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姐姐来看望贵妃,怎么不叫上我?”福嫔一进来,就是满口装得稚气无比的话。
宣嫔用帕子掩了一下唇,略有深意地笑道:“不叫,你也会来,不是吗?”这些日子,每每她来承乾宫,福嫔都要插上一脚,宣嫔都习以为常了。
福嫔顿时噎住了,咬着嘴唇,面带委屈之色。
“你那木姐姐在跟你开玩笑呢!”温皙咯咯一笑,戏谑道。
宣嫔却起身,朝温皙福身道:“嫔妾已经打扰贵妃很久了,贵妃也累了,嫔妾和福嫔改日再来拜访。”
不等福嫔发表意见,温皙便合眸露出疲惫之色,摆了摆手手道:“劳你送一送福嫔。”
于是,福嫔统共才说了一句话,就被请了出来。一出殿门,福嫔便面带恼恨之色:“那木姐姐,我们都是科尔沁的格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宣嫔挑眉笑道:“本宫做了什么了?”
“你莫名其妙得宠,居然也不告诉我一声!”福嫔气鼓鼓地道,语气里更多的是妒忌。
宣嫔扑哧笑了出来:“你当初得宠,也未曾告诉本宫。”
“你——”福嫔顿时憋得脸挑逗通红了,“这些日子,贵妃也不待见我了,肯定是你说了我的坏话!”
宣嫔抿嘴道:“你既然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就不要狗皮膏药似的自己贴上来,平白招人嫌恶!”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阴谋诡计!你别妄想着取代我!”说着,福嫔昂着骄傲的脑袋,扭头甩给宣嫔一个后脑勺。
入了三月里,乍暖之下,枝叶都吐翠了。
换了通风透气的肩舆,去慈宁宫给孝庄请安。算来,温皙的肚子也已经有五个月了。小腹微微挺着,和寻常孕妇没什么区别,只不过面色红润,略有发福罢了。
因为孝庄没发话免了大礼,温皙还是要扶着肚子磕头。还好地上都是给预备了垫子。不过温皙身子愈发重了,行礼有些艰难。且磕头弯腰容易压迫肚腹中的孩子。坐在上头的孝庄却恍如未见,看着嫔妃们都规规矩矩行了大礼,却不叫起来,低头喝着茶水,忽的回头对苏麻拉姑道:“德妃病了都两个多月了,还不见起色吗?”
苏麻拉姑摇头叹气道:“日日汤药,不见起色。”
孝庄嗯了一声道:“你待会带了太医去永和宫瞧瞧,总这么病着。也不成样子。不过德妃还算贤惠,自己染病不能侍寝,倒是没有借此去缠着皇帝,每每叫自己宫里的替她侍寝。”说着,边看着跪在嫔妃之首的温皙,冷冷道:“温僖贵妃,也该跟着学着点才行!哀家听说,昨晚皇帝在你那儿留宿?!”
温皙一手护着肚子。都跪了都一刻钟了,身子难免有些摇晃。咬着嘴唇低头认错道:“臣妾知错!”
“哼!”孝庄一把将茶盏撩在桌子上,冷冷道:“光知错有什么用?!知错而不改错,便是你一贯作风!”
温皙心中恨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硬撑着道:“还请太皇太后降罪。”
孝庄面带了不愉之色,“不是哀家要为难你。没有哪个有孕的嫔妃叫皇帝留陪整夜的道理!且昨晚也不是第一次了!哀家顾忌着你有孕,才一直按下不说!没想到你愈发不知道收敛了!”
“是臣妾过错!”温皙深深低着头,她不能去直视孝庄,因此眼中的恨意和愤怒已经掩饰不住,随即却铿锵道:“错的是臣妾一人。合宫姐妹无过,还请太皇太后让其他嫔妃平身吧!”温皙身后,诸多嫔妃还都跪着呢!
温皙身后,成妃戴佳氏忍不住求情道:“太皇太后素来是最仁慈宽和的,请宽恕贵妃这一次吧!好歹要顾忌她腹中皇嗣呀!”
孝庄听闻,冷冷地哼了一声,“哀家再跟贵妃说哈,你插什么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成妃急忙磕头,哀求道:“臣妾有失规矩,愿意领罚,只是求太皇太后先以皇嗣为先,规矩为其次吧!”
宣嫔也磕头道:“太皇太后以前是最爱护温僖贵妃的,不若先让贵妃起来,慢慢教导吧!”
温皙却忽然抬起了头,唇齿清晰道:“臣妾有错,罚跪也就罢了,还是请太皇太后让诸位无过的姐妹平身吧!”
