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一个个消息陆续返回。
庆幸的是,弘农郡还未派驻新的郡守。
至于驻兵也只有千把人,根本不值得出手,便可让他们退避三舍。
至于安邑县方向返回消息还需要些时间。
第二日清晨。
叶弘便骑马走出城门,自他身后,两万安邑县新骑兵又开始骑乘了。
新兵每一个人都记挂安邑县安危,想让他们继续休整也无法安心。
于是大家继续赶路。
马队疾驰数十里,便抵达弘农郡城。
这一次安邑县新兵并未入城,而是分出一支小队进驻了弘农郡内。看书溂
弘农郡是通往安邑县必经之路,无论朝廷是否已经出兵对付安邑县。
叶弘都必须把这座郡城牢牢掌控自己手里。
从这一刻起,弘农郡便彻底成为安邑县新兵驻防范围了。
把一些匠人,以及后勤兵一起留下后。
叶弘带着一万五千骑兵开始全力奔驰向安邑县方向。
濒临弘农郡边界,叶弘终于等来斥候营消息。
“启禀大人,安邑县各条通路都被封锁了,其中通往河东郡道路人数最多,足足有数万人”
“什么?”叶弘惊诧睁大眼睛。
这里怎么会一下子冒出这么晋兵来?
他们不是大都去了洛阳城勤王了吗?
“启禀大人,那些人虽然装扮成晋兵,但其行事风格却不像是晋兵,更像是一些武林人士”
“什么武林人士”叶弘听得有些愕然。
他搞不清楚,自己怎么和武林人士交缠上了,还有数万人之众。
“算了,先去看看再说”叶弘才不管他们是什么人。
只要敢于觊觎安邑县,那么就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叶弘带着安邑县一万多骑兵一路风驰电掣。
区区几个时辰后,便抵达河东郡内。
此时便已经临近天黑。
暮色下。
一个个高举火把所谓武林人士展露出身形。
他们确实不是晋兵,因为他们长相都太粗野了。
晋兵大都是农民子弟,绝不会长相如此凶恶的人。
他们应该是一些类似于马匪,或是山匪之类的。
看到这些人,叶弘忽的响起自己七八年前剿灭邙山盗。
这二者莫非有些什么牵连?
只是他们身上穿着确实是标准晋兵装备,还有那醒目的军旗,分明就是府兵。
只是不知是那一府的。
因为上面没写地名,只是写着一个大大林字。
叶弘没记得这四周还有姓林郡守。
该不会是从南军调过来的?
叶弘知道,最近朝堂为了化解洛阳之围,从南方一些郡城调动一些军马过来。
总之叶弘也摸不清楚对方底细。
也不敢冒然出手。
先派出斥候去尝试接触。
安邑县新兵也在河东郡边城稍待落脚。
夜幕下。
冉冉篝火。
有拓跋族人开始载歌载舞。
他们大都是马术教头。
早已随军和安邑县新兵融和在一起。
见到他们跳起舞蹈,立刻很多新兵也一起跳了起来。
在这寂静夜晚。
新兵似乎终于放开这几日心怀,开始纵情高歌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叶弘,心中颇感欣慰。
毕竟这一次,是自己对不住他们。
是自己带着他们去守护洛阳,又是自己把他们至于这种万劫不复的境地。
叶弘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在安邑县父母。
毕竟他们都是大晋子民,虽说在安邑县过得不错。
但骨子里面那种忠贞爱国思维还在。
若他们知道自己孩子现在已经被大晋定为叛逆。
他们怎么能够接受啊。
叶弘心事重重走回营帐,原本想要借酒浇愁的。
却被另外一个人一把夺走酒葫芦。
看向来人,叶弘无奈拧眉道,“你为何还不离开,我说过到了弘农郡,你就自由了”。
来人是一个娃娃脸,长得算是俊俏,可惜却太柔弱,像个女孩子。
他一口气灌了一大口,“真过瘾啊这才是酒,宫里面都是水,女人喝得糖水”。
小子呼出一口酒气,大咧咧说话。
“小孩子喝酒不好”叶弘无奈伸手抚摸他脑袋一下。
