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师父了。距离比试还有着二十多天，时间紧迫，现在就开始吧。”
“现在？孟浩然左臂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呢，哪里经得住强烈运动。”
孟柯猛地转过身，威胁门口不知道偷听了多久的撒旦：“你若是这种训练方法，我可不放心将他交给你。”
“呵呵，我现在教他的，不需要他如何活动。”
撒旦说了一句，没继续管孟柯的牢骚，而是径直走到床边，随手掏出一柄镜子，对准孟浩然：
“小子，看看你自己的眼睛。”
经过提醒，孟浩然立刻透过镜子观察自己的眼睛。第一眼孟浩然还没看出什么，毕竟还是黑色的眼瞳，没啥变化。
但再稍稍认真观察，便发现了一些诡异之处——瞳孔自中心向外，衍生出了三道血色的裂缝，乍眼一看或许会误认为是三道血丝。
“这是怎么回事儿？”孟浩然盯着镜子发问道。
“你的血脉天赋。”
撒旦说了一句，顿了顿，又补充道：“运气好能为你提供战力也说不定。”
“这……”
听到这难以理解的事，孟浩然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心下想着自己只有一只眼睛，是不是也跟这什么血脉天赋有关。
“你还记得这个小狐狸怎么受伤的吗？”
撒旦突然转变话题，孟浩然的思维没法立刻跟上，又听到男人说一句：“现在你试着回想起这只小狐狸受伤的场景。”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孟浩然还是闭上眼睛照做了。但不知道为何，当他回想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明明前面龙炎舞雪夹击敌人的场景有印象，后面舞雪化作狐狸后自己单独与敌人战斗的场景也有印象，但中间舞雪究竟是怎么变成这个状况的，自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像是那一段消失的记忆被什么从大脑里抽取出了一般。
见孟浩然陷入沉思，撒旦再次出声提点道：“不要用脑子去回忆，而是用眼睛去复现那个场景。”
听到这神奇的要求，孟浩然抬起头看着他，无力坦白道：“用眼睛复现？我……我不会啊……你现在教我？”
“你会！”
撒旦的回答斩钉截铁，似乎比孟浩然这个本人还要相信他：“这是你这一族与生俱来的本领，不需要我来教。”
“………………”
要换以前，孟浩然早就开骂吐槽了。就这种教学方式，怕是让他去教最天才的六星都能教出六个废物来。
但是考虑到他教自己收回魔剑的方式确实起到了效果，暂且还是可以相信的。
沉默了两秒，孟浩然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在被眼皮遮挡的瞳孔处，那新生的第三道血色裂缝，发出淡淡微光。
也正是下一秒，孟浩然“睁开了眼”。
但这样的“睁眼”，处在现世的撒旦与孟柯却是看不到的，整个世界，只有孟浩然本人能够看到，感受到。
还是那个公园小路，冷风夹杂着些许冰霜，顺着脚裸往上爬。
当冰刺碎片破碎声响起，孟浩然只觉得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掌紧紧握住。
他机械地回过头，望向胡舞雪的方向，视网膜残留着方才那道精准冰刺的轨迹——
在那道本该贯穿自己心脏的木刺被强行偏移的瞬间。
神之右眼忠实地慢放着镜头：胡舞雪抬起的手臂仿佛冻结的日晷指针，胸口血洞边缘凝固的冰霜正在悄然蔓延全身。
孟浩然嘴唇微张，却发不出声音，只是不顾一切地扑向舞雪。
目睹雪狐现形的刹那，儿时极北之地的记忆如雪崩般倾泻而出。那个总爱趴在他怀里的取暖的雪团子，与此时冰冷的狐躯重叠。
指尖触碰绒毛的瞬间，刺骨的寒意顺着神经直抵心脏——这不是记忆中的柔软触感，更像是比高山雪地还要窒息寒冷的风霜。
“如果我有力量……”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般搅碎理智，胸腔里翻滚的不仅仅是愤怒，还有深深的无力感。两种极端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被不断地压缩，最终化为比灵魂还要痛苦的声音——
“绝对要……”