孝庄听了,顿时脸气得通红,却又不得不按下,道:“都起来吧!要是哀家再不免礼,岂不成了大清国的头号罪人了!苏沫儿,去扶温僖贵妃起来。”
“臣妾/嫔妾不敢,多谢太皇太后恩典!”嫔妃们这才一个个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苏麻拉姑也上前来搀扶温皙,温皙面带笑容:“有劳苏嬷嬷?”站起来的同时,却眼睛蓦然合上,身躯直直地向后仰倒,正好倒在了成妃怀里。
“贵妃晕倒了——”成妃惊呼道。
嫔妃都慌乱得很,唯独孝庄万分镇定,嘴唇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平声静气道:“大呼小叫什么?扶去次间暖阁!苏沫儿,去请三位太医一同来诊脉!”一下子请三人,便是认准了温皙是假晕倒,才要三人诊断,坐实了温皙装晕的罪名!
青兰一边扶着温皙,一边偷偷给温皙把脉。温皙自然是装晕的,身上披着斗篷,自然察觉不到她衣裳底下的动作,温皙阖着眼睛,身躯无力地倒在旁人身上,却暗暗地捏了青兰的手腕一把。青兰会意,立刻噗通一声跪下,磕头哭诉道:“求太皇太后允许奴才先给贵妃施针,稳住胎相!”
孝庄嗯了一声,肃容道:“还不快着点,若是闪失,第一个便砍了你的脑袋。”
于是,几个嬷嬷宫女七手八脚把温皙抬进了暖阁。青兰的针灸用的银针,都是随身携带,温皙平躺在了暖阁软榻上,她便飞快地取出银针在温皙额头、脖颈、手臂等处麻利地施针,手法比寻常时候更加注重给人眼花缭乱的视觉冲击。
嫔妃们不懂针灸,只看着医女如蝴蝶一般素手飞舞,极为缭人眼睛,便觉得厉害。慎嫔低语道:“我原本只晓得贵妃的医女很会做药膳,没想到针灸也是这般厉害!”
宣嫔抿嘴笑道:“可不是,没点本事,能够让古老太医收为关门弟子?”
一连串施针之后,青兰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虽然大部分是“作秀”,但是这“作秀”也是十分累人的!她就是要趁早施针,否则待会太医们来了,在太医们面前施展,只怕就要露馅了,还好嫔妃们都不懂。
温皙依旧闭着眼睛装晕,丝毫不动弹。而经苏麻拉姑请来的三位太医也急匆匆进来了,其中一位便是青兰的师兄古承宗,另两位年纪略微轻一些,三四十岁的模样。进来请安之后,古承宗礼让,让另两位先把脉,自己确实瞧了小师妹青兰好一通。
第一个太医把脉之后,立刻惊呼道:“贵妃娘娘胎相微弱,大大地不妙!从今日起,必须静心养胎,最好不要出门!”
第二位太医的诊断也和第一位太医无甚不同。直到最后古承宗诊脉,神态安然,看着青兰道:“请贵妃好好养胎。”
青兰回以一笑,古承宗必然是看出了些端倪,不过他是极为聪明的人,自然晓得该装傻充愣的时候一定不能比别人聪明!
孝庄听了三位太医的回报,不禁深深的皱起眉头:“果真如此严重?!”她是怎么也不信温僖贵妃是有大碍的,可是三个太医共同诊断是错不了的,纵然古承宗和承乾宫关系匪浅,但是另外两个是恰巧才被苏麻拉姑请来的,总不会也被收买了!孝庄终究是蒙古人,自然不晓得中医针灸的博大精深。
古承宗看了看另两位焦急得流出冷汗的样子,心中却在笑,若非晓得贵妃身边有他的小师妹,他只怕也要被骗了!脉象微弱,尤其是胎儿的脉象十分无力,任谁也会觉得胎相大大不妥吧?只是,针灸中有特殊的针法,能够暂时改变一下脉搏,此术据闻已经失传,没想到小师妹竟然精通!
苏麻拉姑急忙道:“贵妃今儿是乘坐肩舆来的,想必也是吹着冷风了!毕竟都五个月的肚子了,实在需要好好养着才行!”
孝庄也面带几分愤色,不悦道:“那就赶紧把她挪回自己宫里!”
既然要挪走,必然是不能坐着原本的肩舆的,成妃用自己轿撵送了温皙回承乾宫。回宫之后,温皙才幽幽转醒过来,看了看随同而来的成妃、慎嫔、宣嫔三人,露出一个笑容道:“本宫安然无恙。”
一句话说出,成妃、宣嫔立刻了然了。慎嫔却没听懂,抚着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道:“贵妃可算是醒了!方才没个预兆,说晕就晕了,可不是要吓死人了!”
成妃拉了慎嫔的衣袖,笑道:“已经谴人去禀告皇上了,臣妾们就先告辞了。”
宣嫔也笑着福身道:“青兰姑娘的针法真叫嫔妾惊诧呵呵,嫔妾告辞。”
温皙笑盈盈吩咐了底下人去送她们,毕竟她是“虚弱”的人,还是继续躺在床上“虚弱”好了!演戏自然要演足了,这会子康熙应该已经下朝了,只是温皙面色略带红润,怎看都不像是“虚弱”,便叫松儿取了些珍珠粉,在自己脸上扑了一些,画了个妆,叫自己看上去真的“虚弱”,然后就等着康熙开便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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