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缺心子一跳,知道王至清这是要说到正题上了,赶紧义不容辞地道:“爷爷有事但请吩咐,只要晚生办得到,定不推辞。”
“好。”王至清捻须颔首,慢慢地从衣服袖子当中抽出一只红色的小锦盒来。
孟缺看得瞳孔剧缩,心跳的速度不由地提高了起来。最后一张藏宝图啊,只要得到这最后一张,再与爷爷手中的三张拼合,就能解出千年之秘了。
“上古遗藏的魅力,谁也无法阻挡,王至清这老头想必也是揣着死马当活马医,只为千分之一的几率而冒这个险的吧?”
上古遗藏千年未开,四片残图从来没合一过。遗藏当中有着四大家族的起源之秘、重宝之秘,一直都只是传说,虽十分令人向往,但想要集合四张残图,那却是何等的不易?
时至今日,王至清会有如此选择,也算得上是一种无奈,亦算是一种投彩。能中奖固然好,不能中奖,也能稍作安慰。毕竟也算是向着传说当中的那个东西更迈近了一步,他如今已经七十有三,此生若再不有所动作,那便注定这一辈子与遗藏无缘了。
红色的锦盒被放在桌子之上,王至清没急着打开,而是缓缓说道:“洛小子,我们王氏家族有何不同,雪怡有没有跟你提起过?”
“有。”孟缺果断地回道。
“初次听闻,你的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不可思议,就像是科幻变成了现实,或者说科幻本来就是现实,这非常颠覆我以前的认知。”
“你不怕?”王至清好奇道。
“为何要怕?能在有生之年见到这些只存在于科幻玄异之中的东西,非但不是惧事,反而此生无憾矣!。”
“好一个此生无憾矣,年纪轻轻魄力却是非同一般,也罢,虽然王氏家族的传统是不许招外族女婿。但这次老夫我破例批准你与雪怡在一起,从今往后你便是老夫的孙女婿了。”
“谢爷爷成全!”孟缺诚心拜谢。
王雪怡也极是开心,她很少有跟爷爷在一起过,但在她的印象之中爷爷是一个非常严肃之人。其严肃度甚至还在父亲王兆国之上,可这次见到爷爷,他非但没表现得像以前那么严肃,反而还有几分和蔼。
而且他对孟缺的态度,甚至比一般族人都要好。难道他真的是非常喜欢这个孙女婿?
王雪怡无法猜测究竟原因,也不想去猜测究竟原因,爷爷能喜欢孟缺这是好事。能亲自准许自己跟孟缺在一起,这更是好事。一连串的好事叠加在一起,王大美女现在已经有些幸福地飘飘然了。
惟独潇潇趴在一旁的椅子上听着白胡子老爷爷跟爸爸孟缺聊着天,她觉得无聊极了。趴着趴着,也不知道啥时候竟是睡着了。
正席上,王至清终于拿起了那只红色的锦盒,小心翼翼地将上盖竖推开来,一张麻布模样的巾绢竖着一条,躺在合内。
见到巾绢,孟缺眉头微皱,不免有些大失所望。
“怎地不是藏宝图残片?”
真正的藏宝图残片,孟缺是见过的,是纯正的羊皮质地,色泽古老,万万不会是区区麻布模样的巾绢。
问道:“不知爷爷要我帮什么忙?”
王至清将巾绢拿了出来,道:“你能复原任何图画,地图能复原否?”
“这……我倒是从来都没试过,不过也可以尝试一下。”孟缺自然不肯放过任何机会。
王至清便将巾绢放在桌子上慢慢打开,随着巾绢地展开,内中线路分明,山河水石、苍树路岭,曲曲折折蜿蜿蜒蜒,是张货真价实的地图。
稍微一打量,孟缺惊讶地发现这张地图与爷爷手中的那三张地图的画风极其相似,想来十有**应该就是那最后一副藏宝图,只不过不是原本,而是复制版。
暗中不由松了一口气,不管是原本还是复制版,只要能够弄到手那便是好的。
当下稳定心神,不动声色,道:“爷爷,这是什么图?”
王至清淡淡道:“你不用管这是什么图,你只管尽力将它其他的部分复原即可,你先且看看,有难度否?”
