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不相信彦远笙,已经将小皇帝笙曜的病治好了,马上派人传来宫中所有的御医,轮流着给笙曜把脉复诊。
那个年纪最大的,头发胡子全白的老太医,一脸吃惊地说道,“陛下的身体,完全大好了,没有一丝的异样!”
自已把了脉,又叫其他御医来把脉,个个都惊讶着说道,笙曜的病情全好了。
笙曜一边吃着饭,一边淡淡看了眼大家,哼哼着说道,“朕早就说了嘛,朕已经好了,肃王叔公却总是不相信。看,朕能吃能喝呢。”
他的脸色很正常,和没有发病时,是一样的,肃王气得顿时哑了口。
金城王心下大松了一口气,十分理直气壮地问着肃王,“肃王叔,还要验查吗?”
肃王冷着脸,一言不发甩袖走人了。
金城王在他身后大声说道,“肃王叔,皇上是中了毒,不是被什么妖女所害,更不是什么邪气所伤。”
肃王已经走远了,没有理会他的话。
倒是站在笙曜床榻前的几个御医,和几个大臣们纷纷说道,“金城王殿下说的,有几分理啊。”
但是呢,没有一人敢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因为,说皇上被妖女的邪气所伤的,是北蒙国最尊贵的天师,景天师。
景天师的话,仅次于圣旨。
……
笙曜的病,被彦远笙用了个简单的法子治好了,这件事,还没有人告诉给长岛鬼姥。
因为云舒闹自杀,长岛鬼姥恼火之下,丢下笙曜来到了石塔,来教训云舒。
所以,朱圣宫的事情,她并不知情。
她下的蛊,没有蛊王是治不好的,她便放心的丢下笙曜,来到塔楼。
进了石塔的三楼,果然看到云舒正坐在窗子边上,手里拿着一支尖尖的金钗,对着胸口,嚷着要自杀。
长岛鬼姥看着她冷冷一笑,“自杀?你的本事也不过如此呢,居然动不动就自杀?胆小的跟个乡下没见识的丫头一样,呵呵——”
“命是我的,我想自杀就自杀,关你什么事?”云舒冷笑。
她的一出闹自杀的把戏,还真的将长岛鬼姥引来了,朱圣宫那儿没人看守,彦远笙就好给小皇帝动手疗毒了。
长岛鬼姥摇摇头,目光幽远看着她,唇角浮着讽笑,“你长得很像你的姐姐顾云旖,却也只是长得像而已,但没有她的一分本事,老话说的好,龙生九子九子九个样,你姐姐是女儿中的男儿,而你,是女儿中的窝囊废!”
她还好意思提顾云旖?云舒心中在讽笑。顾云旖便是云舒,云舒便是顾云旖!她可知道?
既然提到了顾云旖,她索性说开了。
“我不觉得我活得比顾云旖窝囊!我没有被人陷害,没有被人抛弃。而她,呵呵……”云舒讽笑着看着长岛鬼姥,“她不是你的弟子吗?她的双|腿被彦无辞所斩,而鬼姥你,却不让我杀彦无辞替她报仇,反而从我手里救走了彦无辞,她若是活着,该是多么的委屈和伤心!她喊了十几年的师傅,却帮着她的仇人!”
“不许你教训我!”长岛鬼姥被戳痛内心,顿时勃然大怒,袖子一甩,一道劲风朝云舒袭去。
云舒借势往窗子口跳了下去,讽笑一声,“鬼姥想杀人灭口?让我坐实妖女的说法么?”
她没有摔到地上,正如恒公公说的那样,她被几个大内护卫从半空中接住了,被按在了地上。
长岛鬼姥从三楼的窗子口跃下,站在她的面前,怒道,“丫头,我有一百种法子,叫你生不如死!你居然敢教训我?你算什么东西?”
“天师住手!”
“天师!”
金城王和肃王,一前一后跑了过来。
在肃王离开后,金城王也马上跟了过来,如他所料,肃王是来向长岛鬼姥报消息的。
看到长岛鬼姥要对云舒下毒手,他惊得大声嚷起来。
长岛鬼姥收了手,冷冷看着他们,“一起来了?什么事?”
“天师,皇上的病情大好了,他是中了毒,跟舒公主没有关系。”金城王抢先开口。
长岛鬼姥一怔,“什么?病好了?”居然有人能治好?
肃王狠狠瞪一眼金城王,说道,“天师,是金城王的外甥彦远笙,使了一种古怪的法子,只是让皇上苏醒了过来,具体有没有真的治好,尚不清楚。”
“把她看好了,我去看看。”长岛鬼姥对几十个大内侍卫吩咐着,看一眼云舒,往朱圣宫去了。
肃王转身跟上。
金城王走向云舒,冷冷瞪向大内侍卫们,“这可是舒公主,她只是被怀疑着,还没有真正的证据说她是妖女,谁敢怠慢她,诛杀全族!”
