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地方官聊了聊,发觉钱款在下拨的过程中缩水的的确确是被不少人盘剥了,那人也不敢说,毕竟他自己每一年也都在腾挪。
两人上了堤坝,冒着蒙蒙细雨看着远处,万籁俱寂里星星点点有几个打渔船还在劳作,春璃叹口气:“哀民生之多艰,哎。”
“不要唉声叹息,过去看看。”萧子焱道。
“到那边去?”春璃诧异,直觉是自己听错了,这时节多危险啊,怎么能到那边去?damn萧子焱却点了点头,那地方官叫刘兴贵,他点头哈腰急忙准备了船只过来,众人朝着浩淼的护城河而去。
船只乘风破浪,萧子焱竟一点都不怕,炯亮的目光盯着远处的打渔船看,刹那之间一股惊涛骇浪席卷了过来,眼瞅着不少的打渔船酒杯席卷消失在了黑暗里。
看到这里,萧子焱有点震惊,那刘兴贵已下的手软,跪在地上恳求王爷撤离,萧子焱耽误了不少工夫才撤回来。
“这是父皇给我最后的一次机会,此事要做不好,我这一辈子再也没有可能飞黄腾达了,怎么能爱惜自己的性命?”萧子焱怒冲冲的。
大家都知道这是萧子焱最后的机会,情愿帮忙,接下来萧子焱和季春璃跋山涉水,两人去了不少的地方,季春璃只能治病救人,说到治水患那是一窍不通。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呢,萧子焱已让人将季春璃找了来,春璃打着哈欠,“做什么?”
“修堤坝,我们去督工,走吧。”春璃无可奈何,只能尾随在后面,堤坝犹如一条龙,这堤坝还是多年前修筑的,尽管每一年还依旧在修筑,实际上不过随便“缝缝补补”,此刻萧子焱将朝廷的钱款都用在了修筑堤坝之上,一群人冒着雨水在勤恳的劳作。
春璃过去一看,发觉江畔人山人海,大家都挥汗如雨。
“这怕不成,堤坝重量越多,越容易被洪水冲垮,不是吗?”想当然尔,这虽然是猜想,但也不完全是猜想。
洪水到来后如狼似虎,在季春璃看来,单纯的去修筑堤坝一定是错误的。
“你来督工,让他们快点儿弄!”萧子焱将一把马鞭交给了季春璃,春璃一怔,从萧子焱手中将马鞭接了过来,顿时感觉责任重于泰山。
怎么叫“她来督工”啊。
萧子焱走远了,春璃这一看发觉不少人都是老百姓,大家看春璃靠近一个个六神无主,“女官啊,小人在做事情,小人在做啊~!女官不要抽打小人,小人在做事。”
“女官开恩啊,小人也在做!”
一片哀鸿遍野,春璃将马鞭藏起来,但走到哪里哪里怨声载道,转了一圈后春璃的心情跟复杂了,她到现在为止都不知未来将怎么做。
她是不希望萧子焱成功,但当她看到老百姓如此啼饥号寒,如此胆战心惊,这一幕幕变成了流动的画卷在春璃脑海中翻滚,她看着看着真五味杂陈一言难尽。
一天结束了,堤坝是高峻了不少,但雨水从天而降,将刚刚给修筑起来的堤坝已冲刷的不成个模样,半夜三更,萧子焱又送了一群人过来修筑堤坝,竟犹如秦始皇修筑长城一般。
过了两天,堤坝已弄的差不多了,而洪水地毯式的蔓延到了堤坝旁边,就在下午,水中一声怒吼,巨浪已翻滚着鸣叫着匍匐前进,众人老远看着那堤坝摇摇欲坠,再看时洪水已冲垮了堤坝,有史以来第一次洪水进入了都城,不少跑得慢的人都被席卷了去。
好在东胜国王都地理比较高,否则此刻全军覆没,洪水吞并了不少的房屋和庄稼,情况危险,很快就有人将消息汇报到了中枢,嘉定皇帝一听,但是愤怒,“然后呢?”
