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百花楼,一直都是泰康府最热闹的地方。
三鲜楼的客人酒足饭饱,不少都会径直走去百花楼再度消遣一番。
安置好面具男子在一厢房暗阁后,小桃夭美艳俊美的脸上又浮现出习惯性的假笑,倚在木栏上,朝着下方过往人群不时抛出妩媚的眼神。
空闲之余,不忘细看天字号杀手留下的储物袋,只会一会,她便心中暗暗咒骂。
里头有不少的丹药,功法,及兵器。
只是对于她与重伤的面具男子来说,要在泰康府潜藏十年,这些物品的数量远远不够,差之甚大!
“小桃夭,你快来啊!”浓妆也掩饰不住年迈的华服老妇,一把将沉浸在思虑之中的小桃夭拉了起来,“今晚有贵客点你,你可要好生伺候着。”
“老鸨子,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啊。”
嫌弃的将满是皱褶的手推开,小桃夭止住了身形,有些不悦。
真要动起手来,眼前这个老妇不是她的一合之敌!
闻言,老妇笑的更加灿烂。“那客人就是要你卖艺啊!”
“你可莫要忽悠我,能让你老出面的,还能是那种吟诗作对的君子吗?”显然不相信老妇所言,其再度倚上护栏,不愿动身。
“可有些日子了,你莫不是以为我百花楼是善堂,任你在此骗吃骗喝?”老妇神色一变,又很快恢复了笑容。“我与你说,来人不仅年轻英俊,出手也是相当阔绰。那公子只是要一个貌美艺伶,陪他饮酒做乐,老娘我就第一个想到了你。光是见面的赏礼,便有五十真晶之数,你若不要,我找别人便是。不过,到时候可别求着我再给你这样的机会。”
“什么?”
小桃夭一惊。
来百花楼这么些日子,头一回听闻有客见面便赏五十真晶的。想想储物袋中仅有的百枚真晶,小桃夭立刻心动了起来。十年功夫,二人只有百枚真晶的财产,铁定是不够的。要知道,境界越高,花费越大。自地阶始,锤炼灵体自不能再沾凡物。境界再高些,餐餐皆要灵谷不说,所配之食皆需是灵食。一百枚真晶说少不少,说多还真是不多。有此机会,小桃夭不再犹豫,连忙跟着老妇进了一间厢房。
随着老妇退去。
窗边赏月的男子转身落坐桌前,手中的黄色美酒,飘散出诱人的芳香。
“官人,想要小女表演什么才艺,琴棋书画舞技鸢歌,尽管开口。”小桃夭满面春风。老鸨子没有骗她,桌上正摆着一小方真晶堆,目测便有五十上下。
缓步走至男子身后,细腻的双手轻轻揉捏起他的肩膀,学着其他伶人模样,特意将自己的脑袋凑近,发香扑鼻,让人心猿意马。
只是烛光照耀下,男子面容清晰可见,赫然是刑罚司掌司木岳!
一饮而尽。
木岳赞叹道,“此酒就是你百花楼的招牌之一,陈酿八类灵谷酒,甚是美味,不如娘子予我介绍一番,此酒来历?”
顿了一下。
小桃夭还真被难住了。
百花楼的身份只是掩护,倒也要装的真实。在组织中女修几乎都会各种技艺,一般情况她都能应对。可要是说这酒的来历,她确实一窍不通。正经的陪酒,几乎没有客人提出这样的问题,大多毛手毛脚,想要占些便宜。“灵酒美妙,入口丝滑回味无穷,何须探知它的过往来历,饮的畅快即可。”
“有理。”木岳点头,举着空杯晃了晃。
小桃夭也是马上反应了过来,为其斟酒。为了将那问题彻底抛开,她顺势倚在木岳肩上,手中也斟上了一杯八类灵谷酒。
敬上。
“独饮难免有顾忌悲伤之感,小女就陪公子畅饮一番。此杯我敬公子,愿公子修行无忧。”
话罢,便一饮而进。
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木岳拍着手,口中还在叨念着。
“一、二、三。”
话音刚落。
小桃夭眉头紧皱,双眼发昏了一阵,便瘫倒在木岳的怀中。
将其一把抱到床榻之上,不顾其哀求,一手便将衣物撕开。
“住手,住手!”