孟缺沉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儿,表面上是在判断,实际上却是在记忆。他琢磨着若从王至清这老贼手里把图偷走或是抢走,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图记下来,反正孟缺的记性够好。连《长江万里图》和岳母娘的上百副画都能全部记得下来,这区区一张小图自然不在话下。
看了少时,叹了一口气,道:“难度自然是有的,地图不比水墨画,水墨之画只要找到意境,那么无论是谁来画,画出来的作品都会相差无几。地图却是不一样了,难度不但有,而且很大。”
听到孟缺说难度很大,王至清不但没表现得很生气,反而还有几分欣然。像他这种人老成精的人自然也是明白,如果孟缺一点也不说难,挥笔即画,那么说明这孙女婿只不过是个草包而已,想要画出全图,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如今孟缺连喊难度很大,这才比较符合实际。只有知难而进,方才能有找到希望的可能性。
“你且先试试,成不成功无所谓,重在参与。”王至清内心当中其实比较期待,当即亲自帮孟缺把画纸展开,伸手作请地道。
孟缺沉头一点,拿过毛笔点沾墨汁,先是按照原有残图临摹了一遍。然后长气一呼,疾笔再走,续路填山、接河纳谷,半边残图在他笔下不到两分钟,就已经初具整体规模。
王雪怡、王青媛看得入神,一言未发。她们乃是第一次见到上古遗藏残图,自然不知道孟缺续画出来的是对还是错。
而王至清曾经有幸在慕容绝手中见到过另外一半的藏宝图大致轮廓,这事说来已有十多年的时间了。尽管当初是惊鸿一瞥,他也记忆犹新。
想当初慕容绝那厮叛出慕容水寨,偷了自家藏宝图然后去到了北方王氏的地盘。经过一番阴谋诡计,趁着那时王氏家族新族长继位,他居然将王氏家族世代相传的藏宝图给偷走了。
当初慕容绝到达北边,放话说以慕容族的残片换取王氏家族的残片。那时出面与慕容绝交易的人正是王至清,遂他才有幸见到慕容绝手中那残篇一眼。
当时王氏家族这边本来很乐意交换,但是慕容绝那厮诡计多端,一味地拖延时间,最后他不但不换,反而还搂草打兔子把王氏家族世代相传的残图给偷走了。
幸好王氏家族当中有复制版本存留,要不然还真是亏血本了。
瞧着孟缺复原出来的地图,王至清神色越看越严肃。最开始他距离孟缺有五步之遥,看着看着,他一步步地靠近,直到站在孟缺的肩膀边处。
那白色的宣纸之上,大江东流、群山巍峨,虽一眼看不出究竟是啥地方。但那个画风、那个大致山脉、地势的走向,与十多年前王至清惊鸿一瞥之下那半张残图极是相似。
看到激动处,王至清声音一颤,道:“洛小子,继续画,从这半片残图当中你可能会有很多种想法。这不妨事,你先画一副,然后再画一副,直到把所有的想法都画出来。”
感觉到王至清老头声音当中的激动,孟缺暗中冷笑:“幸好我画得半真半假,这老头果然是见过其他残图的。”
复原的图,山脉大致走向是真的,孟缺改动的只是一些小细节而已。譬如说如果真地图上如果是路,那么他就改成河,河是向东的,他就改成稍微向南45度角。
这样一来,乍看之下,的确很相似,可是仔细研究起来,却是相差千里了。
整副画,孟缺画到五分之三,突然就停下了笔来。
王至清一急,道:“怎地停笔了?”
孟缺故意调他胃口,装出一脸难色,道:“感觉出岔了,我需要缓一下。”
“好,你缓,不用急,缓清楚了再画。”王至清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并不着急。
王青媛看得好奇,从王至清的那副激动劲来看,她隐隐地猜到了一些什么,忽地问道:“父亲,洛奇这画得是否合意?”
王至清不声不响,退开了几步,微微颔首,嘴上虽不答话,但脸上那副神情却是将答案表露无遗!
王青媛一喜,轻声道:“这乃是天助兆国也,若此图真能还原,下一届族长之位便是非兆国莫属了。”
王至清老脸一动,看着孟缺的背影,眼神之中的色彩不知是欣慰还是怀疑,良久良久,他眼皮抽动,兀自一人径自走出了大厅。
偏院、梨树下,王至清身边不知道何时竟多了一个黑衣人。他半跪在王至清的身前,静默不语。
王至清双手负背,扫了黑衣人一眼,道:“你立即去帮老夫查实一件事。”
“长老但请吩咐!”黑衣人抱拳恭谨道。
王至清双眼眯成了一条线,悠悠道:“老夫要你去查实老夫的新孙女婿的究竟身份,倒要看他是不是新加坡人。”
“是,属下领命!”黑衣人一应,退后三步,旋即闪身一纵,便是消失在屋檐楼瓦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