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有一天终究会离开对方呢?你会怎么办?”
米菲遥望着天边,这是一个靠海的水泥平台,下面的楼梯夹缝之间,有一些细碎的衰草和沙砾,下面是延伸到海边的沙滩,左边是环海路,时不时会有公车晃悠过去,车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会在宁静的背景中添上一笔,然后喧然而去,最终回归只有海潮拍打在岸边的宁静。
天空有晃得人眼睛睁不开的阳光,旁边的青山头顶堆叠着大朵大朵的白云,云朵的褶皱间有太阳照射不到的阴影,安静的伫立在天空之上,湛蓝的天空又看不见的海风拂动过去,听不到声音,却能够看到打着旋的草叶从头顶上过去,然后卷到一边亮白的公路上。
平台的旁边坐着陈琛旭,米菲的那句话鼓动者他的耳膜,让他的心里面像是被太阳晒化了的难受,他顿了顿,说,“我们不会分离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就像是现在一样。”
米菲突然洒出笑容,浅笑着说,“傻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会分离呢?”
空气里面有些太阳炙烤出来的干草香味,这是一个海边废弃的平台,栏杆上面抹着锈迹,黄斑时有时无,风吹雨打的侵蚀下面,就连水泥铸成的平台也有一些微笑的裂纹。
“那我会找到你,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在你的身边,因为,我们约定好了再也不分开啊!”陈琛旭觉得喉咙有些干。
米菲头微微的低着,面前有风卷起来的沙砾,她的眼睛里面写满了灰色的色彩,只是陈琛旭不知道是落寞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但愿吧。”
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米菲的声音在海风吹起来的时候,显得有些飘忽不定。
陈琛旭突然之间现,自己从来就没有深刻的认识过米菲,米菲的眼神有时候很清澈,像是海山城水边看得到下面珊瑚的清水,而有时候米菲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浓烈的无法化开的雾气,陈琛旭是米菲的男朋友,但是他只知道米菲有着独特的性格,富有的家境,之后的一无所知,米菲住在哪里?米菲什么时候来到海山城的?米菲在这之前在国外做了什么?怎么样生活的,他一无所知。
陈琛旭觉得自己很失败,但是他同时也很无奈,因为米菲就是这样的人,虽然是自己的女朋友,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再也说不出口,他记得自己想让米菲成为自己女朋友的时候的样子,一定像是季节里面熟透的桃子,脸色红的可以指挥交通。
“傻陈琛旭,我们最终会各自走上自己的社会,走向自己的生活,世界上有很多预料不到的东西。”米菲的中文不太好,但是这么一段时间在海山城相处过来,声音已经没有了从前那么僵硬,变得圆润了许多,“如果,我是说如果,每个人的世界不一样,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再同一个相处的位置了,请你不要难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好的女孩,并不止我一个。”
陈琛旭心头像是有个东西哽住了一样的难受,他的喉结上下起伏,找不到自己想要说的话。陈琛旭的成绩不好,虽然现在在米菲的帮助下面,成绩有所上升,但是要达到一般本科的分数线,还是有很大的距离,而以米菲的成绩,是达到重点大学的分数等级的,如果米菲跟着他上一所大学,等于是让米菲收起可以腾飞的翅膀,跟着他到一个相较之下差劲的环境。
如果喜欢她,就让她飞,带着陈琛旭的心,一起朝着天空飞去。
“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们走入了各自的世界,也请你忘记我,好好的在自己的天空上面飞翔。”陈琛旭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
“嗯。”米菲埋下头的瞬间,瞳孔里面成为墨黑的一片,“这是我们的约定,对于未来的约定。”
平台上看得到远方的环海路,一直拉往海边看不到的转角,水岸上有海星飞溅拍打着,有些湿气时不时的也扑向两人所在的海边平台上,倒是带起一些大海特有的咸湿味道。
好像未来,就是这么虚无飘渺的东西。
到了陈琛旭家的小区面前,两个人沉默的站着,陈琛旭家的小区相比李三思家的小区要华丽许多,门口有着水流循环的泉水和大理石的雕塑,同样有着在秋天拼命朝着下面散落树叶枝繁叶茂的大树,只是陈琛旭的眼睛,稍微有些干涩的疼痛。
米菲踮起身子,温润的嘴唇印在陈琛旭的额头上面,然后小区门口的水流突然变得清晰,然后陈琛旭胸口有些涌动的翻腾,他想伸出手来将米菲抱住,但是他终究没有这样做,米菲是他心里面最为美丽的存在,他不想自己的任何动作,唐突到米菲。
“再见了,大笨蛋。”米菲微微的笑着,然后转身,朝着另外一边走去。米菲从来不会让陈琛旭送她回家,两人交往到现在,米菲也只是给陈琛旭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
看到米菲的背影消失在梧桐树延伸的远方道路,陈琛旭转身朝着家里面走去。
陈琛旭关上家里面厚重的防盗门,沉闷的声音回荡在门口玄关处,然后他的耳边幻听一样的出现刚刚海边说过的那句话。
如果有一天我们走入了各自的世界,也请你忘记我,好好的在自己的天空上面飞翔。然后陈琛旭的眼泪哗啦啦的就那么流了下来。
这就是未来,他们无法掌握,却难以摆脱的未来。
星期六的清晨,国家级重点高中,除了偶尔的通知之外,星期六是不会补课的,更何况是即将开展的魁地亚奇举办权争夺比赛,星期天还有一天的休息,星期一所有的参赛小组将去往中海市,以准备面对星期三到来的魁地亚奇学术大赛。李三思和苏紫轩显得比较的忙碌,除了收拾东西之外,还在准备各种需要的物品。
看到两人忙忙碌碌的样子,李父李母高兴的都快要合不拢嘴来。
电话声突然响起,李三思捡了最后一件t恤在旅行包里面,走向电话,“我来接!”
“喂,哪。”李三思拿起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话筒里面就传来陈琛旭急促的声音。
“李三思!出事情了!米菲不见了!你赶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