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阙直接忽略了皇帝,又道:“督主送这舞,本王见所未见,想必在场的众位,也是头一次看见了吧?”,他微微眯起了眼,轻缓慢道:“想来大夏国女子必定极擅此舞,难怪大夏国秦楼楚馆享誉天下,督主身为大夏国人,当真是督主艳福不浅。”
施醉卿一挑眉毛。
说大夏国女子袒胸露乳,衣不蔽体?
说大夏国女子放浪形骸、不知羞耻?
说大夏国秦楼楚馆业发达,那不就是在讥讽大夏国的国风有问题?
宗政阙,浓密自恃聪明,好啊,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自打嘴巴——
“怀宁王,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本督是个阉人,哪里来的艳福不浅?而且我大夏国女子从小谨记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艳福实在谈不上,照本督看来,还不及在敦商街上走一圈的艳福来的深。”
宗政阙神色不动,继续道:“督主谦虚了,天下谁人不知督主虽是阉人,可这左拥右抱,姬妾成群,艳福可不比在场的真男儿差上分毫。”
施醉卿笑意深深,又听宗政阙道:“素闻大夏国国风开放,本王一直不知这开放到何许地步,如今见了督主所献这舞,才算是大开眼界了。”
“嗳……”,施醉卿谦逊地嗳了一声,笑吟吟道:“我大夏国的国风如何,王爷若是有机会,到我大夏国亲自看了一看自然知晓,不过说到这舞,本督倒是极满意的,王爷也应该感到自豪才是,毕竟贵国女子多才多艺,这一舞艳惊四座,讨了皇上开心,也让本督长了见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真的吓一跳啊。”
施醉卿的意思,是说那舞姬是敦商国人?
而那舞姬,也的确是敦商歌妓坊中的人,施醉卿出了大价钱,将钢管舞的动作画在纸上让这女子练习,她倒是没看错,这女子天赋极高,身姿韧度极好,不过几天的功夫,竟然有此惊艳的表现。
倒是没想到,宗政阙出言刁难,让那女子躺着也中了枪,真是无辜的很……
宗政阙听闻施醉卿此话,眸光陡然的沉郁,敦商群臣也跟着沉下了脸,看着宗政阙的目光,纷纷的不满起来。
施醉卿再次挑眉,早知你宗政阙几斤几两,小样儿,跟我斗,哼——
宗政阙落座,皮笑肉不笑,明里暗里的嘲讽了施醉卿半天,结果到最后,却还是被施醉卿反将一军,将自己落得四处不是人。
“听闻橘树生在不同地带,名字各有不同,叶徒相似,其味不同,我敦商民风古朴,女子自持,没想到到了督主跟前,竟有如此作为,本王对督主,刮目相看。”
说来说去,还是巴着她施醉卿品行不端这个问题,她施醉卿虽然的确……品行不端,可这种场合,就算她施醉卿真的杀人放火、真的奸淫掳掠,也不能承认。
现在争的,不是事实的真相,毕竟真相如何,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这里所有人在意的,不过是谁羞辱了谁的问题。
“那女子是敦商歌妓坊中的女子,本督借来一用,不曾想让怀宁王如此惦记着。”,施醉卿淡淡嘲讽一笑,似有若无的说了一句,“本督可记得,贵国圣眷正浓的雅妃娘娘,也是伎坊出身的女子。”
敦商众臣的脸色变来变去,无外乎是青青红红几种颜色交织变幻。
而殿上,有几位外使的脸色,也稍稍的变了。
这各国宫中,甚得帝宠的宫妃不乏有身份低贱的,甚至还有歌姬舞女母仪天下的,宗政阙诋毁施醉卿,却将敦商皇帝的名誉也拉进去,如今这么让施醉卿这么一说,又有鄙视各国皇室的嫌疑,得罪的人可就多了。
宗政阙心里恼恨不已,想要就此打住这个话题,但施醉卿却不让他如意,只见摇头晃脑地叹息了一声,“还是这女子与怀宁王有声深仇大恨,怀宁王非要将她毁得千夫所指才甘心?”,施醉卿话锋转了转,很快将众人的思绪绕回了宗政阙此人小肚鸡肠之上,“怀宁王如此看不起女子,难怪本督听有传闻怀宁王谋害千金公主,先前觉得荒谬,如今想来,原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宗政阙眸光犀利而阴鸷,此刻话题牵扯到千金公主身上,谢阁老忙站起来道:“这只是无聊之人的捕风捉影而已,督主切莫放在心上了。”
这到底是敦商国事,一国公主被谋害,这传出去,敦商只怕民心有悖啊。
“本督自然不信。”,施醉卿笑着,“世间万物,有阴有阳,阴阳调和互补,人类方能生生不息传接下去,怀宁王不将女子放在眼中任意诋毁,难不成怀宁王是有爹教养,没娘生?”
“施醉卿,你——”,宗政阙咬牙切齿,不过嘲讽几句,竟被施醉卿扯出这么话题来。
而施醉卿此人,一旦毒舌起来,非得将你批得体无完肤才甘心,“不过这世上,有许多禽兽不需要交合也能产子,莫非怀宁王由此而来?”
殿中有低低的笑声响起,其中晓得最肆无忌惮的,当属苏沉欢。
宗政阙脸色青黑。
施醉卿辱骂老怀宁王,宗政陵看不下去,沉脸道:“督主来者是客,还请口下留德了。”
“禽兽虽然是禽兽,可到底还是有兄弟的,本督势单力薄,可不敢以寡敌众,怕最后落得死不瞑目的下场。”,施醉卿意有所指,这般将宗政陵也拉入禽兽的行列,将整个宗政家都骂进去了,施醉卿可谓是说的一点都不留情面。
反正她又不喜欢宗政阙和宗政陵这两兄弟,能激怒宗政阙最好,毕竟一个人太有理智,才是最不好对付的。
施醉卿暗忖间,想起自己平日里骂寂璟敖禽兽,忽然觉得骂着两兄弟是禽兽,都抬举了。
这一番唇枪舌剑虽然施醉卿的让步结尾,但这让步,怎么都让人觉得施醉卿不屑再跟宗政阙斗下去。
宗政陵面色始终郁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