“谁说的,达达他们从小就喝酒,还睡....”话到一半,便被叶弘捂住嘴巴。
“以后不需再说这样的话,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未来储君”叶弘叮嘱道。
“可是....达达他说”小子还是不肯服气辩驳。
“达达是什么东西,他就是一个草原二世祖,他就是一个草包”叶弘愤怒扫一眼关押达达帐篷。
虽说达达眼下还是客人,其实他一举一动都被护卫控制下。
如同一个人质。
“可是达达确实很厉害啊,他可以弯弓射箭,他还的骑术也很强....”小子不甘心反驳起来。
叶弘也清楚小孩子心思单纯,不清楚大人那些事情,若是换做小孩子视角,达达还真是一个好汉。
因为他长相魁伟,还能骑射,还有极其不错口才。只是这样的对于草原来说,一搂一大把,也只有这个长在深宫内小子才会对他们如此崇拜了。
“我娘亲说过,她小的时候也是跟随者草原上达达们一起狩猎,一起喝酒的....”小子的话终于让叶弘明白,原来一切根源都在这里。
“好吧,你喜欢崇拜谁,我不管,但你也要知道,你现在身份不适合做一些事情,不然你娘亲会很难过的”
叶弘可不想一个储君跟自己出来一遭,变成一个泼皮无赖。
“嗯,我记得娘亲教诲...对了叶弘舅舅,你说娘亲会在弘农郡等我们,为何我没有见到她呢”。
被小子一问,叶弘有些郁结。
当时形势紧迫,为了避免他碍事,叶弘才这么哄骗他的。
谁知这小子竟然当真了。
“你娘或许有事耽搁了,这就是为何让你在弘农郡等候的原因了”叶弘随口扯了一句谎话。
小子不甘心的反驳说,“你们骑着战马出来这么威风,为何我要躲在城里?”。
看着那双乌溜溜小眼睛,叶弘也没辙,“好吧,来了,你就安心住下,记住不可自己乱跑”。
小子急忙点头,“我记得了,叶弘舅舅,我听说你有匹枣红马很厉害,不知可否让我骑一下”。
小子或许其母亲缘故,继承了一些骑马天赋。
竟然在和达达一番厮混后,学会骑术。
甚至骑得还不错、
面对小子那纯真眼神,叶弘无奈摇头,便让人带他去骑马了。
送走小太子,叶弘终于可以平心静气喝酒了。
可是拿起酒葫芦又颇觉无趣,刚刚酒意早就被那小子给驱散了。
算了,还是不喝了。
叶弘又把酒壶送回床下。
刚要放下,却收底一轻。
接着酒葫芦就不翼而飞了。
叶弘急忙转身,便见到一个满身邋遢,长着全腮胡子中年人老者,正手持酒葫芦不停朝着嘴巴内灌酒。
边喝还边大呼小叫,“好酒,真是好酒啊够劲够劲”。
这人是谁啊。
他怎么能瞒过外面护卫,甚至陆明耳朵,无声无息潜伏入自己营帐内。
叶弘下意识运转起内息术,接着起劲回旋在掌心。
他左手握住刀柄,只要对方有任何异动,便会毫不犹豫拔刀出手。
可对面那老者只顾着喝酒,并未有任何异常,直到一壶酒被他彻底喝干。
这是什么酒量啊。
看到老者还恋恋不舍朝着壶嘴去~舔舐。
这个忽略可以装五斤烧刀子的。
虽说自己喝了半斤,小子也喝了几口。
但至少还有三斤半以上酒啊。
这家伙不用酒肴,干喝了三斤多高度白酒。
这种酒量,哪怕是在后世那个拼酒时代,也算是酒神级别了。
老者喘息着,嘴里喷出都是酒气。
“好啊,好久没有喝到这样好酒了”。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见到老者没有异常举动,叶弘警惕心也放松一些。
老者目光灵动一扫叶弘身后说,“我告诉你,你再给我一葫芦如何?”。
叶弘无奈拧眉点头,“只要你坦诚,好酒管饱”。
“真的?”老者激动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当然”说着叶弘还故意挑了一下床底帘布。
给他看到酒坛子一角。
“老乞丐信你了,老乞丐做不更名行不改姓,人送江湖绰号,闳七是也”
“闳七?”叶弘差点搂不住从床上跌落下来。
“你再说一边你叫什么?”
