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又一声炸响在废墟上响了起来,乱石纷飞,激尘飘散,一道黑影从地上突兀爆裂而出,直如一颗硕大弹丸。同时,在这道黑影的身边幻动着一圈翠绿色的光芒,既显妖异又添凌厉。
此人一出现,孟缺立即拉着大猩猩和唐琅倒退了几步,轻喝道:“小心。”
黑影飞升上空,高达十余米,随即飘落而下,放目驰骋,只见方圆半里人山人海,自己赫然是被围在了一个铁桶的中央。此情此景,怕是在没有援手的情况下,纵是插翅也难逃得出去。
即便对方全是些普通人,一个普通人不足为惧,但是成千上万的武装普通人,就不得不让人为之所惧了。
惨然一笑,轻轻一摇头,铁砂喃喃道:“瞧这派头,想来应该是泺拔那厮出卖了我罢!”
他觉得应该是泺拔出卖了他,要不然孟缺怎么会直接带着这么多人这么精准地杀到这个地方来了呢?一时心里怒极,手中所握之剑盈盈颤颤,发出悲鸣的龙吟之声。
“几日不见,听说足下想找我?”孟缺站在大猩猩、唐琅之前,两袖随风摆,傲立逍遥间。
铁砂一回头,瞪着孟缺,眼神当中立即释放出千万道仇恨的光芒。却过三秒,再望其他方位,心中忧然,似乎是在思考自己该怎么样才能成功再逃一次。今次不比上次,上次能逃,颇为轻松,只须借助霹雳子即可,而这一次左近方圆全然被对方的人包围住了,粗略估算敌方恐有数万之众。
面对这样变态的阵容,铁砂纵算钢筋铁骨、神通盖世也不见得能够安然无恙地逃得出去。思前想后,踌躇再三,茫茫人山人海,越视之越觉心忧。越是心忧愁,也就越难想出办法。
孟缺看着铁砂脸上不易令人察觉的微小变化,冷冷一笑,叫这么多兄弟来此,总算是达到预期的效果了。
本来要来诛杀铁砂,根本没必要带这么多人来。顶多孟缺、大猩猩、唐琅三人足矣。但孟缺之所以这么做,却是为了从根本上震撼住铁砂,从精神上先将他击溃,然后再从肉身上再将他彻底击毁。
这第一步显然已经成功达成了,铁砂在看到自己被这么多武装人员包围之后,心下定是一片死寂,惊骇莫名。
轻易的击溃一个人杀死一个人,在孟缺看来未免太过简单了。特别是像铁砂这样的竟敢打他女人主意的贱人,对付这样的贱人,必须从各方面完全将他击溃,让他生不如死。只有让他在临死前感到无限的绝望、无限的后悔,这样的报复才叫真正的报复。
摸了摸下巴,孟缺感觉自己似乎变了很多,放在以前自己绝对不会是这样,一旦有人惹怒自己,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一刀解决对方,一了百了。而现在,自己变得更疾恶如仇了,对于给自己造成过任何威胁的敌人,总会想着先让对方饱受精神煎熬,然后再摧毁之。
这样,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只不过,对于自己身边的身来说,也许这算是一种珍惜的表现吧。正因为自己对身边的人看得很重,所以才会对敌人更加地残酷。
“很遗憾,两发炮弹之下,这偌大个宅子里,只剩下你一个活人了。啧啧,凭你一个人,又该如何反抗我们这十万大众呢?”孟缺讥笑嘲讽地说了一声,举手投足之间,满是杀伐果断之气。
铁砂下意识地退了两步,看着左近周遭团团铁桶武装,心中越想越寒。
“难道这一次,我当真是要陨落在此?我可是新一代‘三剑客’之一的‘妖剑手’,前途无量,怎可就此而陨落?况且妖剑才入我手,若是未大展其光就随我陨灭,那岂不是一个天大笑话、天大嘲讽?”
心里喃喃自语着,铁砂静静地盯着手中薄如蝉翼,晶如脆石,流光浮影暗绿吞波的师传妖剑。眼神当中慢慢流露出一抹挥之不去的愤恨。
这次前来sh市,铁砂对自己太过自信,所以未采取泺拔的建议将二师弟也唤来。这也就导致本就没几个帮手的他,更显凋零光杆。
“冰狐呢?”
铁砂终于说话了,他的第一句话不是感叹,反而是询问起冰狐的所在。
这让孟缺感觉有些诧异,微微一笑,道:“你找她有何事?”
