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何苦折磨你自己为难我春璃?那被杀害的是我们的爹爹啊。”春璃的原则不会更改,立场没有丝毫的让步,那一个耳光打的季春熙猝不及防。
其实,不要说季春熙了,那清碎的耳光声也吓到了绿萝,春璃做任何事总是如此出其不意,她竟果真给了季春熙一耳光。绿萝目瞪口呆,春熙眼神飘忽,她淋了一晚上雨的身体已摇摇欲坠好像风雨中的栀子花一般了。
此刻被一重击,只感觉苦痛,眼前一花,刹那之间就滚倒在了地上,春璃盯着姐姐,“阿姐,你这是何苦来哉?”
她没有让步的意思,季春熙抚摸了一下脸颊,此刻雨水冰冷而面颊滚烫,此刻冰冷的雨水停止了,而面颊上滚烫的触感却历历分明,她的手保护一般的放在了脸颊上,“春璃,你打死我吧,但还请你放过他啊,他是不好,但毕竟也还是我的夫君啊。”
爆发了!
“春璃,我这一辈子只爱过一个人!自遇到他后我就神魂颠倒了,我知道,”季春熙疯狂的讲述着,她从未将自己那感觉告诉给任何人过,春璃自然是第一人了,“我知道我沦陷了,我倒霉了,我心甘情愿要死了,但我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啊,春璃!阿妹,我没有办法啊,他是不好,他是我的杀父仇人,但一切也都过去了啊。”
“春璃,求求你了,你的话有分量,你让天子饶恕了他吧,让他做个平头百姓,让他就定居在中京,你们找人监视着他,我保证他再也不会出幺蛾子了,春璃,春璃啊,阿妹。”
雨水已停止了,季春熙用力的给春璃叩头,春璃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和姐姐以这种模样见面,她既可怜、同情姐姐,同时又责备姐姐,怨恨姐姐。
“季春熙,不要痴心妄想了,你给我叩头也没用,现如今政令已下去了,你要我刀下留人?我也没有那等本事。”春璃转身准备离开。
“是、是吗?”努力了一晚上到头来依旧功亏一篑,春璃的这最后一句话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季春熙不可置信的扬眉,似乎在季春璃的眼睛里能寻找到答案似的,春璃阴狠的点了点头。
她多么希望姐姐能明白什么。
“哎!”季春熙尝试了一切的努力,此刻春熙泄气了,春璃暗示了萧子焱的命运后转身就要走!春熙忽然不恳求了,她静默的从衣袖中拿出了什么东西,春璃一回头,竟看到了寒光凛凛的一把刀。
季春熙面无表情,那是完全死寂了的心才能放射在面上的情绪,春璃和侍女等都看到了那把刀,春璃忙道:“保护姐姐。”
绿萝却道:“保护娘娘!”有人已保护在了春璃面前,而绿萝凑近季春熙,季春熙的匕首已刺在了心脏上,很快鲜血淋漓,那喷射出的鲜血混合在了湿漉漉的泥浆和雨水里,春璃看到姐姐缓慢的倒在了自己面前。
许是季春熙运气好,许是季春熙在雨里浸泡了一晚上,她整个人已没有力量了,那把刀虽然插在了心脏上,但却没能伤到心瓣。
春璃急忙让人将季春熙弄到了西宫,经过了一系列的包扎,季春熙醒了过来,她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可能看到人世间的风景了,但撞到眼睛里的依旧是春璃那担忧的连,春璃的峨眉弯弯,脸色异常苍白。
“你可活过来了。”看季春熙缓慢的睁开了眼睛,春璃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目前,春璃只有两个亲人,这两人可都是骨血之亲,一个是娘亲一个是姐姐。
“你可活过来了啊。”季春璃抱住了春熙,季春熙迟疑的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春璃为其用了特效药,春熙受伤的位置麻木不仁,痛觉迟钝。
“为何不让我去死?”季春熙看向春璃,春璃叹口气,“好好儿活下去不好吗?当日为保你和娘亲我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们三口人在一起其乐融融不好吗?”
