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雍霆瑀看似缜密却漏洞百出的计划,折腾了秦如歌一晚上,根本没心思睡觉。
到了第二天,果不其然国内所有的新闻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把段家推上了风口浪尖,昨晚段正林就给段辰睿打了电话。交代他这些天不要出门,免得被那些记者给盯上,可他却提出要当着国内公众的面儿做亲子鉴定,段正林没有答应他,可也没有拒绝他,在得知他的计划后,只是说了句今晚给他答复。
刚好今天严书楠和曹行在别墅商量十五天后开庭的事,可秦如歌却没什么心思,他们在说什么她根本没听,把桌上的资料收拾了一下,严书楠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想那么多了,段大哥本来就是段家的孩子。只是做个亲子鉴定而已,又不会出什么大事,刚好又能堵住他们的嘴!”
不仅是她,就连曹行都还不知道段辰睿是她的亲生哥哥。
除了苏佳臣。
“根本不是这样……”她偏头看了一眼段辰睿,比起她的烦躁不安,他这个当事人倒是淡然了不少,好像根本不担心这件事。
许是她太了解秦如歌的性子,也知道这人心里藏不住事。什么心思都表现在脸上,所以她这么贸然的说出来这话,肯定还有别的意思,不过这种事还是私下问她比较好,“好了好了。别担心了!”
“严律师。如歌这案子是公开庭审?”段辰睿合住文件,抬头问她。
严书楠点点头,“对!这还是小歌子自己要求的!毕竟四年前这案子很轰动,如今我们在申诉,要求撤回当时的宣判,不仅能为她正名,而且还能获得国家的赔偿!怎么?段大哥你有什么疑问么?”
当然他们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赔偿,而是为秦如歌讨回公道。
“没什么!”段辰睿呼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仍然无比纠结的妹妹。“傻丫头,你别想那么多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养精蓄锐,至于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主意!”
“可是哥……”当所有事都堆一起的时候,她就有些自顾不暇了,又要操心案子的事,又要担心段辰睿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引来什么麻烦。
段辰睿抚上她的手,安抚道:“你信我么?”
“当然啊!”对他根本就是与生俱来的信任。
“所以你要相信我,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
曹行也适时地插话进来,“对,如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让你哥担心你!懂我的意思么?”
他们三个都这样说,秦如歌终究还是点点头,“那好吧!哥,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提!”
“好!”他又怎么会舍得让自己唯一的妹妹牵扯进来呢?这本来就是他们段家的事,当然是由他们自己来解决。
只不过,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一点,那就是这次的事只是一个开始,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未来一系列的事儿会弄的段家家破人亡,甚至把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改写了。
当然这是后话。
…………
填海造陆的项目都在顺利的进行当中,那边除了有工程师和专家在守着以外,苏佳臣近乎一天有六个小时待在那边,确保工程不出现任何的意外和失误。
而今儿他本来在工地监工,接到雍霆瑀的电话后便马不停蹄的往回赶,等他到了办公室后,就看到某人正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喊了一声,“老大!”
“你回来了?坐吧!”雍霆瑀转过身,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苏佳臣问了句:“这么着急的把我叫回来,是因为段辰睿的事情么?”
有关于段家的事,他这十几个小时都有在留意,事态的发展当然还和他所料的那样,有人趁着这股风顺势把火星子撩拨到了段正林身上。
“对!”这件事并不是像他们安慰秦如歌时的那么简单,对方既然敢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曝光,就一定有了最为关键的证据,而这里面关键性的推手,怕是和京都的那位楚先生脱不了干系,“我找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苏佳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恐怕留在你身边的那个内应已经开始行动了!”
不予置否的点点头,对他的话,雍霆瑀倒是没有什么要反对的,“所以我找你来的目的,想必你应该清楚了吧?”
“老大你的意思是?”
