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云,你既不归顺,将来自会祸乱,娘娘下令,要我们杀了你!”那人一面说一面行动,他背后那一群人已攻杀了过去,季凌云本是临危不乱之人,就这仨瓜俩枣之人,还不够他玩儿呢。
很快战斗力强悍的季凌云已杀了好几个,他卡住了刚刚那人的咽喉,厉声质问:“你们娘娘?你们娘娘是谁?季春璃吗?”
“季凌云,你?”那人被折腾的够呛,“自然是季春璃了,还就能是其余人?”
此人是萧子焱和阿蛮安排来的演员,然而此人还有第二重身份,他还是死士,这一来就有去无回,季凌云听到这里,神情遽冷,心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接着用力拧断了那人的脖子。
“抱歉,我可不做朝廷的鹰犬。”
这是季凌云最后一次和季春璃见面,季春璃也想不到,这次见面后季凌云变了,季凌云竟去找阿蛮和萧子焱了。
而春璃也准备回去了,马车预备好了,一切都停当了,春璃却感觉心烦意乱,紫藤将夫人送的手串给了春璃,嘟囔道:“这是前几日夫人送的,说可消灾,您握着转一转。”其实春璃是最不相信命运和信仰的,但此刻竟也病急乱投医一般的握住了。
转动了一下念珠,发觉那念珠竟香馥馥的,一股恬静但静水深流的香味已侵入了春璃的嗅觉,这让春璃感觉舒服。
才走出去没很久,朝廷那边来了人,竟是高德楷到了,春璃看到高德楷,笑道:“你怎么不远千里翻山越岭来看我了?”
春璃已经许久没见高德楷了,实际上自从那日高德楷中了状元郎后,并没有得到朝廷的器重,他血气方刚,一心一意要做一些叱咤风云的大事,但却没大显身手的机会。
其实,这高德楷和郑邱意不同,郑邱意乃脚踏实地之人,从基本做起,从一点一滴做起,但高德楷就不同了,其人眼高手低,进入朝廷后,犹如进入了一个大染缸,逐渐的也就迷失了东西南北。
这也是萧祁煜目前为止为何给他安排的仅仅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为何给裴炎安排的是力所能及之事,给郑邱意安排的是难如登天的大事了,这一切看似寻常,但背后却是一个领袖悉心的观察。
“我是来报消息的。”高德楷一脸的愤愤不平,春璃看高德楷这愤世嫉俗的模样,莞尔一笑,尽可能让气氛变得轻松,“敢是朝廷有人欺负你了,你说出来我为你调解,谁人呢?”
朝廷的倾轧与迫害,臣僚之间的勾心斗角挑拨离间,从来都屡见不鲜,这高德楷是坊间来的人,应对这些事只怕还有点措手不及,春璃看高德楷垂头丧气的模样,显是在公车上书了,倒是情愿察纳雅言,给其帮帮忙。
哪里知道,高德楷却更气愤了,“你们,并不是臣下被人欺负了,而是有人被人欺负了,娘娘您被人欺负了啊,您还浑然不觉呢。”春璃听到这里,变假笑为真笑,指了指自己,愕然而诧异。
“我?你说我被人欺负了?”真是发昏章第十一,为什么是她被人欺负了?
季春璃困惑不解,高德楷愤世嫉俗道:“娘娘,世子爷纳妃了。”
“纳妃?”春璃在马车里坐不住了,她认定了他们的感情是特殊的,是独一无二的,和政治,权益一点关联都没有,他们的爱情是简单而明晰的,然而这纳妃一事却从何说起?
纳妃?
萧祁煜移情别恋了?
