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快退!”
四周响起一片惊呼声。
云菲菲刚刚一番发言,那是把一个历尽劫难终脱苦海的弱质女流扮演得惟妙惟肖。
当然,她也不算是演,只要把情绪投入到记忆之中,说出自己的见闻和经历,就能让所有人都为之悲哀难受。
尤其是她的身份。
如果是太平年月,这种金枝玉叶,此时应该是享不尽的富贵荣华,被人捧在手心。因为女真蛮夷的原故,才会落到如此下场。
强烈的反差,让人不由得心中生出担忧和痛惜来。
就算是再怎么钢铁心肠的粗鲁军士,心中都会藏着一丝柔软,只要被触及,也会疼痛入骨。
可如今,竟然又有人对这种可怜的女人痛下杀手?
一时之间,群情激荡。
萧南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只是静静看着。
双手轻松垂落两旁,没有半点担忧的模样。
精神感应四方,灵台清明透澈。
他分明的感觉到,那中年太监一股隐晦杀机,深深的缠绕在自己身上。
杀公主是假,杀自己才是真的吧。
这也很好理解。
云菲菲再怎么对朝廷不敬,对亲身父亲不满,那也是她自己的家事。
身为宋高宗赵构家养的奴才身份的王承宗,就算给他几百个胆子,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杀死主子的亲身骨血的。
如此,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目标是谁,那也就不用说了。
……
王承宗身形飘忽,如烟似雾般闪到云菲菲身前,剑气煊赫刚猛,直刺她的喉咙前方,就听得身侧传来一声冷哼。
“此路不通。”
一道耀白夺目的剑气陡然出现。
身着青衫低眉垂眼的叶问天,本来只是闲闲站在一侧,毫不引人注目。
这一刻,随着他拔剑出鞘,一剑刺出。
身上气势冲天而起,宛如矗立平野的万丈高峰,剑气烈烈直冲三尺。
“叮……”
尖锐刺耳的余音,震得四周众人头脑发晕。
青白两道影子一合即分,剑影婆娑之中,滋滋锐响,互相又交换了三剑。
一圈圈波纹向着四方震荡开来,草叶化为细粉四处飘舞。
没人注意到,在两剑交锋的一刹那,云菲菲身旁无声无息的就又多了两人。
一人白须白眉,灰布包头;另一人苍髯如针,身材魁梧。
净元老和尚和铁掌镇三江欧阳英也动了。
萧南事先就防着有人对云菲菲不利,这可是他握在手中的大杀器,自然不能不防着点。
倒不是防着刺杀,而是防着别人抓住她来要胁自己。
云菲菲的运气可以说好,也可以说不怎么样。
她进入秘境,附身这个身体原本是安全的,如果一直苟着的话。
但是怎么说呢,赵神佑公主从未修武,身体弱得不行,这样就有些美中不足了。
一切从头练起,能练到如今二品炼筋的水平,已经算是云菲菲底蕴深厚,收获很多。
面对一般的武将,她还能招架一番;面对真正的高手,她甚至连反应都做不到。
也难怪萧南会多长一个心眼,请人护卫着她。
“噗……”
剑圈波纹震荡,终南神剑叶问天倒退几步重新回到云菲菲身侧,长剑横在胸前,左颊处被剑锋割开一道口子,有血珠渗出。
王承宗身形倒飞如鹊,化做一道光影退开,还在半空就吐出鲜血来。
眼尖的就能看出,他的肩头已经中了一剑,鲜血淋漓。
刚刚两人交锋,出手密如急雨,生死一线。
这一下分开,各自受伤,众人反倒松了一口气。一颗心还未彻底放下,就重新又提了起来。
只见那王承宗飞退的身形不但没停,反而越来越快。以迅雷之势,咻的一声就退到萧南面前……
手中细剑肘后点出,目标直指心脏。
这一下变化太快,所有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刚刚打得激烈,这位王公公受了剑伤,却在瞬息之间换了刺杀目标。
他竟然以自身受伤为掩饰,当所有人都认为已经出手失败的时候,才悍然露出獠牙来……
王承宗出手的确深得出其不意之精要,甚至,连站在不远处的岳飞都没想到有这一着。
“白费心机。”萧南哧笑一声,左手不知何时,已经拦在了胸前。
五指屈伸如佛祖拈花,不带一丝烟火气的轻轻一捏,就捏住了剑锋。
劲风如潮,只吹动他几根发丝。
远远看着的老和尚净元,不由得眉毛跳了跳。
他只感觉萧南这一手拈花指,却是比自己用出来还要精熟老到,圆润自然。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数十年修持,都练错了方向。
当日交流武道之时,自己也只是演过一遍而已,对方竟然就已经学会学精,更是青出于蓝了。
这种天赋,让人连嫉妒的心思都起不来。
王承宗一剑无功,只觉自己刺入到钢铁墙壁之中,再也前进不得分毫。
他心中大凛,顾不得伤势加重,双足落地腰腹一拧,身体急旋。
反腕加力,手臂上肌肉膨胀起来,衣袖炸裂着真气狂涌向剑锋。
孤注一掷了。
萧南好笑的看着对方全力施为,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被抓住兵器了,还不死心?
比力量,练气武者又怎么可能比得上气血同修的武将。
他手腕一抖一弹。
嗡……
一声蜂鸣响起。
王承宗再也捉住手中细剑,右手五指喀嚓一声同时断开。
他眼神惊骇,脚下发力,就想再退。
眼前光芒一闪,亮银色的光芒嗖的一声,穿过心脏射向后方,直没入土。
王承宗所有动作全都顿住,呆呆愣在原地。
低头看着自己胸膛处拳头大小的空洞,从背后已透过天光……
他眼前发黑,挣扎着站直身体望向南边,嘶声叫道:“皇上,老奴为你尽忠了……”
话音未落,站立的身形直挺挺向后倒下,双目圆睁着,死不瞑目。
“有这种心气和实力,去杀金狗多好啊……”萧南叹息一声,拂了一下衣袖,仿佛掸去了一点灰尘:“对自己人凶残如狼,对外族人就摇尾乞怜,死不足惜。”
说完,他转头看向安抚使李回,轻喝道:“来人,请李大人和岳元帅下去休息,各军整军备战……”
“是,将军。”
李万和萧长弓领着几个军士上前。
他们眼神里全是激动兴奋,一点也没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