“春璃,”季春熙打断了春璃,她一下子起身,这才感觉到胸口闷闷的疼,她倒在了云榻内,“春璃,萧子焱已处决了吗?”
春璃还未开口,谁知道旁边的迟美已讥嘲一笑,讽刺道:“姐姐也是多情人儿,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思念他?如今不正是劳燕分飞最好的机会?他啊,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处决了。”
听到这里,闹腾了一晚上的季春熙顿时来了精气神,“季春璃啊,我求求你了,算我求求你了,你救了他就是救了两条命啊!如若他死了,我也不会苟且偷生的,阿妹,你行行好吧。”
春璃责备的斜睨了一下旁边的迟美,绿萝急忙拉迟美离开,迟美嘟囔道:“是、是我心直口快了吗?”
“快走,吃佛手,走。”绿萝皱眉,将一佛手递给了迟美,两人拉拉扯扯去了,从屋子出来,绿萝批评了两句迟美,“我那迟美姐姐,你进宫也小半年了,什么叫察言观色你竟是一点都没学到,如今拖赖下去大姑娘那边也就罢了,你非要提说,这可不是给我们娘娘出难题吗?”
“我的错,我罪该万死。”迟美捂住了嘴巴,忏悔起来,绿萝道:“事已至此,且看娘娘如何处理,你出去玩儿,此刻没有什么事就不要进来了。”绿萝还算对迟美比较温和,指了指远处。
迟美胆战心惊的去了,但谁也没看到,迟美一回头嘴角就绽放了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哪里是她心直口快,她分明是想要激化矛盾,想要看看她们姐妹之间的决斗罢了。
春璃看向季春熙,季春熙已气喘吁吁,但挣扎了一下依旧要求情,春熙疼的浑身在颤抖,连呼吸都在抽搐,但还是抓住了春璃的手,“春璃,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啊。”
“春熙,兹事体大,我就算是有心帮你,毕竟时间也来不及了,与其这时候江心补漏还不如早早的见兔顾犬,姐姐!非是我不帮助你,而是我完全没有能力。”季春璃选择季春熙的手。
“帮一帮,用最大的力,姐姐,你救了应后和皇上的命啊,再说了毕竟萧子焱是殿下,是皇上的龙子龙孙啊,他不会见死不救的。”春璃被聒噪的厌烦,摁着隐隐作痛的头。
“季春璃,妹妹啊。”春璃只感觉心烦意乱,只可惜眼前人是姐姐,要是其余什么人在这里如此喋喋不休,她真恨不得眼不见心不烦。
“哎。”季春熙起身,忽而又昏了过去,春璃看春熙这模样,震惊,上前去为春熙看伤口,听脉息,这一听当即不得了了。
“娘娘,究竟怎么样?”绿萝看春璃脸色阴晴不定,料这脉象有异常,急忙问。
“是喜脉。”从悸动到平静,从诧然到接受,春璃只用了短暂的一瞬间,绿萝叹口气,看着可怜楚楚的季春熙,“大小姐也真是命苦,到这节骨眼上又有了孩子。”
“绿萝,”春璃自从忽略掉了绿萝的话,“准备衣裳,不!准备朝服,我要到乾坤殿去面圣。”时间还有半个时辰,有刽子手已进入了监牢,而伴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萧子焱已无数次的看了门口。
答应了会竭尽全力救自己脱离苦海的季春熙没有来,门口倒是走进来一个摇摇摆摆的小卒子,那人将一碗饭放在了他的面前,萧子焱盯着那晚饭一看,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攥在手掌里湿漉漉的银针顿时落在了地上,那晚饭上少见的覆盖着几片肥嘟嘟的肉,那米饭也比一般的油亮橙黄,浸在鸡油里头,丝丝缕缕的热气扣人心弦的飘荡起来,这连日来萧子焱都在吃窝窝头咸菜,今日忽看到了这碗饭,无疑是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