刚才,肃王和金城王都说,皇上醒过来了,景天师也惊讶着去看皇上去了,说明,皇上的病,跟舒公主是没有关系的,大内侍卫们也不傻,哪敢真的跟云舒做对?
他们被金城王一吼,全都退开云舒几步。
金城王甩着袖子,冷哼一声,他走到云舒的面前,拍拍她的手,放缓了语气说道,“舒儿莫怕,你是被误会的,皇上已经苏醒了,你不是妖女。”
说着话时,将装有蛊王的琉璃瓶,悄悄塞到云舒的手里。
云舒飞快地接了,笑微微着点头,“是,金城王叔,我不怕。”
……
长岛鬼姥来到朱圣宫,果然看到小皇帝笙曜已经大好了,脸色也恢复了自然,正坐在窗前的榻上,开心地逗着一只鹦鹉玩。
彦远笙和几个臣子们,站在一旁陪着。
笙曜见长岛鬼姥走来,马上敛了脸上的笑容,朝她点了点头,说道,“天师,朕的病大好了呢,听说,你将舒姐姐关了?她不是妖女,你放了她吧。”
长岛鬼姥走上前,“皇上,病有没有好,还需臣再仔细看看。”
“那你看吧。”笙曜坐正身子,大大方方将手腕伸了过去。
长岛鬼姥看到笙曜手心包着的白纱布,那眼神马上缩了下,手心有伤口,这是放血吸蛊?
她的蛊是噬血蛊,从没有人能解,这个彦远笙居然解了?
一个赵国的普通大夫,居然会解蛊?
长岛鬼姥看一眼彦远笙,走过去给笙曜把起脉来,没一会儿,她心中震惊起来,果然……
脉象正常,没有一丝中了蛊毒的迹象。
“如何,天师?”笙曜淡淡看着长岛鬼姥,“我的病大好了,还不放出舒姐姐?”
长岛鬼姥忍着怒火,强露着笑脸,“既然皇上大好了,当然是要放出舒公主了,臣马上安排下去。”
笙曜虽然是傀儡小皇帝,但他也必竟是皇帝,虽然不掌权,但表面的权威,还是有的。
况且,他的病被彦远笙治好的消息,已经传遍皇宫了,还关着“妖女”云舒,反而会引来民众的怨言。长岛鬼姥只得同意放走云舒。
圣旨一下,彦远笙长长松了口气。
因为担心云舒,他提出要亲自去迎接,小皇帝笙曜同意了。
彦远舒叩头谢恩,起身时,他的腿软了一下,又扑通一声跪倒了。
笙曜诧异说道,“彦少主,你怎么啦?”
“哦,腿麻了下,无事。”彦远笙讪讪一笑,以手撑地想爬起来,但怎么也爬不起来。
他心中纳闷,怎么回事?
这时,长岛鬼姥伸手来扶他,似笑非笑道,“彦少主,站久了跪久了,腿当然会麻了,你是大夫,怎么会不知?”
扶着他时,长岛鬼姥的手指飞快在彦远笙身上搜寻着,但,什么也没有搜到。
奇怪,没有蛊母?
那么,这个彦远笙又是怎么给笙曜解蛊的?
长岛鬼姥想不明白,只好放了彦远笙。
彦远笙狐疑地看她一眼,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袖子走了。
……
小皇帝的病大好了,云舒是妖女的传闻,不功自破,长岛鬼姥无法,只好放了她。
因为是皇帝的圣旨,所以,云舒得亲自叩谢圣恩。
她走进朱圣宫的时候,正好遇到长岛鬼姥走出大殿,拦着她似笑非笑,说道,“舒公主,恭喜恭喜,你自由了。”
“只要鬼姥不拦着我,我永远是自由的。”云舒浅浅一笑。
长岛鬼姥眯了下眼,冷笑道,“我不会再拦着你,也一样有办法让你不自由的,丫头。”
“唉。”云舒叹了一声,“我自认没有得罪鬼姥,为何鬼姥要至我于死地?鬼姥,您是我母亲的师妹,是我的师|叔,却要跟我一个晚辈做对,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么?”
说完,她微微一笑,进了朱圣宫的内殿。
独留长岛鬼姥气急败坏地站在原地,笑话?谁敢笑话她,她定要他不得好死!
