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沈家得到她一个人回来的消息,竟直接把她挡在门外。
任由她苦口婆心地劝说,父亲仍是不准母亲给她开门。
她从前只当父亲虚情假意,没想到今日一事,竟还探出几分心狠之意。
只是她人都出来了,也不能再原路返回。
不然等回去,婆母问起怎么说?
要是又在这件事上挑她的错处,无缘无故地罚她,不就亏了。
于是她凝眸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同素喜使了个眼神,“你回趟洛府,把洛氏带来。”
自古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今有她沈思琼携外室要挟主君。
果然,这招确实好使。
洛屿泽表面说着视这外室如草芥,不愿给予名分,行动上确实次次反着来。
洛屿泽刚上门讨人,就被首辅扣下了。
彼时,沈思琼刚回到自己未出嫁前的闺房,洛雁侍奉在侧,后知后觉自己这是被当人质了。
还没等洛雁从沈思琼嘴里套话是怎么一回事,沈家三小姐便找上门了,“大姐姐,我今夜要同你睡!”
沈家三小姐抱着个绣花枕头,迎面撞上洛雁,歪着头问了句:“你是?”
“奴婢是伺候主母的妾室。”
对外,洛雁也会适当地改改称呼,外室这个由头实在拿不上台面,偶尔装装妾室又有何妨
沈思琼捧着汤婆子,对上一张明艳讨喜的脸,也露出些悦色,“三妹妹这两年也要议亲了,还这般不稳重,小心嫁过去被人戳脊梁骨。”
沈家三小姐嘟嘴,“我才不在意嘞,他们要是敢戳我脊梁骨,我就跟大姐姐告状,大姐姐定是会护着我的!”
瞧见沈家两姐妹关系这般亲近,洛雁忍不住有些动容。
由不得想起她与洛莹莹。
她与洛莹莹相差不过三岁,府里当时只有她们两个女娃,洛莹莹在人前处处照顾她这个庶堂妹。
只可惜时过境迁,自从洛莹莹知道她不是洛家的女儿后,便对她冷眼相待,甚至还会冷言冷语。
起初她想不明白,后来她懵懂理解了。
洛莹莹想要护着的只是拥有洛府四小姐名头的洛雁。
洛雁的暗自神伤并影响不到沈家两姐妹热火朝天地叙旧。
在这沈三小姐的调动下,就连一向紧绷着的沈思琼都开始有了些人味,“母亲特意让我问你,在这京中可有中意的儿郎?”
“只要你喜欢,我便去求母亲,母亲肯定能为你做主。”
沈府三小姐是庶出,但是生母是沈夫人的陪房丫鬟,自生下来便记在正房名下抚养,同沈思琼关系亲厚,沈思琼拿她当嫡亲的妹妹捧着。
不过沈思琼对其他庶出的妹妹也不错,洛雁一盏茶还没泡完,又来新客了。
......
几人聊着聊着,又聊到给沈三小姐议亲的事上。
不一会儿,沈三小姐的脸蛋白里透红,拔声嗔怪道:“你们讨厌,我不与你们好了,我只跟大姐姐一人好。”
“我嫁人了,没办法跟你日日好了。”
沈思琼用玩笑的语气说出了令人惋惜的话。
沈三小姐察觉到她的难过,连忙又露出笑脸道:“我整日被母亲困在家里学规矩,实在没空出门看看那些好儿郎。不妨姐姐给我挑一个吧?姐姐眼光最好。”
沈思琼被她哄得晕头转向,忽冒出一想法,“三妹妹提醒我了,我这确实有一合适人选,你猜猜是谁?”
洛雁也忍不住光明正大地偷听沈府姐妹闲聊,想知道沈思琼口中的合适人选是谁?
“妹妹猜不到,姐姐就别吊妹妹胃口了。”
沈思琼这才揭晓,“是你姐夫的三弟,如今正是大好年纪,生得一副好相貌,待人也温和。再加上他来年就要科考,说不定也能同你姐夫一样中榜,三妹妹觉得呢?”
沈三小姐突然娇羞起来,“我……我不知道……”
沈五小姐出声打趣道:“三姐姐要是能同这位三少爷结好,岂不就能整日同大姐姐见面了?”
五小姐一句话不禁让三小姐眼底放光,也让沈思琼微微动容。
要是三妹妹能嫁进洛府,至少还能同她做个伴。
说不定婆母刁难的时候,三妹妹还能帮她解围。
今年的第一场雪悄无声息地落下,不一会儿,地上便出现薄薄一层。
眼瞅着到了用午膳的时候,沈三小姐便提议在院里支个小炉煮羊肉,烤羊腿吃。
沈思琼没有反驳,吩咐素莺素喜去准备东西。
她们都是从沈府出来的丫鬟,办起事来也得心应手。
但她们一忙起来,洛雁反倒成了贴身伺候的。
不过沈思琼也没让她做什么,就是给诸位沈家小姐添添茶水罢了。
与此同时,洛府。
青儿听说主母回门后,甚是欢喜。
憋了两日,终于可以出门透风了。
她刚出韶光院不久,便碰上去取月银的石榴。
石榴福了福身,刚问一句“青姨娘好”,下秒,青儿一巴掌便打了过来。
幸好石榴反应过来,只是让她擦了个边。
但是青儿的指甲留得长,指尖刮着细嫩的皮肤,也是有些痛的。
一言不发就打人?
更何况她要打的还不是自己的丫鬟!
石榴虽跟着洛雁的时间短,对洛府的一切也不大了解,唯独对青儿看得真切。
没本事,又爱出头。
老爷抬举这样一个人做姨娘,也忒没水准了。
“青姨娘,你没资格打我!”
石榴也摘掉伪装,冷眸瞪着她。
青儿却不以为然,“一个丫鬟,我打就打了,要什么资格?”
石榴冷哼一声,“姨娘不过是名侍妾,上头不仅有主母,还有大夫人,怎么也轮不到你管教丫鬟,况且你管教的也不是自己的丫鬟!”
“你此举不仅藐视这府里的规矩,还藐视主母!”
“你想越俎代庖!”
石榴这些时日也没少跟洛雁学这府里的规矩,虽然还不精,对付青儿这等级别的却是够了。
青儿就算脑子不好使,但她长记性。
前两日刚因为此事挨罚,是断不敢再犯蠢的。
自知不占理,青儿脚底就跟抹了油一样,一溜烟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