“然后、他们还在研究下一步怎么做呢,小人那边一有消息立即传给您。”一个卫兵跪在皇上面前,皇上沉重的点了点头。
那人很快跑了出去,一天无数次跋来报往。
洪水进入王都后水位线在不停的上升,眼看着就要过城门了,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洪水却忽然到下游去了,一时之间洪水逐渐消失,大家这才额手称庆。
而下游,萧祁煜压根就没有修筑城墙,他早知那城墙糟糕极了,就如一个垂垂老矣的步入了风烛残年之人,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阻挡千军万马一般的洪水?
他选用的是疏浚的方式,这些洪水全部都疏导到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或者某些下流去了,他这边再也没有了其余的行动。
萧子焱看到这里,心惊肉跳,责骂了不少跟随他谋士,那些人都跪在地上,并不敢说一个字。洪水算是过去了,但依旧还要修筑堤坝,周而复始的工作开始了,春璃感觉这样做治标不治本,和萧子焱聊。
但一开始萧子焱还心平气静,很快的萧子焱就生气了,骂季春璃妇人之见。
“我怎么就妇人之见了?”春璃的意思很简单,“将现有的堤坝全部丢拆除,将根基继续挖,然后修筑起来,这样才能真正起作用。”
但萧子焱压根就不听。
春璃也没办法,只能任凭他每天带民众去修筑,人人都敢怒不敢言,眼看着竣工了,萧子焱草草慰问了一下受灾群众这就准备回去了,而再看萧祁煜那边,他那边的情况很糟糕,堤坝已东冲西决,随时有可能会完蛋。
至于萧祁煜呢,竟在大鱼大肉。
萧子焱的人汇报了萧祁煜的行为,萧子焱皱眉,“这难不成是什么障眼法吗?都这个节骨眼了,他在用公款吃喝?”
“是,全部都是公款!”抓住了萧祁煜的证据,萧子焱顿时气焰嚣张,下午就到中京去告状了,其实嘉定皇帝的消息比萧子焱的还要快不少,他早知道萧祁煜在做什么了,但却不动声色。
萧祁煜是深谋远虑的人,他实在是没有可能乱来。
“朕会处理,你也要吊民伐罪,做个受人礼遇的王。”皇上这么说,萧子焱退下,他做的第二件事是贿赂地方官,那刘兴贵早被贿赂的有眼色了,每一年不都这样?
下午刘兴贵在土地庙附近就挖出了“灵芝草”,立即奏报到朝廷去,希望表彰一下萧子焱,萧子焱未免太急功近利了,春璃提醒萧子焱不要班门弄斧,但萧子焱就是不听。
下午,春璃和萧子焱闹别扭了,两人不欢而散,春璃决定去找萧祁煜看看情况,萧祁煜的行为奇异极了,连季春璃也猜不透。
到萧祁煜这边,春璃第一个看到的是萧祁祯,萧祁祯正在算账,旁边众人握着算盘和毛笔挥汗如雨,忙的不亦乐乎。
萧祁祯也没有拿任何木器。
好像,他只有闻到了刨花和松节油的气味儿才能睡得着似的,好像这些是他的快乐源泉以及安全感由来,但今日他少见的英姿飒爽,盘膝坐在庭院内和众人算账。
春璃唯恐捣乱了他们,并不敢靠近,但萧祁祯却起身。
“春璃,你来了?”他微冴,将纸张放在了地上凑近了春璃,春璃道:“你们在算什么?”
“皇兄要修筑拦河大坝,从头到尾的修筑,需要银子,算一算需要多少。”其实,如若按照“从头到尾”的修筑模式展开,那自然是一笔没有上限和下限的款项了。
然而他们却还聚在一起认认真真的核算,“要一百万两黄金吧?”春璃问。
“大概要一千万两,”萧祁祯一笑,“还不够,我们已盘算了许久,究竟哪里来这么多的银钱。”朝廷是的确短缺了,而这事一旦进行下去,势必旷日持久,开弓自然不能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