……
云舒进了内殿,笙曜看到这个小堂姐,马上喜欢上了她,拉着她不让出宫,“你就在宫里陪朕吧?朕每天见到的,不是老头,就是半老头,不好玩。”
“那些是朝中大臣,当然是老头半老头了,小孩和年轻人哪能胜任那等高职?”云舒好笑着说道。
“反正朕不管,你就得留下陪朕。”笙曜耍起了小性子。
云舒也想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留在宫里办一些事情,便点了点头,“好,我就舍命陪皇上。”
她进了宫,贺兰和仁义,还有顾铭,就都能光明正大的进宫了。
顾铭是她的义兄弟,贺兰和仁义是护卫。三人和她一起住进了宫中的一处中苑:金凤苑。
宇文熠担心长岛鬼姥认出了他,没有公开身份,只暗中混进皇宫,也进了金凤苑。
天已黑,大家并没有睡下,而是坐在云舒房间的外侧,候着宇文熠。
他们要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站在门口的贺兰,做着警戒,朝屋里说道,“姑娘,熠王来了。”
门口一个白色的身影一晃,进了屋里。
贺兰飞快关了门,依旧站在门口听着消息。
“查得怎样了?”云舒见他回来,马上回道。
“有消息了。”宇文熠将袖中的一张图纸放在桌上,指着一处方位说道,“按着图纸上的画,大致可以推断出,具体地址大约是这个地方,我明天再去查一下。”
顾铭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看一眼云舒,又看向宇文熠,“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要挖一批宝藏。”云舒笑微微道,“因为具体的地址还不知情,所以,没有对你们说。”
顾铭不明白云舒的做法,诧异说道,“如果真找到宝藏,为什么这时寻出来?要是让鬼姥知道了,只怕又有麻烦。”
云舒却说道,“不,正因为有鬼姥,我才要在这时候找到宝藏,钱财在手,才好办事。她想除了我,我何不先下手为强?”
原来她是要和鬼姥斗争,顾铭忙问道,“阿妮,你是怎么安排的?”
“当然是以牙还牙,她诬陷我是妖女,我还以同样的法子,说她是妖妇。”云舒冷笑道。
……云舒离开石塔后,长岛鬼姥又住进了石塔里。
北蒙皇宫中的宫人们,不明白这位天师,为什么只喜欢简陋的石塔,而不喜欢华丽的皇宫。
但她脾气古怪,人们心中只敢猜测,却不敢非议她。
笙曜也怕她,她要什么给什么就是,她要住石塔,那就让她住好了,她说不喜欢宫女太监服侍,那就不派人服侍好了。
小皇帝的病情全好了,金城王的外甥彦远笙马上扬名在外。笙曜要赐他宅子,他只说,想重振彦氏一族,就住原来的彦府旧宅好了,笙曜准了。又封他为宫中太医院院正,统管太医院。
除了他得到封赏,金城王也得到了封赏。
舅甥两个同时得到皇帝的奖励,一时风头无限。
原来不起眼,在朝中说话也没有什么分量的金城王,一下子有了追随者,不少人见风使舵,从肃王的门下,转投到他的门下。
一向冷清的金城王府,忽然热闹了起来。
和金城王是对立派的肃王,忽然被冷落下来,心中不痛快,就来找长岛鬼姥诉苦。
长岛鬼姥坐在塔楼的顶楼抚琴,旁边只站着老太监恒公公。
见肃王一脸苦相跑来,长岛鬼姥淡淡问道,“王爷这是怎么啦?皇上病好了,王爷该高兴啊?怎么反而愁眉苦脸的?”
肃王才高兴不起来,小皇帝病好了之后,都不跟他讲话了,朝中的大臣们,见了他只是敷衍着打招呼,有什么事也不跟他商议了,他像是个透明人一样的。
长期被人前呼后拥,眨眼之间受到冷落,肃王如何好受?
他愤恨说道,“天师,金城王将皇上哄得团团转,皇上如今只听金城王和他外甥的,将本王完全忽视了。朝中的风向标也变了,全都向着金城王府了。”
“你斗不过金城王?他比你低一辈呢。”长岛鬼姥轻笑一声。
肃王脸色一窘,甩着袖子说道,“本王行事光明磊落,不像金城王爱使奸计。”他眼珠子转了转,看向长岛鬼姥,“天师,这件事情你不能坐视不管,长此下去,朝中的事情,就都是金城王说了算了,天师将来想办什么事情,只怕也不能随心所欲了。”
他有意将长岛鬼姥拉下水,让长岛鬼姥和金城王府斗起来。
其实,不消肃王挑拨,长岛鬼姥也想让金城王府吃吃苦头。金城王帮着云舒,她怎会放过金城王府?
凡是云凤凰的人,都是她的仇人!
“你说的,我知道了,你且去吧。”长岛鬼姥又开始抚琴。
肃王看一眼长岛鬼姥,心中得意起来,“那么,本王告辞了。”
话说到点到为止,因为长岛鬼姥虽然没有点头答应,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眸光中透着杀气。
看着肃王的身影走下塔楼,长岛鬼姥马上收了手,停了抚琴,她忽然冷笑一声,抱着琴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