“闳七啊,怎么这是俺爷给起的,家里没什么文化,都是以出生前后排字,我生在老七,就是闳七了”。
老者似乎被叶弘反应搞糊涂了。
“你姓那个洪?”叶弘忽的脑海灵光一闪。
“自然是门厷闳了”老者不耐烦回道。
“原来是这个闳啊”叶弘哀叹一口气,他以为自己真的遇到传说中那个人物了。
“怎么这个闳就让你很沮丧吗”老者有些气恼。
“不是,闳前辈请坐,不知你为何要来到小子营帐内”叶弘知道无论他是不是小说中那个厉害武林前辈,他既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来到自己面前,这份功夫便已经超越当下很多高手。
闳七走到叶弘桌几旁坐下,拿起桌面一个羊腿,便毫不客气啃食起来。
便吃,便回道,“都是因为你小子名望太盛了,眼下整个武林界都在盛传你的事迹,老朽一时难以把持住内心好奇,便偷摸寻你来了”。
“什么我的事迹,还在武林传开了?”叶弘一脸愕然。
闳七眯起眼睛盯着叶弘道,“你连屠人家满门十数口,还敢于事后留名的,在武林中也独有你一号人物了”。
“什么屠杀满门,老前辈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叶弘一脸惊诧盯着闳七。
“你是真不知,还是给老夫装傻?”闳七也是拧眉盯着叶弘。
“老前辈,你看我像是知情者吗?”叶弘诧异盯着老者。
“不像,但但凡大奸大恶之人都从外表难以察觉出来的”闳七还是认定叶弘就是屠杀人满门恶魔。
“好吧,我不解释了,前辈可以告诉我,武林是怎么传说我的吗”叶弘知道有些事情先入为主,即便自己再怎么解释,也会被人误解为狡辩的。
闳七沉吟少许才道,“就在半月之前,在君阳府,还有邺城....”
闳七一口气说了十几个地方。
“你流窜作案,杀人劫掠无所不用其极,手段之狠毒,可谓震惊整个武林界,于是整个武林最有名望几个宗门联手要歼灭你这个恶徒,为民除害,当然老朽也是其中之一,刚才若不是嗅到你的好酒,勾起老夫馋虫,恐怕你这一刻早已身首异处了”
闳七淡然说话间,便显露出一丝杀戮之气。
叶弘立刻感受到一种切骨寒意。
不过叶弘也不是被吓大的,身躯一抖,一只手便按住闳七命门说,“想必老前辈也知道在下有武术根基的,想杀我也非一般人可及的”。
闳七轻飘一转身,一抖手,便挣脱了叶弘手掌,“你的武术确实师承大家,可惜你学的不纯,以至于白白糟蹋这两门名师武学,还有你的修武根基也是后天强行铸造的,其有着投机取巧嫌疑,因此你武学在寻常人眼中或许很强,但落到真正武学正宗面前,就不够看了”
从闳七刚才一招破解祝家擒拿手来说,闳七绝非一般武林人士。
还有他的轻身功夫更是一绝,连叶弘这等境界了,竟然依旧看不出他是怎么移动的。
“闳前辈,刚才略有得罪,只是你说的那些事情真不是我叶弘做的,这几个月我都在洛阳城外十里坡抵抗奴兵入侵,岂能来这里杀人掠货吗?”叶弘急忙解释说。
闳七也点了点头道,“老朽也不是那种道听途说便当真的人,因此老朽来之前也去调查过一些事情,也清楚你这两个月行踪轨迹,这才冒险来到你的军帐内,想要把事情搞清楚,免得整个武林都被人利用,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
此时闳七表现出来睿智一面,完全不像他刚才那种嬉笑怒骂玩世不恭的性格。
“多谢老前辈体谅,若有需要,叶弘必定鼎力相助”叶弘知道闳七没有抱有恶意,便也改变了态度。
闳七继续解释说,“此事透着复杂,老朽也一时半刻无法弄清楚,不过老夫还是要从中做一番调停,在没有搞清楚事情因果之前,你们最后不要和那些武林人士发生正面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