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躲避在马路两边,蒹葭茂盛,锋利的叶片可以划伤他们的皮肤,但不管怎么说,可比死于非命好多了。
那群人搜索了一圈,朝着远处去了,接着春璃看到了夜色中出现在了路上的萧祁祯和一群侍卫,萧祁祯走得很慢,时不时的还会低头看看地上,似乎地面上有蛛丝马迹。
是的,心细如尘的他看到了血液,凝固的斑斑血迹。
“附近都查一查,务必找到他们。”萧祁祯冷厉的清眸看了看四面八方,道路两边都是齐头并进的植被,而前面是若隐若现的山峦,春璃和萧祁煜都格外放心,在这恬然的屏障之内躲避,他们就是找一辈子都未必能找到。
等萧祁祯离开,春璃缓慢凑近萧祁煜,“接下来呢?去哪里?”
“你们不是要到中京去?看到那几匹马了吗?上面还有辎重呢,走。”萧祁煜纵身一跃已从芦苇荡内出去,那群马儿驯良的很,很快他们上马和对方背道而驰,到一村落,已夜半三更。
月黑风高,的确不是赶路最好的时间点,萧祁煜建议先借宿,明日天蒙蒙亮就行动,春璃手搭凉棚健康远方,发觉四面八方都是山。群山在夜色里盘虬卧龙绵延不绝,这很容易会误导旅人的方向,因此只能戛然而止。
春璃看到不远处有村落,指了指第一家,“过去吗?”
“去。”原来萧祁煜受伤了,之所以提议暂且休息,也希望通过休息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那人家对他们殷勤的很,到第二日,大家早起准备赶路,萧祁煜却杀害了这一家人。
春璃道:“我们就这么走吗?不打招呼?”已大清早了,这家人似乎还在贪睡。
“不用了。”萧祁煜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冷笑,春璃从那怪异的笑痕里已看出了什么,诧然道:“你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
“斩尽杀绝,鸡犬不留。”萧祁煜目光凝肃,昨天晚上他听到这家人窃窃私议,原来萧祁祯已在各处寻访他们的下落了,倒是知情不举要吃挂落,而如提供线索会赏白银,这家人唯利是图,昨晚已有人骑了骡马去找萧祁祯了。
萧祁煜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些绸缪此事之人杀了个一干二净,春璃进屋子一看,发觉众人死于非命,尸体都僵冷了,血液都凝固了,她后背立即起了一层毛栗子,“你!”季春璃回头,“你杀了他们?你怕他们会泄密,你竟做了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萧祁煜知他的行为不能三言两语解释清楚,而此刻萧天触已腾腾腾一溜儿小跑到屋子里去看死人了,他和春璃在一起经历过不少惊心动魄的事,而之前和季春熙在一起,他也见识过不少常人未必能见的场面,因此即便是看到血泊内的尸体,也毫无感觉。
萧天触竟输了起来,春璃看萧天触这模样扶额叹息一声,赏给了小皇子一个巴掌,“从恶如崩从善如登,你盯着尸体看什么,快走。”萧天触也知自己错了,胆战心惊跟在背后。
他之所以怕春璃,并非因季春璃强势,而是因季春璃可以给他带来一种安全感,而春璃灌输的思想和观念是正确的,三个人从这家出来,萧祁煜道:“那颗树上有鸟巢,我们上去抓了鸟儿玩儿。”
春璃听到这里,白了一眼萧祁煜,咕哝道:“真莫名其妙,你已多大的人了,抓鸟儿玩儿?”