铁砂哼了一声,道:“把她也叫出来吧,今天你们一方虽然人多,但我铁砂未必惧怕你们,凭我手中一柄妖剑,哼,杀一个是杀,杀万众也是杀。可我最想杀的,仅是你与她,若她不在,未免可惜。”
“好狂的口气,在这般情势之下还能说得出这么狂的话,你还真不愧是异禽老人的得意弟子。”孟缺淡淡回了一句。
铁砂刀削一般的脸上徐徐闪过一丝阴云,听得孟缺一口直呼自己师傅的名号,不由怒道:“冰狐那贱人,看来告诉了你很多k组织的事,哼,那女人果然不是个东西。”
“哼,论贱,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们畜生剑道的人一个个连畜生都不如,你师傅异禽老人可称‘贱中之贱’,而你则是贱出于蓝而胜于蓝,可谓‘贱上之贱’。冰狐乃美女一枚,天姿国色,妙曼多情,可谓‘女神’也。你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土狗,不知实情就少朝天乱吠。”大猩猩不满铁砂诬蔑冰狐,便站了出来,反驳了一句。
大猩猩话一说完,唐琅亦补充了一句,道:“你说铁砂是狗,这就不对了。他怎么能是狗呢?狗眼尚能判人高低,见高者摇尾,见低者狂吠。我三人纵算不及高者,也勉强能算中者,这厮亦不摇尾,只会狂吠,可见他连狗都不如啊。且,鸟类之中,乌鸦尚能反哺,相传铁砂六亲不认,连亲生父母都杀,更可见这厮连鸟都不如,一个既不如狗亦不如鸟的畜生,该叫什么呢?”
“垃圾!”孟缺淡淡回了一句。
唐琅一拍手,道:“这个形容词不错,‘垃圾’,且是垃圾中的战斗机,只能弃于废堆之中,臭气熏天。说起来,当真是一文不值。”
这三人两唱一和,联手挤兑铁砂。铁砂一一听着,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黑,最后竟由黑转紫,双目喷火,双齿几碎。
三人说得其实并没错,他铁砂的确是个出了名的六亲不认之徒,昔年他一怒之下,曾斩杀亲生父母。按照纲常伦理来说,一个能够狠得下心来亲手弑父弑母的人,还的确是连禽兽也不如,顶多就是垃圾一件。
大猩猩越说越兴起,接着再道:“你看他那副长相,乌七麻黑,可见他母亲昔年作风不正,兴许跟非洲黑人有染,要不然,怎么会生出这等黑儿子来?”他张口就来,浑不知自日本踩游乐船回国的他,经过风吹日晒,比铁砂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骂,多多少少也将自己骂了进去。
然而,大家却一心只在讥讽铁砂,唐琅最喜与他唱双簧。大猩猩话一落,他立即接道:“何止是跟黑人有染,你再瞧他脸上全是胡须根,看来跟俄毛子亦是有染,这也难怪他会下得了手杀了亲生父母,原来他真正的亲生父母是谁,他都不知道。”
“嗯嗯,这样一来,所有的关键也就都说得通了。”大猩猩笑眯眯地回道。
铁砂按耐着熊熊燃烧的怒火,耳朵里充斥着一声接一声的嘲讽、讥笑,几乎肺都快被气炸了。他能够狠得下心来杀掉亲生父母,虽然足以证明他的无情,但是不管他如何无情,做为子女的,一旦听到有人质疑自己的身世以及诬蔑其父母,任谁都会超级不爽。
“你们三个混蛋,说够了没有?”铁砂狠狠地从牙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来,声音之阴冷,犹如十二月里的西北寒霜。
大猩猩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三瓶矿泉水,给唐琅、孟缺一人发了一瓶,道:“没够,你若是还想听,我们可以再说上几个小时,直到听到你爽为止。”
“damn!”
铁砂忽然暴喝一声,实在是再难忍受了,手中妖剑嗡嗡一动,飘若惊鸿,声如海蛟。横划长空,破气而来。
“唐琅,接你‘大夏龙雀’一用。”
唐琅忽地抽出一把弯刀扔向孟缺,道:“接着。”
孟缺接住大夏龙雀,舞出一个刀式,轻赞一声:“好刀,精钢锤炼,对得起大价钱。”
大猩猩活动了一下全身筋骨,道:“谁先来,不如由我打头阵如何?”
孟缺拉住大猩猩,定定地说道:“你们二人暂且一边看着,这次不同上一次,铁砂的妖剑相传削铁如泥,无坚不摧,此战由我来即可。”
“可是,你一个人……”大猩猩有些担忧。
孟缺反笑一声:“难道你不相信我能杀得了他?”
“那倒不是,只不过……小心,你背后!”
孟缺听得提醒,猛然一转头,恰逢妖剑呛若银龙,飞闪即至。蓦然千芒指劲迫体而出,完全笼罩在“大夏龙雀”之上。大夏龙雀本是白刃钢刀,在千芒指劲灌注之下,通体呈金,宛若金乌一轮,自一出现,万物皆失以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