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开信纸,见上面龙飞凤舞的一行狂草。
“阿瑶大宝贝,等哥哥打完战就来接你回去!”
白梵嘴角微微抽搐,“大……宝贝?”
“对啊!阿哥说我是大宝贝,花苏是小宝贝。”
青瑶喜笑颜开,仔仔细细看着信上的每一字。
白梵看着她,道:“你们兄妹感情很亲密。”
“是呀!阿娘阿爹时常在外,幼时都是阿哥带我长大。”
白梵若有所思道:“喔。”
“嗯?君上想说什么?”
青瑶侧头,见他嘴角勾起,笑意微妙。
“我原先正思疑,你的功课、礼仪,明明是白泽一手教授,却半分也学不像他的稳正端方,原来是尤央带的好头,真是……”
青瑶不满意道:“君上是想说阿哥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白梵一愣,他断然不会如此贬抑友人,但听青瑶一出口,竟觉得颇有些道理。
然看她不高兴了,便见好就收地抚了抚她的肩膀,微微一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梵生得冷艳,这一笑犹如暖阳破冰,十分好看。
青瑶忘了怨怼,放下信纸看他,“君上。”
“嗯?”
“你还想让我回去吗?”
两人一时无声。
青瑶的真实身份被识破,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因先前白梵有过要遣她回去的念头,所以她一直打马虎眼,企图让白梵忘却此事。
青瑶忍不住道:“阿哥在南疆,素卿跟阿爹去了北海伏妖,阿娘带白泽回昆仑虚,现在丹『穴』山一个人也没有,我回去了也无用。”
白梵道:“我没想让你回去。”
“当真?”
“去留随你,你想在这住多久都行。”
“好!你不许反悔!”
得到了白梵的允诺,青瑶心下大安,接下来的日子表现出十二分的殷勤。
以前睡的比白梵还晚,每每都得等白梵上书房才会出现,这几日肩膀刚好,竟准点于卯时出现在白梵寝屋,端着水盆伺候白梵晨起洗漱。
白梵怪哉,心道她莫不是当侍童当上瘾了。
直到这一日,不经意瞥见青瑶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更衣,终于后知后觉明白,她为何能坚持每日早起了,心下却不知是个什么感悟。
是喜还是怒,是镇定自若还是不自在?
唔,白梵皱皱眉,第一次有一种被登徒浪子轻薄的切身感受。
青瑶一个小姑娘,就算九尾狐族皮囊出挑,归根究底他也是个成年男子,这又成何体统,她经常这般出格麽?
越想越烦躁,青瑶赶巧递了外袍过来,白梵一手拽过,冷声道:“出去。”
青瑶不知所以,“嗯?”
白梵面『色』黑沉,重复道:“出去。”
一连几日,也不见白梵心情平复,青瑶丝毫『摸』不着他因什么恼怒,虽说白梵平日也是冷着脸跟冰块似的,但好歹会耐心回答他的话。
这些天却一句话也不说,撑死动动脖子点头或摇头。
也不说为什么生气。
这一天傍晚,宫人来报,归墟国灵犀殿下来访。
青瑶一阵雀跃。
“君上,灵犀来了!”
白梵将拂开广袖起身,跨步出门,面无表情丢下一句:“去风曲殿。”
终于见他开口,青瑶一阵欢喜,忙送不迭地跟上去。
风曲殿内。
灵犀带了一堆谢礼来,迎面对白梵拱手行大礼,道:“鹿吴山匆匆一别,还未正式谢过帝君,今日特来谢恩。”
“殿下客气了,还请上座。”
两人就座,青瑶见白梵面『色』如常地与灵犀寒暄,暗自松了口气。
灵犀却忽然注意到她,手指一伸,讶然道:“阿瑶?你怎么这身打扮?”
青瑶穿着亚麻青衫,做侍童模样站在白梵身边。
闻言冲他招手,道:“灵犀,哈哈!你伤可好全了?”
是了,该怎么跟灵犀解释我现在的身份?
灵犀点头,道:“已然大好,你肩膀的伤呢,伤口的毒可有清除干净?”
青瑶道:“我也无恙。”
“实不相瞒,我这趟原本是先去丹『穴』山打算探望你,却没寻着人,原来你是在青丘,你这……”
灵犀面『露』迟疑。
白梵这时开口截断,道:“日下夕阳,正值用晚膳的时辰,殿下远道而来,本君在花苑里设了小宴接风,殿下可否挪步?”
灵犀在青瑶和白梵之间扫视,蓦然想及先前在鹿吴山青瑶受伤昏『迷』之时,白梵的态度,心里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既然当事人没有表态,他也不好多问。
便起身揖手,道:“谢过帝君。”
原本宴客,青瑶身为白梵的书童不能入座,不过这次请的是灵犀,三人心照不宣,便一道入座了。
青瑶跟灵犀久别重逢,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白梵只偶尔应和两句,到最后,佐酒的话讲多了,酒便不可避免多吃了几杯。
青瑶从小被尤央喂酒长大,不过微醺,灵犀却是真上头了,原先讲话还顾着仪态,打开话匣子后连声量都拔高了。
“阿瑶!你两年前从归墟回去后,便再没有过来看我了,原来是跑到青丘来了。”
青瑶摆手,抱着酒壶晃悠起脑袋,不知在回想些什么,忽然拧巴气脸,“不是!我哪里能两年都呆在青丘呀,我有那——么多功课要做。”
“什么功课?”
青瑶苦大仇深地吼道:“白泽啊!每日都要布置一堆功课给我啊!”
“这百年来,洪荒不太安定了,白泽神君经常要跟着娲皇外出平『乱』,你不是挺有时间偷闲的吗?”
青瑶想想,道:“也是,不然我还入不了青丘。”
灵犀抢过酒壶,猛灌了口酒,拿袖子一抹嘴,接着道:“哈哈哈!我可知道……你!”
青瑶接话道:“你知道我?”
“你没有都呆在青丘,你来青丘之前,还去了一趟南海,见阿织了是不是?哎哟!洪荒可是有很多人倾慕阿织的美名,你你你……可真有办法,阿织说很喜欢你啊!”
砰!
白梵将杯子用力锤在桌面的声音。
青瑶陡然醒了酒。
干笑道:“呵呵呵,你怎么知道什么……阿阿织?”
说完又暗自捶胸顿足,青瑶啊青瑶,你问这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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