“如果说我猜测的没错的话,最近一两天我大舅哥就会回京都去做亲子鉴定,你我都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但毕竟公众不知道,而大选对他们也造不成什么太大的影响,谁掌权都一样,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舆论拉在我们这边,让所有的人都认为段家才是受害者,你明白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这样一来,若我们掺和了进去,三少怕是再也不能认祖归宗了!当然也不可能再恢复他本来的姓氏!”区区一份亲子鉴定,对苏佳臣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京都所有的医院,能做鉴定的也只有那么几家,公信度最高的当然还是京都国立医院,不管这件事幕后的推手是楚先生还是陈珊妮的父亲,他们要的,并不只是这份鉴定的结果,而是由这件事产生的连锁效应,如今那些和段正林身处对立面的反对者不已经开始行动了么?
知道他的意思,雍霆瑀神色复杂的点头,“我知道,但鱼与熊掌不能兼得,我想他应该也已经有了考量!这样吧,你先去准备,明天我和如歌先去趟京都!”
虽然现在在敏感关头,他们身份太特殊,不宜露面,可俩人毕竟已经结了婚,与情与理都该去京都见见秦如歌的亲生母亲以及段家的人。
似是想到什么,雍霆瑀又把苏佳臣叫回来,“通知下苏洛,让他明天和我们一起去京都!”
“我知道!”
就在这时候,雍霆瑀接到了曹行的电话,“老大,你赶快回来一趟,陈太太正在别墅和如歌闹呢!”亚引双号。
“好,我马上就回去!”雍霆瑀没敢再多耽搁,就从衣架子上取下来西服,急匆匆的套在身上,带着苏佳臣就走了。
而与此同时,陆少磊办公室,陆靖廷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如今为情所困的儿子,喉咙里梗着一股气,愣是咽不下去,“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不人不鬼的!”
对于陆靖廷的指责,陆少磊并没有反驳他的话。
“赶紧振作起来,你并不是没有机会!”到底还是血浓于水,即便陆少磊现在成这副样子,他也不忍再多说什么话来刺激他,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不管是以前他一直拖着不对秦如歌下手,还是如今已经恢复记忆不好再对她下手,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了!眼下最重要是如何再取信与董事会,扭转不利的局面,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他们并没有输掉这场博弈,反而在某些程度上来说,如今他们比雍家更得利。
“爸,你放心吧,我分得清轻重!”他不会为了感情放弃他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当然也不会像雍霆瑀那样为她做那么多,这也就从侧面凸显出来为什么雍霆瑀会有这么多人甘心追随他,反观他身边却只有寥寥几人。
不能百分百掏出真心对别人,凭什么要求别人掏出百分百的真心对你?
陆靖廷见陆少磊还没有被爱情给冲昏头,脸上的寒霜也渐渐的散了不少,语气也比刚才好了不少,“今天的新闻你看了么?”
“看了!”点点头,对于突然曝光的这则惊天大内幕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他只是个商人,并不想参合政坛上的那些事。
“虽然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可少磊,我告诉你,这件事一旦证实是真的,别说段家,就连雍家,也难以扭转乾坤!”陆靖廷老谋深算,对段家也观察了一段时间,他们又和秦如歌走的这么近,更印证了他心里的猜想。
陆少磊拧了拧眉,一时间难以理解他的话,“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儿子,你难道就没有注意到这段辰睿对秦如歌过分好的么?对,即便当初段正林认了她做干女儿,在名义上秦如歌是段家三兄弟的妹妹,可除了段辰睿以外,你看段辰宁和段辰风有比他表现的更积极的么?”
陆靖廷的话无疑震了陆少磊的心口,眯着眼睛看他,“爸,您的意思是……”
抬手压了压,阻止了他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有些事你心知肚明就行!毕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听着陆靖廷的话,陆少磊微微拧了拧眉,“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么?”