“你可打听清楚了?”春璃依旧含笑,但那笑弧却好像轻盈的画笔落在了嘴角上,笑意远远没到眼睛内,高德楷将事情说了,然而高德楷是旁观者,也只能是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春璃一听,比先前还诧异了,“怎么,侧妃竟是迟美?”她想不到迟美和萧祁煜之间有什么关联,迟美只将萧祁煜看作了哥哥,而萧祁煜呢,从来也只将迟美看作了妹妹。
是什么促进了他们这荒谬的关系,春璃不敢想了,她的手抓住了紫藤的手,倒是绿萝,此刻先生气,后平静。
虽然她平日里和季春璃看起来不睦,但实际上两人关系可好了去了,看起来她最喜欢反驳春璃,然而实际上这不过是一种习惯,一种日常。
之前,跟萧祁煜的时候,迟美对萧祁煜忠心耿耿,后来跟了季春璃,对春璃一心不二,此刻听萧祁煜竟纳妾了,绿萝的表情严重的扭曲了,犹如被谁抽了一耳光似的。
“该死,我找他去算账!”迟美生气极了,眼看就要惹是生非。
春璃看迟美这模样,忙摁住了迟美的手。
“此刻也不过道听途说罢了,即便是确凿了,或许,或许、”春璃不敢想,如若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以后该如何去面对迟美?又该如何和萧祁煜生活,所以只能自欺欺人给自己找合理的说法,“或许也不过是、是有别的原因吧。”
春璃少气无力。
紫藤的手被春璃抓疼了,紫藤道:“娘娘,我们回去再说吧,您还怀孕呢,您要注意您自己个儿的身体。”春璃听到这里,微微点点头。
但接下来的一段路,春璃就开始胡思乱想了,或者她那个梦竟是一种警示了,行宫距离皇宫不怎么远,但消息却那样闭塞,眼看着就到了,季春璃又想,或许自己一说要到行宫来,之所以萧祁煜答应了,也不外乎是想要和迟美……
不,春璃不敢继续作想下去了,她深深的吸口气儿,闭上了眼睛。
进芙蓉关后,春璃老远就看到了萧祁煜,萧祁煜已在迎接他了,他看起来是如此意气风发,站在艳丽的阳光里,他身上华贵的气息掩盖都掩盖不住,春璃的视线很快从萧祁煜身上移到了迟美身上。
这一看,顿时看到了迟美的衣裳,花纹和款式都变了,宽袍大袖,清风流云,迟美的发髻上插着一根金凤凰,她没很多的装饰品,正因如此看起来才更美不胜收,她是那样年轻而少艾的一个少女啊。
还用说吗?一切都证明了。
愈发靠近萧祁煜,春璃的心就郁然痛楚,她想不到才这几天,就有全新的、不可思议的事情要自己去面对。
“春璃姐姐,”迟美胆怯的后退了一小步,春璃不过淡淡一笑,大庭广众之下她能怎么样?她要和怨妇一样撒泼吗?她自己也想,如我季春璃果真能那样就好了,但季春璃从来就不是那样的人啊。
面对胆怯的迟美,春璃大而化之一笑,用温柔的态度原谅了迟美,尽管春璃一清二楚,一个巴掌拍不响,发生了这样的事,十有八九和迟美有关。
但春璃从未真正了解过迟美,也从未真正想要去了解她。
她此刻才认真看了看迟美,她发觉,迟美可比自己好看多了。当然了这仅仅是一厢情愿的认为,实际上季春璃拥有比迟美更美轮美奂的眼,以及更多的钩深致远的内在美。
“阿美。”春璃笑了笑,将左手交给了迟美,这是和解的动作,即便她从此刻开始已经不怎么喜欢迟美了,即便春璃已嫌恶了萧祁煜。
什么都没有变,但又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变了,就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一般,春璃只感觉心头发苦,但却还要一人将这苦楚吞咽下去。
春璃将右手交给了萧祁煜,坦然、夷然,自然。
萧祁煜握着春璃的手,在之前,他模拟过多次她们两人见面的场景,她想过春璃会闹,想过春璃会不予理睬自己,还想过春璃会冷若冰霜,但却想不到季春璃和之前一般温和,一般光彩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