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引起怀疑,宛卿是先偷偷用轻功进了府中,回了屋子换了身衣裳才走了出来。
因着哭声极响,而左夫人本来就是浅眠,所以很快就被惊动了。知道宛卿此时肯定不在府中,不由皱了皱眉,心中也是有些担心,终究还是起身到了左府门口。
“他们又在闹什么?”左夫人命画眉先去查看一下,才有些疲惫地起了身,知道了自己怀孕之后,左夫人便精心调理着,可是怎么也比不过这岁数的年长,总是有些乏力。
“门口……是齐未明的尸体……还有他的父母。说是要宛卿杀人偿命。”画眉的声调也不由颤抖了起来,这大门口放着一具尸体终是晦气,而左夫人现在有孕,自然不应当出去面对。
“带我去看看。”左夫人在画眉的搀扶下,来到了大堂之内,看着合上的大门,便让他们打开。
披着素缟的几人正围着一具卷着草席的尸体哭得声嘶力竭。
用鸡血写成的杀人偿命几字就写在门口的地上,一眼便可看见。
左夫人只觉得眼前发黑,脸色一白就往旁边栽了过去。
“画眉,待娘亲回屋。这事我来解决!”堪堪赶到的宛卿当下一惊,对着墨香又叮嘱了几句,让她去请纪宇凡,自己便缓步走向了大门。
得到消息的尉迟勋比宛卿早到一步,倚在大门旁的墙边,淡淡地听着,听到宛卿的脚步声,才抬了下眼皮,“纯粹闹事。”
宛卿点了下头,可是看着一地的鸡血,也觉得一阵难受。
“杀人偿命。你们倒说说,我杀了何人?”左宛卿看着哭得不亦乐乎的几人,只觉得好笑。齐未明可是在皇子们出皇陵之前就已经过世,如今竟然还未烧去尸首,或者埋葬,这遇上梅雨季节,当真是可怕,也只能说人心可怖。
其中一名妇人散乱着发丝就扑了过来,而因着宛卿的不闪不避,倒是被她抓了个正着,“还我的相公!”
看着手臂上被抓出的破洞和血痕,这令宛卿的怒火又往上涨了一些,语调冷然,“还你相公?当真是可笑至极。”
“都是你这个贱人,迷了我相公的心!迫使他日不回夜不归,最终死在那青楼女子怀中!”妇人绝口不提中毒之事,倒是将所有的对错变成了宛卿勾引了齐未明。
宛卿缓步走到了尸体旁边,试图攻击宛卿的人,都被尉迟勋和现身的九影以各种方式挡下。
“齐未明,你说我勾引你。是真是假?”宛卿缓缓蹲了下来,一把掀开了草席。
这尸体保存的还真好,竟然还未腐烂。
“这左小姐是疯了吗?尸体会说话?”
人群中议论声也是渐渐大了起来。
宛卿环顾了那些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的人们,站起身,狠狠地碾了碾尸体的小拇指。
一声凄厉的喊声立刻传来。
“怎么,想代替他叫?”宛卿一把抓起躺在地上的人,一边冷冷看着那名明显想要狡辩的女子。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一而再再而三。便休怪我翻脸不认人。送官!”这一场闹剧,自然是没有任何含量可言,可是蚂蚁多了还咬死象,如果她再不反击,恐怕迟早会被这屡见不鲜的小事给烦到不堪其扰。
走上台阶的时候,宛卿转过了头,冷冷地看着斜对角酒楼中的女子。楚洛雨,这是你逼我的。你最好好好珍惜最后还在帝都的机会吧。和亲的机会,我无论如何都会给你。
而且,想和那人厮守到老?那只是前世罢了。今生,我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的。
被宛卿如同实质的冷艳给盯着,楚洛雨也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她的眼神太恐怖了……仿佛就像一条毒蛇……
滚烫的茶水,因着她的颤抖而撒了出来,而她却无知无觉。
“老奴来请长公主回去了。”宁慈嬷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长公主身后,抽出帕子替她擦了擦手,“太后娘娘,命老奴监督长公主抄完女诫。今后不得出宫。”
“凭什么!?”长公主尖锐的声调引得了所有酒楼中人的注意。
“就凭您今日所作所为。”宁慈嬷嬷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楚洛雨。
太后娘娘心头至宝可是楚律辰,这长公主不好好与楚律辰交好,竟然还引起了他的厌恶,这不,一纸书信便可惹得太后娘娘大怒。
而她却还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了这么一出,竟左宛卿也给牵连了进来。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太后娘娘可是想把左宛卿留在楚律辰身边的,所以她在太后娘娘心中的地位也绝对是不低的。两件事加一起,要不是看在她是长公主的份上,恐怕不单单是抄写女诫那么简单了。
“哼!太后娘娘偏袒左宛卿!”因为引起了注意,长公主虽然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被有心人听了去。
宁慈嬷嬷的眼眸一暗,招了招手,几个影子立刻闪身出现将长公主扛了回去。
长公主,终究是太嫩了。不过希望她这次能吸取教训吧。
宁慈嬷嬷揉了揉太阳穴,便回宫复命。
而之后的日子里,长公主的确是吸取教训,也给宛卿造成了不大不小的麻烦,可是真是这几次的暴露,已然激怒了宛卿。这不大不小的麻烦,最终成了她的丧钟,一点点响起,将她送入地狱。
当然,看见楚洛雨离开之后,宛卿便命人取来了清水,人群虽是渐渐散去,可是还是有人留到了最后,或是安慰宛卿,或是只是好奇宛卿的容貌,而宛卿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的软弱,也被他们看了去。
“小姐!”赶来的墨香看见宛卿一边跪着用刷子努力地刷去地上用鸡血构成的大字,一边咬着牙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意不由心中一疼,急忙拉着宛卿起来。
宛卿挣脱了墨香的手,泪意却是怎么也憋不回去。
“左郡主……”尉迟勋也是被吓了一跳,他几次遇见宛卿,都是见她或运筹帷幄,或淡然处之,从未见她有过这样的模样。当下也乱了阵脚。
“这是怎么了?”趁着空隙赶来给左夫人诊断的纪宇凡也是被这阵势给弄得愣在了当场。
经过左府的门口的路人都停住了脚步,听着压抑的哭声,终是心软了去,左一言右一句地劝了起来。
偶尔的软弱可以换来同情,但是却绝对不能过。
这是当年老鸨所说的话,虽然今非昔比。可是,却也是有着道理。
宛卿抹了下泪便急忙冲回了府中。过犹不及,即使自己不是故意,却也不能真的完全失去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