“鹬蚌相争,我们何不等着左手渔翁之利?”他有预感,这事儿往后面发展,一定会超出他的意料。
“可是爸,你觉得我们能置身事外么?”自从他们依附于楚家的时候,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了,如今他们只能趁乱打段家一个措手不及,不然到时候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靖廷抬了抬手,“少磊,你放心,不用我们出手,自然会有人按耐不住参合进来,到时候这局的走向,只会对我们有利!这总裁的位置,迟早还是你的!”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陆少磊总觉得他好像隐瞒了自己什么事,心底隐隐的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最近发生的一切,好像和二十几年前的事脱不了干系。
零零碎碎的散落一地。
…………
雍霆瑀和苏佳臣回了别墅,就看到陈太太跪在客厅里,伸手抹着眼泪,他绕过她,伸手揽着秦如歌的肩膀,心疼的安抚她,“你没事吧?”
“我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她……”偏首看了陈太太一眼,因为陈处接受调查,陈家昔日的辉煌地位如今落得无人问津的下场,原先陆少磊答应给陈珊妮找律师的事也被无限期的搁浅,而陈珊妮也因为涉嫌故意陷害,而弄的声名狼藉,江城的所有律师没有一个人敢去接她的案子,一来是碍于雍家和段家的面子,当然最为重要的,还是对她这样的行为深感不耻。
反倒是弄得陈太太这一介女流之辈,一边跑纪检委,一边跑医院,还得到处托人给陈珊妮找律师,这才半个多月,人就瘦了一圈,也比以前苍老了许多,刘海上的白头发刷刷的往出冒。
只不过对于秦如歌来说,她并没有动任何的恻隐之心。
这事儿弄成这样,都是陈珊妮自己作的,和别人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陈宝然让她撤诉她都没有心软,更何况是这官家夫人?她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思去当圣母!
陈太太这么一弄,反倒是像跳梁小丑一样,谁也不待见了。
雍霆瑀拍了拍她的肩膀,“交给我吧!”
“好,就交给你了!”她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折寿,不管她再怎么不待见陈家,陈太太毕竟比她年长,说到底也是她的长辈,哪有长辈给晚辈下跪的道理?
这是存心给她添堵呢。
“阿姨,您先起来吧!”
雍霆瑀打算上去扶陈太太,可这人也是个拗性子,不让秦如歌松口,她就不打算起来了,做人做到她这份上,也够绝得了,“如歌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哪怕我跪死在这里,我也要为妮妮求个活路!”
严书楠一听这话就笑了,“欸哟,陈太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什么叫给陈珊妮留活路?当初你们死命的想折腾小歌子的时候你们考虑过她么?想过为她留个活路么?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家的孩子是宝,别人家的孩子就是草么?你家孩子的命就值钱,别人家的孩子就是贱命么?”
“可妮妮已经付出代价了啊,她已经没了腿,未来就算是毁了,你们还想让她怎么样,非得弄死她才甘愿么?”陈太太就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了,自然是要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把她救出来,“如歌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了,要是她再出个什么事,我可怎么活啊以后!”
“陈太太,你有没有搞错啊,陈珊妮的腿是小歌子弄没的么?你拍着胸脯问问自己,若这件事咱们转个弯,你看看你能不能放过伤害了你女儿的人!”当初陈家是怎么对秦如歌的,严书楠可是记得很清楚,如今能有这么一个报仇的机会,她怎么能轻易的放过?
陈太太不想和严书楠说话,又把视线对准秦如歌,近乎哀求的语气弄的她不厌其烦,“如歌,阿姨知道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你要打要骂悉听尊便,只要你能放妮妮一条生路,你想怎么样,都行!真的,真的我都满足你!”
这样咄咄逼人的架势,还真和四年前没什么区别。
为了陈珊妮,什么丧尽天良缺心眼的事儿都能做出来,她戏谑的勾唇笑了笑,根本不顾陈太太的苦苦哀求,“阿姨,你觉得你的理儿站得住脚么?你为陈珊妮做了这么多,可她呢?她又半分感激你么?要她真有半分的悔意,如今就不是你来求我了!不管你怎么说,我心意已决,我说过,是我做的事,我一肩扛下来,可若不是我做的事,你们也休想栽到我身上!如今证据确凿,你就等着让她收法院的传票吧!”