小桃夭无力的叫喊着,心中飞速思考自己到底是在哪里中的毒。是酒吗?不可能!眼前男子明明也喝了,还是一连几杯无事。酒杯吗?更不可能,这是她自怀中所取,是她贴身之物,怎会有毒?难道。
“不用多想了,你先前进来闻到的酒香,便是一种迷烟。无色无形却有芳香,可在短时间内麻痹你的身体,却能让你神智清晰。”
“你想干什么?我喊人了!”小桃夭使出浑身解数,确如其所言,她除了能够言语,身体丝毫不能动弹,对细微的感知还比之前更加清晰。
低头的看着她,木岳的双眼慢慢变的冰冷。“你喊叫又能如何?他人不过以为我们在寻欢作乐罢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劫财吗,我一个伶人能有多少财富。劫色的话,小女身体不便,来了月事,还请官人放我一条生路。”小桃夭是败下阵来了,只得求饶。在百花楼,她的喊叫确实惊不起波澜,不远处的厢房,更是传出了不堪入耳的靡靡之音。
眼见女子比较配合,没有喊叫,木岳才缓和了一些。“接下来我要问你的话,你需老实回答。”
“好。”
“你乃天凡之银的人字号杀手?”
明显一愣。小桃夭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怎样暴露的,眼前的男子到底是谁,怎会问出这般问题?
见其不语。
木岳一手又将其衣裳撕裂,露出部分赤红绣花的肚兜。
小桃夭一下被委屈感填满心头,泪水止不住滑落,不堪受辱,却又无可奈何。
“是。”
“你们在此潜伏这么久,就是要袭击那对爷孙?”
“这你怎么知晓的?”小桃夭百思不得其解。二人行动前早已探查了四周,确认无人才开始行动,如今却在这男人口中问出这般明确的问题,说明她二人的一举一动,其实早被人盯上了。为了避免再被扯下衣物,她很快恢复了理智。“因为任务。”
“屁话。”
木岳冷眼盯着她,“天凡之银,龙沼域中让不少修士闻风丧胆的存在。能出手,必定是因为有人下达了指令任务,可我要知道为什么要对那二人出手,目的是什么?”
“官人,好官人。饶了小女吧,小女哪里得罪你的给你赔罪便是,何故为难于我?你既知天凡之银的威名,想必对其行事风格也不陌生。我只是人字号杀手,无权过问任务详情,只能得到点滴信息罢了。”
沉吟片刻。
木岳将其破碎的衣物盖上。小桃夭所言并无道理,如果她一个小小人字号杀手,杀手组织中最弱小的存在,也能将整个任务的来龙去脉都了解的清清楚楚,那其中的风险也太大了一些。
“那我换个问题问你。那二人姓甚名谁?来自何处?为何去往道门?”
细想了一会。
小桃夭只能挤出一句。
“只知道那位小姐身份尊贵,身旁一直有护卫守护。我们需要在不伤害到她的前提下,将她掳掠到城外祈子庙中,到时自有人来接手。”
“何时?”
“我们失败了。”不解的看着男人,难道自己前面所言并未入耳?
“何时?”木岳眉头一皱,“问你什么就说什么!”
