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豹爆冲而来,伸出双爪刚好抓在孟缺的两边肩膀,正待用劲,只觉脖子处疼痛钻心,骨骼从中而断,在孟缺一声吼喝之下,钱豹的头颅飞天而起,就像是一个炮弹骨碌碌冲上天空,然后掉落在百米开外。
树无皮则死,人无头则无生。孟缺冷冷地笑了一声,一掌拍在钱豹的无头尸体上,将之推开,笑道:“虽然你怎么打也打不死,但是没了脑袋,我看你还怎么活。”
《西游记》中,三藏哥师徒四人来到车迟国,与三大国师斗法。其中虎力大仙就要求跟猴子比砍头,孙悟空砍了头,一跳而回,颅与颈部相合,连半点疤痕都没有。虎力大仙砍了头,被猴子用法儿将头刁了走,虎力大仙转眼就四肢抽搐,一命呜呼了。
拿钱豹与虎力大仙相比,他自然是没法比的。方才孟缺暗藏千芒指,一指刺去,不刺心脏也不刺头颅,专刺钱氏家族最脆弱、最致命的两点之一——天突穴。
天突穴位于喉咙之下,两条锁骨最中间。喉咙后的颈骨很是细脆,当然是禁不起千芒指的无双锋芒。一指刺去,不但击碎了颈骨,更是完全洞穿了颈部,其劲一挑,头颅倏忽离体飞去。
这时,钱蜕也刚好稍微恢复了过来,他急匆匆地奔走到钱豹头颅落地处一看,只见那头颅鲜血长流,一双猩红色的双眼死死地瞪望天空,眼中瞳孔已然涣散,很明显这是已经死亡了。
其心一震,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左手揽起钱豹的头颅,抱在胸间,颤声呼道:“豹哥……豹哥……”
喊声沙哑,撕心裂肺。钱蜕七岁开始跟随伯父钱文俊,差不多是从小跟钱豹、钱耀一起长大,三人感情甚笃,与亲兄弟无异。
这亲眼见到钱豹死在自己的眼前,钱蜕心遭重击,悲痛万分。
孟缺一击得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慢步再向前行,笑道:“看来你豹哥并无断头再续的仙法,哈哈哈哈……他死了,下一个,便是你。”
钱蜕虽然悲痛,却未掉泪,听得孟缺的话,他几乎有一种想要拼命的冲动。奈何,钱豹刚死,自己又被废了右手,很明显这就算要拼命,也得不到什么好结果。只会平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与其把命拿来拼,倒不如先走为妙。等到自己恢复过来,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杀兄之仇、废手之怨,这些定要孟缺一并偿还,血的代价就该用血偿。
一想到这里,钱蜕转身就走,再也不停留半步。纵向奔走加弹跳,几个起落,便就去到了外面的马路上。
孟缺深吸了一口气,迈开“虚灵步法”,飞快地疾追上去。当来到马路上,钱蜕已经向东边方向跑出了百余米。孟缺继续紧追,同时拔出腰间秘藏的银白色沙漠之鹰,奶奶的,既然老子追不上你,那就干脆一枪毙了你。
钱氏家族跟慕容氏家族一样,都有着两大弱点。慕容氏家族的两大弱点,一是风府穴,二是涌泉穴;钱氏家族的两大弱点,一是天突穴,二是百汇穴。
钱蜕跑在前面,想攻他喉咙下方的天突穴,明显是不可能的。唯一可行的,便是攻他“百汇穴”。
百汇穴位于脑袋的最上方,中央,为手足三阳经及督脉的阳气的交汇点,想攻这个点,只须将自身位置抬得高一点,便就行了。
将沙漠之鹰的保险打开,孟缺跳上公路旁边的大树,奔走在树冠之巅,纵向如飞,缥缈如仙。
挥手一动,瞄准目标。
“砰砰砰砰……”
毫无犹豫,一连开出四枪。四枪皆是打在钱蜕的脑袋位置,可惜,距离有点远,钱蜕奔跑的速度也够快,四枪全部打偏,未中百汇一穴。
“唉唉,可惜了,再来!”
接着再追,沙漠之鹰在手里绕了一圈,反复寻找着熟悉的手感。终于,在一个转弯处,钱蜕折身而去,速度慢了半拍。
孟缺看准机会,发射而去,又是三枪。子弹飞梭,撩起钱蜕几缕长发,截根而断,居然又是未中。
“我擦,许久没用枪了,枪法竟退步如厮?”
