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急如焚,拿出最快的速度顺着后山往我熟悉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拨打温九柏的号码,然而无论怎么打,那头传来的都是无穷无尽的忙音,和“你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在路途中,我已经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条熟悉的路也不那么熟悉了。
原本靠着学校的小马路变成了破破烂烂的土路,四周也长满了干枯的野草。我顺着小马路穿过去,来到老宅附近。好在,那片长得有腰高的野草还在,我急忙穿过野草地,远远的就看到了老宅的影子。
老宅还在!而且从外表看来,和我熟悉的宅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老宅的门前,刚要伸手推门,就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老宅的门从来都不虚掩着。要么是大门紧闭,怎么推都推不开,要么就是我一站在门口木门就会自己开启,还从来没有过木门虚掩的情况。
我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连忙将木门推开了。然后很快,我的预感实现了。
院子里一片荒芜,记忆里的四季长春和鲜艳的花花草草全都不见了,植物们歪歪斜斜的倒着,全都枯萎了,甚至有的已经腐烂在了泥土里。而整个庭院里连一点人的气息都没有。
更奇怪的是,这个时候却有一阵奇异的香味掠过我的鼻腔。可院子里所有的植物都枯萎了,这阵似曾相识的气息又是从何而来的?
我没时间思考那么多了,飞快的跑过那些枯萎的植物,穿过院子,来到主屋,一推开门,就被惊呆了。
屋子里凌乱不堪,就像刚遭遇了抢劫似的。家具掀翻的掀翻,砸烂的砸烂,就连温九柏平时最宝贝的那些古书,都散落一摊,随意的丢弃在地上,和花瓶的碎片、镜子的残骸堆在了一起。
简直一片狼藉。
不仅如此,我还在这些碎片的残骸上发现了暗红色的痕迹。
血……我忍住了想要摸自己脸的冲动,那个梦里,漫天的血红色的雨。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冰冷的感觉从头传到脚,我连自己的心跳都感觉不到了。
“温九柏!温九柏!”我开始发疯一样大声呼喊道,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虽然我内心深处已经明白温九柏根本不可能在这里了,但我还是不死心的大声呼喊着。
“温九柏!你在不在?快出来!温九柏!”
求你了,回答我一声。无论是谁都好,有一个活人能回答我一下就好!
“顾羽……”
突然之间,一个微弱沉闷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打了个激灵,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转过了身。
“谁?是谁?再回答我一下!”
“顾羽……我在这里!”
声音又比刚刚要大了一些,这一次我听出声音的主人来了。是我熟悉的那只白色的蠢黄鼠狼!
“白!是你吗,白?你在哪里?”
“白痴啊你,就在你的脚边!”
我这才往自己的脚下看去。在我站的地方不远处,有一个大衣柜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隐隐约约能看出好像有什么白色的东西被压在了底下。
“白,你被压在里面了吗?”我吃了一惊,连忙蹲下身看向衣柜的缝隙。
白果然被衣柜给压住了,尾巴和一只脚正好被压在重物下,动弹不能。血染红了白色的皮毛,看上去十分可怜。
“你等一下,马上就救你出来。”我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把衣柜往上推去。我的力气不是很大,但这一回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把柜子抬起了一道缝隙来。
白的影子一晃,很快就从衣柜底下跑了出来。巨大的衣柜跌回了原处,发出了一声闷响,掀起一股呛人的烟尘。
“白,你没事吧?”我立刻蹲下来查看白的伤势。
白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平常向来被他精心呵护的毛皮此时又乱又脏,上面还掺杂着斑驳的血迹。他的一条腿受伤了,完全动不了,尾巴也被衣柜砸出了伤口,没精打采的歪在一边。
“还好,姑且算是活下来了。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白冲我挤出一个微笑说道。
“说什么傻话呢。你在这等着,我给你找东西包扎一些。”说着我站起来,迈过乱七八糟的杂物费力的走进里屋。好在,温九柏平日里准备的草药和一些急救用品还在原地放着。我把那个小木箱搬过来,刚把盖子打开准备拿绷带出来,白却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往后瑟缩了一下。
“把它拿出去!”白大喊道。
“什么?”我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符咒,箱子里有符咒!”白脸上难看的喊道。
我一低头,这才看到木箱的角落里还躺着几张泛黄老旧的符纸。我连忙把符纸拿出来,用力撕碎了,白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笨蛋!拿着符纸靠近受伤的我,你是何居心啊!”白不满的嚷嚷道。
“是啊,准备把你杀了剥皮,做成貂皮大衣来着。”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从木箱里取出了绷带和伤药,“我看你这么能嚷嚷,看来伤口就算不包扎也没问题了。”
“你说什么呢小子!”