记忆中的温暖与怀中的冰冷形成对立，极端的愤怒压过了无力与自责。最终，所有的回忆都化作了怒火，从眼瞳中迸发开来。
接着，目光聚焦之处，一股火焰燃烧开来，将整个世界焚毁……
随后，孟浩然猛地睁开眼——
“——杀了你！”
这一声大叫，把周围的两人一狐全部吓了一跳，纷纷以或怪异或担忧的目光看着这个男孩。
“怎么了？要杀谁？”
孟浩然没有回答老头的问题，他只是喘着粗气，眼冒杀气，死死地看着一个方向，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而就在他视线所聚焦的地方，在撒旦黑色的衣料上，一团赤色火焰突然燃烧起来，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见多识广的撒旦一眼就认出了这股火焰，面色一凝，当即涌出大量灵力，吓得一旁孟柯猛地转身戒备：
“你要干什么？！”
但话音刚落，还没等继续质问，便看见一股赤色火焰在汹涌地吞噬着那股灵力，而撒旦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将包裹着赤色火焰的灵力团打出。
“这是……？”
通过撒旦处理火焰的动作，孟柯便猜出了这火焰的特殊与非凡。
“无烬圣炎。”
撒旦淡淡回了一句，目光却丝毫不敢从地上那火焰上挪开。直到火焰将包裹住的灵力团完全吞噬，最终消散不见。
“呜呜呜～”
胡舞雪激动地叫着，脚掌在孟浩然的膝盖上不停摇动。
但与另外两人不同，她并不是被这火焰所吸引，从始至终，她的目光都一直集中在孟浩然身上。
明明上一秒，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平和，然而仅仅只是眼睛一闭一睁的时间，突然就像是受到了巨大刺激一般，浑身颤抖，面露杀气。
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了？浩然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狐狸的语言没有人能够听懂，她只能试图通过叫声吸引两位大人的注意。可是此时那两人在干嘛呢？撒旦在审视火焰，孟柯则沉默不语，等待着撒旦的解释。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压根也没人在意这么一只小狐狸……
除了孟浩然。
一只手轻轻托住舞雪，将她搂紧在怀中。
胡舞雪呆呆地抬起头，看着孟浩然突然懵懂呆滞的脸庞，原本瞪大的眼睛也随之缓缓放松下来。
“我……？”
眼瞳中第三道裂缝的微光缓缓熄灭，短暂展示其力量的记忆碎片随着释放结束，重新被封存在那血色的深渊中。
感受着怀中的柔软，意识重新回到现世的孟浩然恍惚了片刻，接着便是疑惑：
他分明地感受到自己莫名的愤怒，可是这股愤怒究竟从何而来？自己刚才似乎看到了什么，但为什么现在一点都记不起来？
“运气不错，居然记录下了如此强大的天赋神通。这火温度极高，并且还能将接触的食物吞噬殆尽，甚至连一丁点灰烬都不留下。”
解决掉火焰风险后，撒旦扭过头，见孟浩然一脸呆滞，情知这孩子对自己的血统一无所知，便开始解释起来：
“梦之一族心眼灵敏，一旦情绪波动达到极限，便会将此时的记忆封锁起来以保护即将崩溃的大脑。不仅如此，每当你打开被封存的记忆之匣时，就会获得非凡的力量。而你获得的力量，就是这股威力非凡的火焰。”
撒旦的讲解很清楚，只要听得懂人话，都能理解他的意思。
但是对于有些许学识的孟浩然来说，这实在太过骇人听闻，直接颠覆了他对法师修炼体系的认知。
不用修炼不用学习，不用消耗灵力，不用付出任何的代价，就能掌握一个如此强大的灵诀？天下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事儿？
然而不等孟浩然发出疑问，便听到撒旦嗤笑一声：
“不过嘛……其原理，后果代价之类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我的建议是，不到危险关头，不要随便使用。”
听到这个消息，孟浩然第一反应和正常人一样，是失望。
但很快他的心态便转变了过过来：后果再大还能打过千鸟不成？
至少现在自己又多了张底牌，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