钱蜕吓得亡魂惊冒,揽着钱豹的头颅忽尔纵到路旁的大树之下,借着树阴来遮挡孟缺的视线。
孟缺七枪打完,已经没了子弹。他已经许久没用枪了,备用的子弹,也就没有携带。将手枪收好,继续赶追,一去四五里。
陡逢数辆豪车迎面疾驰而来,冲到路边,果断地就停了下来。钱蜕见到车中来人,喜出望外,高声一喊,继续狂奔。
紧接着,那几辆豪车当中,跑出二十多个黑衣人来。
孟缺立即将感应之力扩散而开,感应中,来人里有不下五个高手。急忙将脚步一停,方向一转,朝荒山而去。
这些西装男虽然不足为惧,但怕的是钱文俊稍候就到。对付西装男,孟缺尚有余力,可要对付有资格当钱氏家族未来族长的钱文俊,余力便不足了。
孟缺一去山林,那些黑衣人也群起而追。钱蜕绕了一个圈,恰看到这一幕,大声喊道:“蠢材,别追了,你们想送死么?”
二十多个黑衣人听到喊声,立即停下步来。回头一看,钱蜕抱着一个人头,满身是血,狼狈无边地站在马路中央。二十多人吓了一大跳,看那人头,不正是钱文俊的大公子钱豹么?
未及出声,钱蜕已厉声喝喊道:“我伯父何在?”
二十人中,有人应道:“在后面,马上就来。”
钱蜕松了一口气,体内龙血之力几近耗尽,能跑出这么远,完全凭借的是求生意志。灭生相的消耗实在巨大,一招发出,几乎耗去他八成龙血之力。这下子全身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身体一软,倒在路上就昏了过去。
待钱文俊赶来,随在身边的浩浩荡荡百数人。其中高手二十二,余众九十三,从这般阵容便可看出他对孟缺的重视度有多高。
“人呢?人在何处?”钱文俊一下车,深邃沉静的双眼环扫八方,沉声问道。
“族长,那人已经跑了。”守在这里的黑衣人回了一声。钱文俊虽未当成族长,但是他的势力早成派系,跟他混的人,都称呼他为族长。
钱文俊瞪他一眼,斥声喝道:“跑了?你们难道都没长腿,不会去追吗?”
黑色西装男悻悻地垂下头来,道:“我们本来是打算追的,但蜕公子不让追。”
“哼,蜕儿何在?”钱文俊闭目沉息。
黑色西装男一指旁边的车辆,道:“蜕公子已经昏过去了,现在在车上。”
钱文俊气狠狠地走向车去,一开车门,果见钱蜕昏在后座位上,满身血污。正待要把他拉扯起来问个究竟,突然见到他的怀中抱有一物,鲜血长流,断断续续,从不曾止。
拨正一看,钱文俊陡然浑身一震,跄跄踉踉忍不住地向后倒退了七个大步。他的双眼怒瞪奇圆,看着那个满是血污的东西,不正是自己的大儿子钱豹又是谁?
如此打击,就如大晴天里突然砸下了一个霹雳。钱文俊在这一瞬之间,仿佛老了十岁。脸部的肌肉一阵阵的抽动,老泪纵横而下,喉咙不住地哽咽,如刺在喉。
“豹……豹儿……豹儿……”
钱文俊哀号如鸿,惊天呛地,围在他身边百数十人,无一敢泽扰半分,安静得出奇。一些路过的车辆,均被拦在三百米开外。敢有问者,一巴掌扇昏在地。
当着众人的面,钱文俊也未太过失态。慢慢地,他收拾心情,将无边巨痛压抑在心中。唤醒了昏迷中的钱蜕,沉声而问:“你豹哥到底是怎么了?”
钱蜕初醒,便看到伯父在旁,心中被压抑的悲痛瞬间泉涌而出,如诉如泣皆不成声。
钱文俊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喝道:“蜕儿,当着众人的面,你可别失态,先把前因后果告诉我。”
钱蜕便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泣声道:“就这样,豹哥死在了那姓孟的小子手上。”
钱文俊听完,心中盛怒无法抑制,手上劲力不由地一大,钱蜕痛哼连连。
“你怎么了?”钱文俊感觉到钱蜕右边肩膀格外浮肿,整条手臂绵绵无力,好似断了一般,奇声问道。
钱蜕忍着剧痛,道:“侄儿无用,豹哥被害了性命,侄儿亦被废了一条手臂。”
“什么?”钱文俊震撼至极,道:“那姓孟的小子居然如此厉害,连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钱蜕哼了一声,心中大是不服,咬牙切齿道:“要说那小子厉害,其实也不见得,与我相比,大概只在伯仲之间,怪只怪我这次大意了。”
钱文俊剑眉一沉,金色边框的眼镜后面,一双深邃的眸子,含着冰冷的玄光,道:“逢敌大意,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钱蜕自知失言,垂首道:“侄儿错了。”
钱文俊一掌拍在车身上,拍出一个奇深的掌印,道:“废话就别说了,你豹哥尸体在何处,且领我找来。这仇,来日咱们必定要那姓孟的加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