“不过,以前我怎么没见你对符纸之类的东西反应这么强烈?”我把白受伤的那只爪子拿过来,小心的上药和包扎。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我受伤了,仅剩的妖力也被剥夺了。”白看了我一眼,没有受伤的那只爪子突然搭在了我的膝盖上。我意外的在兽瞳里发现了悲伤和恳切。
“顾羽,还好你回来了!你一定要救救温先生啊!”
听到“温先生”这三个字,我心里咯噔一声,连手上的动作都下意思的一紧,不知道有没有勒到白的伤口。
“温九柏在哪?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老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连珠炮一般的问道。
白摇了摇头,表情凝重又悲伤。
“灰衣人……有灰衣人把他带走了。”
“什么?灰衣人?”我一头雾水,“什么灰衣人?”
“就是,一群穿着灰色道袍的人!”白抓狂的说道,“他们把温九柏带走了,还施了奇怪的法术,然后把宅子弄成这样,哎呀……”
“等等,你慢一点说。”虽然我比白还要心急如焚,但还是强压下混乱的内心,“从头开始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绝望的看向我,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这几天我很少在老宅里呆着,我发现了后山的小树林里有一个废弃的祠堂,经常有一些小妖怪聚集在那里,我跟着它们就能找到藏着好酒的人家……”
“说白了你就是想偷酒喝,跳过这段,说重点。”我没好气的说道。
“好吧好吧,所以昨天,我酒足饭饱以后,想着好久没有来温先生这里了,就抱着半瓶酒跑来老宅了,但是却没想到……老宅的房门大开着,院子里黑压压的站着许多穿着灰色道袍的人。”
“灰色道袍?是道士吗?”我追问道。
“我觉得应该是……大概有十几个人的样子,他们手里都有法器,每样法器上都沾着血。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很冷漠,我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冷冰冰的物件一样。”
白说到一半,舔了舔自己腿上的伤口,深吸了一口气,“我走进去的一刹那,就能感觉到一股很强烈的法力,一瞬间就剥夺了我仅剩的妖力,那真的是很可怕的力量。他们恐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就对老宅设下了结界,所以我进来的时候连一丁点感觉都没有,那群人简直就像鬼魅一样。”
“然后呢?”我追问道。
“然后……我看到了温九柏。”白突然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眼睛里倒映出了深深的恐惧,“我看到……”
“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我急得恨不得把话语从白的肚子里倒出来。
“我看到温九柏他,被那群道士给拖了出来。”
我大脑一时空白,“拖出来?”
“我虽然没有跑过去,但妖怪之间有妖气的感应。那个时候,温九柏躺在地上,身上连一点气息都没有。”白闭上了眼睛,“抱歉,但是,温九柏被他们给杀死了。这一点我很确定。”
白的声音像一块巨石,“轰隆”一声把我砸了个七荤八素,我忍不住伸手揪住了白的皮毛质问道,“怎么可能!温九柏不可能被人杀死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你先别激动,疼疼疼,你扯到我的伤口了!”白对我露出了獠牙,我这才慌忙放开了他。
“我说了,根本用不着靠近,我们就能感应得到。妖怪存活的证明就是他们毕生修炼所得的力量与气息,也就是妖气。如果妖气消失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存活下来了,那群道士也明白这个道理。”白的眼睛瞪着我,依然威胁的呲着牙,“那种情况下,我根本就无法靠近温九柏。其中一个道士也很快就发现了我,要不是因为大衣柜倒下来压住了我的身体,让那个道士没法对我动手,你过来看到的就是一具雪貂腐臭的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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