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赵氏没被这小插曲影响,接着说:“虽然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昭昭你的婚事也难办了,但这次宴会京城所有的上层名流能来的都会来,说不定还能有哪位公子相中我们昭昭呢?”
李赵氏表面语重心长地说完,走上前抚了抚李昭辞的手。
“那昭昭就在此谢过了。”
李昭辞甜甜一笑,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回来。
原本丞相府上上下下皆认为二小姐从纤尘观回来是得了疯病了才敢以下犯上,今天一看,原来还是这懦弱痴傻的模样。
旁边的李雪婉柔柔地开口,声音清脆甜美:“昭昭妹妹还跟母亲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倒是之前真是让我们担心,还以为有什么疯鬼上了妹妹的身,母亲都要请半仙来探了。”
李昭辞笑眸一弯,对李赵氏说:“那倒不必,昭昭就是昭昭,莫不是主母不信?”
李赵氏讪笑道:“母亲也是担心你,昭昭只要一直这么听话,就是母亲的乖女儿。”
说完又唤来了府中的梁管事:“梁叔,下去了给二小姐准备一套新衣裳。”
“明天出去可是代表了丞相府的脸面,昭昭可要好好表现,出去可不能让人笑话。”
“谢过夫人,昭昭先下去了。”逢场作戏谁不会?为了能帮莲娘拿回莲坠,明天,她确实是会好好表现的。
李昭辞本想带桃镜出府找郎中看看伤,没成想桃镜死活不肯。
桃镜坚决让李昭辞把银子好好留着,她曾经也被李赵氏的那些恶奴欺打得浑身是伤,只要忍着疼,过几日便会好了。
银子扔进池子里还有声音呢,桃镜一点也不想让小姐拿钱出来给那些装模作样的郎中。
李昭辞拗不过她,便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贺易知给的祛伤药上,再叫人去药堂买些药参回来给桃镜补补。
正好此时梁管事送来了一套衣物,桃镜一拿到手就立刻发现不对:“小姐...小姐,这哪是什么新衣裳!不就是大小姐穿过的旧衣服吗!!”
桃镜心急如焚:“小姐你不应该答应夫人的,她心肠歹毒,明日定是有预谋想要害你啊!”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李昭辞坐在一贫如洗位置不大的小厅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蒲扇,明明是随意慵懒地像只猫,桃镜却莫名看出一丝神仙般洒脱缥缈之意来。
不对啊!小姐才豆蔻年华,那来的沧桑淡泊,桃镜摇了摇小脑袋。
李昭辞拿着蒲扇,笑吟:“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听着小姐的吟诵,桃镜听不懂地摸摸小脑袋瓜子,小姐还小的时候就比同龄孩子厉害多了,两岁识字超于常人,四岁背的诗文多到数不清,作的诗连国子监祭酒孔大人都啧啧称奇,过目不忘善作诗赋,京城皆道是神童才女。
谁知后来小姐被邪魔罩眼,成日念叨有鬼,变得痴痴颠颠,人们早已记不起小姐从前聪慧过人八面玲珑。
现在小姐总算是好了,桃镜也打从心里高兴。
“衣服算什么,你小姐我立刻搞件回来。”
“小姐!虽然有钱在手了,也要好生省着用呀,成衣都是很贵的,以后留着银子,小姐在夫家也会过得更好。”桃镜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又小心翼翼地抹了一把眼泪,抬起眼看着李昭辞的眼睛道:“看我说什么呀,我们小姐是天人之命,是走好运的!”
李昭辞倾身向前,蒲扇从手滑落膝上,她伸手捏捏桃镜的笑脸:“傻桃镜,你只需要相信你家小姐,我再也不会被人欺负,欺负过我们的人,我会让他们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桃镜热泪盈眶,激动地说:“小姐,你就是桃镜在世上最大的牵挂,只要你好,桃镜永远相信你。”
李昭辞风一样轻盈的身姿跳下小榻,转身往里屋走去,出来手里多了几个药瓶,放进了桃镜手里。
“我让人打热水来啦,等会儿你们就先沐浴,这些药粉一会儿我帮你敷到伤口上。对了,我下午时让崔决去外面买了些人参,等下煲好的参汤一定要喝。”
“小姐...”桃镜感动得一塌糊涂,泫然欲泣。
李昭辞转头做了个淘气的鬼脸,就回了卧室,开始为晚上的计划做准备。
夜幕星河,皎洁的月光照在触目所及一座座宏伟复古的飞檐华楼上。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午夜,京城漆黑寂寥的街道回响着打更人的声音。
夜深人静,正是办事的好时候,但现在,有件不得不做的事情。
李昭辞眼尖得很,那打更人年纪不大,腰间别着一块黄柳木,丹墨符刻于那黄板上,是敛生人息,不与鬼冲撞的。
这东西,少见了,现代大部分人不信这些,黄木牌这些东西通通成了迷信。
李昭辞像一只悄无声息的黑猫,蹲在丞相府的墙上,环视漆黑的夜幕。
这附近,看来也没有白日里那样的风平浪静。
暗夜中,某个戴着黑色帷帽的娇小身影衣袂翻飞,轻灵地跳下丞相府围墙,一跃而下。
因为身材瘦小,性征亦不明显,雌雄难辨,从外貌难以看出她的身份,也更加安全些。
李昭辞飘似的走近打更人,她压了压嗓子,声音低沉中性略带童稚:“这黄柳木可不能这么戴,一会儿就被小鬼抢走了。”
听到声音,没反应过来的打更少年第一反应是提着纸灯笼飞快逃离,像是一只尖叫鸡被人狠狠地捏住脖子似的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李昭辞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看着逃跑的少年,这是打更的还是个午夜定时人工闹钟?让他打更也是难为他了。
阿桨跑了一段路才敢回头,发现是个身材娇小的小孩后才终于舒了口气,但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被刚才那一下吓得魂不着体。
阿桨故作镇定地说:“咳咳....你..你是谁?!”
他颇为疑惑,这么晚了还有这么大胆的孩子在街上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