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趣,这都在双方主帅的预料之中吗?”看向战场的男人忽然一声轻笑。
在男人的眼中,即便魏军骑兵纠缠、甩脱唐军骑兵,向着唐军两翼突进的时候,在两翼防备的唐军步兵脸上也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前排的步兵握紧了手中的盾牌,后排的弓箭手们取出了箭矢,冷冷地盯着前方的骑兵。
这样的举动,在男人的眼中和之前魏军的行动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是士卒已经经过了千锤百炼,将这样的应对化为本能,就是主帅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局势,提前让士卒们做好了准备。
突破了唐军的骑兵后,魏军骑兵自然再无阻碍,很快便来到了唐军步兵一百五十步外,随后蓦然一个转向,似乎是要躲避箭矢。只是在唐军没有放箭这一情况的映衬下,这一行为显得颇为可笑。
没有等到期待中的箭矢,魏军也没有什么变化,转向之后的魏军行列已然与唐军的步兵平行,魏军的骑兵索性顺着这条阵列奔驰起来,似乎是在寻找着唐军步兵中的破绽。而男人也敏锐的发现,魏军的骑兵看似沿着唐军阵线驰骋,但是实际上唐魏两军间的距离在不断迫近。
在魏军再次绕了一圈之后,唐军也发现了这件事——实在是魏军骑兵的行动有些肆无忌惮,一圈下来距离大概接近到了一百二十步,就算是个瞎子也能察觉到距离的变动。两翼的唐军步兵死死地盯着魏军的骑兵,等待着对方的冲阵。
然而也是在这个时候,正面的战场上变故突生。
魏军的正面摆出的是一个鱼鳞阵,而唐军是一个方圆阵,为了突破唐军方圆阵的防守,魏军自然在正面投入了大量兵力试图突破,而唐军自然也在正面调集了重兵防御,这样一来双方便进入了激烈的绞杀。
就在魏军骑兵两翼巡视,寻找破绽的时候,正面阵线如同犬牙交错的魏军忽然发力:突入唐军阵线内的魏军忽然横向移动,两路夹击,硬生生地将唐军的突出部切了下来!虽然被切下来的唐军战线还能够根据本能结成一个个小小的圆阵,像河水中的石头一样阻碍着魏军的前进,但是归根结底,石头依然无法阻碍河水的汹涌前进,一瞬间正面战场上唐军的压力倍增,本能地,两翼的士兵们开始向正面移动,试图封堵正面战场上魏军的突破。
天才统帅,优秀统帅和一般统帅的区别,就是在面对突发临时状况的反应。在观战的男人看来,唐军的这个统帅,顶多算的上优秀而已——面对突出情况能够迅速作出反应,但是却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战线不会因为自己的反应出现破绽。
调动两翼的兵力封堵中间,这个应对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两翼有骑兵徘徊的情况下这样的应对就要小心再小心。在男人的眼中,唐军的这一次调动已经出现了不少的破绽,如果他是魏军的指挥官,这个时候就应该命令骑兵直接杀进去。
果不其然,在两翼兵力调动的瞬间,唐军两翼的魏军骑兵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直接扑向了唐军因为调动出现的破绽。
唐军自然是有所准备的,在双方距离八十步的时候几支弩箭从唐军阵中飞出,向着魏军骑兵直接射了过去,双方距离六十步的时候唐军阵内更是飞出一长串弓箭,冲在前面的魏军骑兵顿时人仰马翻。
但是魏军并没有停下,魏军的主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哪怕把骑兵全部折损在这里,也要将唐军打出一个缺口。很快魏军骑兵便杀进了唐军的二十步内,前排的唐军已经抽出了兵刃。只是魏军并没有理会唐军的应对,两翼的骑兵瞄准了唐军因为调动而出现的兵力薄弱之处,直插入内。
正所谓“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魏军骑兵并没有死磕,而是顺着唐军兵力调动的破绽前进,轻轻松松便将唐军的阵地分解成了一块又一块。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唐军就要输了。”男人感叹道,“双方的统帅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哪怕现在唐军剩下的部队渡河归队,也已经难以挽回颓势。”
然而,或许是男人的话语真的起到了作用。眼下几乎要被打崩的唐军,忽然产生了一个又一个变化。
首先是两翼的骑兵:在拜托魏军骑兵的纠缠之后,唐军骑兵并没有回援,而是继续向前驰骋,似乎是要袭击魏军的后路。当然,对于魏军而言,这似乎只是垂死挣扎罢了——鱼鳞阵的尾部确实是其弱点,但是如果没有前军的配合,这个弱点也不会致命。更何况,魏军的主帅又岂会没有防备?
但是接下来,唐军本阵的变化让战局再次变得扑朔迷离:尽管前线已经岌岌可危,但是已经渡河,从船上跑下来的唐军依然在按照调令不断前进。前线的唐军由于魏军骑兵的缘故被一块块肢解,但是大阵中的唐军在魏军骑兵离开之后便发动了冲锋,将被魏军切割分解开的唐军再次连接在一处。后方的士卒不断用上前线,后方的空虚则被从后方赶来的士卒们依次递补。原本被切割成一块块的唐军正在重新合并。
魏军骑兵并非没有发现异常,也试图反身突击,将连接起来的唐军再次打断,但是唐军这一次也没有再给他们机会——要么是阵型坚固异常,让魏军骑兵不愿直接冲击,要么是魏军骑兵的确能够切断阵型,但是随后唐军便能把被切断的战线连接起来,让魏军做一个无用功。
“哦,这就有点意思了。”唐军和魏军的变化被男人收入眼中,原本显得兴致缺缺的男人瞬间来了精神,“一开始不这么做,直到这个时候……这么说的话是换了一个主帅?原本的主帅还没有渡河所以找人在前线指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场仗还有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