顿了顿,她还没等陈太太开口,又义正言辞的补充了几句,“就像楠楠说的那样,你们陈家的孩子是宝贝,而我就是草芥么?我就活该受了这么多年的罪,被人翻白眼的看么?就这么直白的和你说了吧,我不是什么圣母玛丽苏,我连我自己都管不了,就不去普度众生了!”
陈太太这样又哭又闹的在别人家里求着撤诉,这像什么样子?
若她今天真的依了她的请求,那她可真成了没有底线的人了。
说到底她只是想为自己伸张一点正义,仅此而已。
这话一出,严书楠直接鼓起了掌,给秦如歌点了好几个赞!
就连一旁的雍霆瑀和段辰睿都忍不住纷纷对她侧眼相看了,看了这么久的好戏,雍霆瑀也是时候把某人拉扯到一旁,这种肮脏的事儿还是得交给他来办,苏佳臣已经从他书房拿下来一个牛皮纸袋,他接过直接递给陈太太,“阿姨,并不是我们抓着珊妮不放,而是她做的那些事,已经天理不容了!这是我查到的东西,你看看吧,你看了以后,或许就不会跪着给她求情了!”
陈太太狐疑的看了一眼雍霆瑀,对他手里的东西好像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兴趣来,可随后他的一句话让她的心口一慌,就连看这文件的勇气都没有了。
从地上跌撞的爬起来,她冲出门,坐着车就走了。
秦如歌偏头看了他一眼,“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么?陈处的亲生女儿真的是被陈珊妮给害死的?”
“对!我估计这件事他们俩连想都不敢想……不过这件事总算是有了个定论,不是么?”伸手挽着她的肩膀,戏谑的挑唇笑着偏头看她道。
迎上他的视线,秦如歌颇为赞同的点头,“这也好,让她看清陈珊妮的真面目,也省的这样糟践自己!”
为了一个伤害了自己亲生女儿的人去作践自己的尊严,这当妈的人,还真是不容易。
许是被这情景带动了,她呼了口气出来。
“明天我们就去京都!”似是看出秦如歌所想,身旁的男人给予了她全部的信任和安全感。
惊讶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后又勾唇笑出来,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偏头直接吻了下他的侧脸,而后又清了清嗓子,无视严书楠他们投来的暧昧光芒,有些尴尬的站在某人身旁不敢说话了。
这小东西亲人的时候这么大胆,可随后被抓包了到却娇羞脸红了起来。
段辰睿看着俩人这么恩爱的样子,心底的那份焦急和紧张倒也减轻了不少,不过听到某人的话,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你们明天要回京都?”
“当然,我和小丫头已经结婚了,与情与理都该去段家拜访一下段叔叔和阿姨!”雍霆瑀这话说的理所应当。
可听在段辰睿耳朵里却有了另外一层意思,可碍于秦如歌也在场,他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晚上的时候,他去书房找雍霆瑀,开门见山的直接问:“我不是告诉你不让她卷进来么?你在这个关口把人带过去,究竟想做什么?”
“大哥,你别小看了那丫头,她可没有你想象中的脆弱!”对于段辰睿的质问,雍霆瑀倒显得很淡然,“况且你难道不想尽快的知道二十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么?”
“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他们这时候捅出来你的身世是要拉段家下台吧?”
“那不然呢?”
雍霆瑀起身,绕过书桌,拍了拍他的肩膀,斜倚在桌角,抱着肩膀低头看他,“这只是其中一方面,他们最重要的目的,还是想把所有的知情人一网打尽,当初他们不行动,是碍于段叔叔的面子,当然,这并不足以满足的了那些人的胃口,这里面必然还存在什么秘密的协议!如今我们只有尽快的查清楚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才能确保我们身边的人不受到伤害!”
顿了顿,又道:“实不相瞒,这次我和那丫头去京都,其实是想去疗养院看我的岳母!不仅是陆少,就连楚先生都想把人从里面弄出来,就凭这点,你难道还想不明白么?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岳母是最关键的人证!”
先不说当初段正林是怎么保下封倾情的,就说现在,各路人马都虎视眈眈的盯着疗养院,即便里面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可日子久了,总会打开缺口,到时候要想再做什么可就为时已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