“上去吧。”萧祁煜不由分说拉住了春璃的肩膀,连带连萧天触都带上了乔木,春璃这一上去却知萧祁煜的意思了,不远处的路上一群甲胄鲜明的士兵跟在一个老管家背后急吼吼朝着农庄而来,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
因春璃等躲避在干云蔽日的大树上,所以居高临下看他们,一览无遗一清二楚,而从下面看他们,能看到的不过是闪烁的光斑和浓郁的绿色,春璃聪明绝顶,早料到了什么,此刻看那一群人拔步而来,心头惴惴。
“就在这里,就在我们家啊,奴才可不敢信口雌黄,千岁爷要的人就在里头,我们老爷已计划好了,今日一早就留饭给他们,夫人会在饭菜里下毒,专等你们瓮中捉鳖。”那老管家这么说,春璃听到这里,眼落在了萧祁煜的身上。
原来如此……
原来不是他残酷无情,非要将他们杀了,而是他们被设计,被陷害,他察觉了对方的狼子野心才送他们上西天。在这一瞬间,春璃微微有点儿惭愧,她竟差一点因为这事和他分道扬镳了,她就那样瞅着萧祁煜,萧祁煜却唇瓣含笑,死死的盯着下面那一群人。
不,那一群魔鬼。
“可没看错吧?”士兵首领拿出几张纸给那人看,那人研究了一下,吓丝丝道:“已看得一清二楚了,这确是他们几个人,官爷,小人通报此事,那也是有好处的不是?”
那管家模样的人小心翼翼的问,长官冷笑一声用力推开了她,“那自然有无穷尽的好处,但如若谎报军情,可要杀头的。”那管家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只感觉凉。
长官挥挥手示意那一群卫兵靠近,众人急三火四进入宅院,一到里头竟看到不少的尸体,那管家痛心疾首,“老爷,夫人,老爷!夫人夫人,老爷啊。”
众人看到这里,又摸了摸血液,长官道:“已逃了许久了,尸体都冷透了,撤。”众人撤离,一会儿后走了个一干二净,看众人走远,萧祁煜嗤笑了一声拉住了春璃的手,“现在知道我为何杀人了?”
“那些人真该死。”愤怒的诅咒来自于萧天触,看萧天触这咬牙切齿的模样,春璃笑了笑,言传身教:“记住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娘亲,孩儿已记住了。”萧天触点点头。
从乔木上下来,三个人朝着远处去,老远看到一群乞丐,季春璃来了主意,“走,混迹到他们里头。”季春璃很快就混在了这一群人中,更换了破衣烂衫后,用黄泥巴和污垢涂了脸颊。
不许久,那一群咋咋呼呼的卫兵已风卷残云一般席卷了过来,跑出去一段距离,有人折返,那人握着一把刀横在了萧祁煜脖颈上,“臭要饭的,刚刚有没有看到一男一女一小孩到远处去了,方向呢?”
“正南面,那三个人跑的可快了,那男人还受伤了呢。”萧祁煜口若悬河,甚至于还描述了那几个人的装束,这士兵一听顿时哈哈大笑,率了小分队去抓人去了,看这群人离开,春璃和萧祁煜互望了一下。
他们浑然没感觉恐怖,倒是感觉好玩儿,看到那群人被他们玩儿的团团转,三个人都笑了,这群士兵在此地寻找了许久,差不多要将这地方给掘地三尺了,但就是没能找到他们三个人。
实际上他们甚至于没怎么躲避,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季春璃发现萧祁煜很能做小伏低,而萧祁煜发现季春璃很是古灵精怪,在萧祁煜眼中,春璃是个多面体,思想复杂极了,而在季春璃眼里,萧祁煜也横看成岭侧成峰,是个完全不简单的人。
在这小镇子盘桓了三天,萧祁祯之人无功而返,春璃和萧祁煜依旧准备到东胜国去,中京距离这里十万八千里,步行起来难上加难,而如今他们已床头金尽,此地处处凶险,更不敢抛头露面,春璃将窘况说了,萧祁煜决定去赚钱。
但春璃却发觉萧祁煜身体每况愈下,他最近带了他们奔波,一路上提心吊胆犹如惊弓之鸟,身上多处伤口都溃烂了,真是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