“五日后。不过任务已经失败,前来接手的人应该不会再来的。”
闭目。
木岳陷入了沉思。
自他得到天凡之银的杀手在泰康府境内对一老一少动手,却被那老者轻松击退,地字号杀手险些丧命的情报后,他自其中嗅出了一个不小的阴谋。
杀手的目标不是杀人。
掳掠那位身份尊贵的少女,带到祈子庙中有人接手,那接手的人是何人?是否是泰康府中的某个势力?谁,敢得罪一个护卫实力都能轻松击败之银地字号杀手的存在。若让他们得逞,背后会掀起怎样的波澜。不得不说,木岳有了浓浓的兴趣。
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木岳心中的陡生一计,不自觉发出了笑意。
整理了一下衣袍,便要离去。
只是不经意间,余光一撇。
女子曼妙的身材及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肤,粉嫩的脸上还掺杂着点点泪痕。神情略有些恍惚,就在此时,一股来原始的冲动袭上心头。
本要离开的男人,抬起的脚突然顿住。
小桃夭隐隐察觉出不妙,赶忙开口想唤醒眼前神情逐渐变幻,脸色红润喘着粗气的男子。
“你要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快放我离开吧!”
眼神迷离,木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心头大恼。
心头却有一股异样的感觉让他舒适!
灵识在体内不断搜寻,汇聚头顶,想要稳定清明自己的神智,却迟迟无法完全掌控,反倒被这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欲念慢慢压制。
既如此。
不如放手?恍惚之间,身体的控制权完全被欲念占据,朝着躺在床榻之上,无法行动的女子快步走去。
双手狠狠一扯。
小桃夭惊恐万分,瞪大大双眼,一下噙满了泪水,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一双大手正在她的身上游走,此刻的她已经一丝不挂。
“不要,不要。”
虚弱的声音在一次剧痛中变得更加无力。
男人突然的转变让她措手不及。
可即便能提前预知,在身体被麻痹的情况下,她又能做些什么?
暗阁中的面具男子,心头没由来的惊跳,一股莫名的不安袭来。
不顾虚弱的身体,强行撑着墙边,全身毛孔张开,感应着来自各方的气息。
女人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在他耳中却变得那般清晰,突然的焦急致急火攻上心头,体内狂躁的能量四窜破坏经脉,没有余力压制,狠吐出了一口黑血。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伸手将嘴角遗留的血液抹个干净,一步一步的朝着那厢房挪动。
透过窗缝。
一个男人正抱着一双白皙修长的双腿,木制的大床,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嘎吱声。轻纱之下,大腿下方处的那道刺青,是刻在骨子里的熟悉。
“该死!”
面具男子低声咆哮,手中已经出现一柄短刀。
正欲行事。
一个胖乎乎的油腻男人一把将他搂住,快速离开了这里。
虽说身负重伤,可好歹是一个大真中期的强者,怎能让这胖子这般胡来?可面具男子只是稍一感知,心中一凉,不作挣扎。
百花楼顶楼。
常人不得踏足。
胖乎乎的油腻男人将其搂住,笑眯眯的将他推坐在了椅子上,搭在其身的手,不断传递出一股柔和的能量,压制他急火攻心诱发的内伤。
“尊上!”
面具男子露出的双眼狰狞,满是血丝,就这样死盯着胖子,似是等待一个答案。
月光下,顶楼透亮。
膀阔腰圆,鹅蛋脸型的油腻男子轻轻将一张人皮撕开。体型虽未改变,却一改先前那油腻模样,看去清爽了不少。“你来我百花楼也有些时日了,怎么,还没有入乡随俗吗?”
“尊上!我等同为天凡之银中的一员,还望尊上出手救下小桃夭。”低声哀求着,面具男子也知道希望渺茫。此人出现之后,不论其境界高低,身份的巨大差距也让他不得不冷静下来,没了冲动。
轻轻摇头,男子给他倒上一杯烈酒。
“百花楼能在龙沼遍地开花,传递收集各类情报,第一个准则就是不能得罪来此的贵客。无数官客来我百花楼寻欢作乐,小桃夭作一伶人,此刻厢房中事,才是她本职所为之事。再论那厮身份,堂堂刑罚司的掌司大人,是你二人可以得罪的?”
闻言。
面具男子颤颤的举起酒杯,一饮而进。
不甘的泪水在刚毅的面庞上滑落。
烈酒呛人,咳嗽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