发感!
仅这字,就已让人叹为观止!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几岁小姑娘能写出来的,像是凝练了诸多经验与经历,才练就这么一番老道的书法技能!
“旧游旧游今在否?花外楼,柳下舟。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
漠漠黄云,湿透木棉裘。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孔凉苍朗地读出诗的内容。
激动地无以复加,“好诗!好诗啊!今日真是让老夫惊喜交加!”
孔凉拿着卷轴的手微微颤抖,又颇为疑惑的看着署名处的空白,“请问是哪位小姐作的这首诗?”
观众们都屏息凝神地观察着接下来出现的神奇人物。
能得到祭酒大人如此高赞誉的人,除了未瘫痪前的战神三王爷和未痴傻的相府二小姐,世间再找不出第三个,今日竟就诞生在瑶池盛宴上了!
李昭辞缓步向前,明明脸蒙轻纱看不见容貌,就是让人徒生一种睥睨众生的错觉。
竟又是那月衣女子!
李昭辞站出来的下一秒,就觉察到了台上某个角落恶毒的凝视,她暗自冷笑一声,这是终于找到目标了?
拿她当靶子好了,其他人怕是撑不住呢。
祭酒大人由衷赞赏:“小姐真乃奇人也!”
李昭辞端端正正作了一个感谢的揖:“这首诗能深受大人的喜爱,是小女子的荣幸,大人若是喜欢,便赠予大人了。”
孔凉本就是对佳作痴爱若狂的老顽童,向来对于优秀的作品,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收藏起来。
他仔细检查了卷轴的墨迹是否干透,立马如获珍宝似地将卷轴卷起来,小心翼翼递给屁股后面的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