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若不是周景突发奇想的想和陈把头攀交情,依着左章吩咐前来正心寺的楚靖军和陈把头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他。
而如今被楚靖军和陈把头联手唬了一下,周景仓惶逃窜之余,恐怕还会担心左章将他收受孝敬银两的事情告知楚陈二人。
不过,随手而为的楚靖军和陈把头却并不会将心思过多的放在周景身上,且走进正心寺后更是迅速将之撇到了脑后,开始细细打量起了这座几乎简朴到了极点的方寸小庙。
而在后院内,左章已通过木听涛口述,得知楚靖军两人上了山并将周景吓唬了一番后,无言轻笑一声摇头叹道:“本还想放大周景贪欲之后,让他去招惹别家寺院引火烧身,却不料被这两人的好心坏了事情。
“啧,也罢,起码省得我将来再破费银子,且兴许还能收到些回头钱。”
说罢,左章稍稍整了整衣冠轻声说道:“木听涛,那楚靖军是楚卓云的父亲,陈把头则是一方豪强,莫要怠慢,备好桌椅安排些茶水,将他们带进来吧。”
左章话音刚落,数根藤条便破土而出,眨眼之间便凝聚成一张圆桌和几方桌椅,而迅速显出身形的木听涛则麻利的走出了后院,显是去邀楚靖军两人去了。
与此同时,身在正心寺前院的楚靖军在大殿外来回走了两趟,忽然轻声叹道:“晋国九府三十八州,大小寺庙没有两百也相差不远,可是如同正心寺一般的寺庙,却是一间也没有啊。”
“嗯?”陈把头听楚靖军这般评价正心寺,不由打量着四周诧异道:“有什么差别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陈兄常年在江上奔走,寺庙道观去的少,自然看不出区别。”楚靖军笑了笑,指着大殿解释道:“世人都说佛门戒律森严,寻常人难以坚守,却不知佛门徒众兴建寺庙殿宇的时候,更要谨守众多法度。
“就像这寺中大殿之宽高几何,殿中佛像的尊座数序,以及各有营司的不同佛陀能否同殿受供等等,都有极其细致的讲究。
“而这正心寺中,且不说殿宇宽高比例不合规矩,单单殿中佛像座下那颇显局促的石台,就足以让别家僧众骂上一句不敬佛祖。”
陈把头闻言顺着楚靖军所指看去,却见大殿中的佛像座下石台相比硕大的佛像,浑如一个又低又小的板凳一般,与宝相庄严的佛像很是不搭调。
“诶?还真是!”陈把头摸着下巴瞅了几眼,忽然歪着头咧嘴笑道:“不过这么一来,这佛祖却似乎顺眼了不少啊。”
“是啊……”楚靖军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又面带几分不解的轻声嘀咕道:“可是……怎么会看着顺眼呢?”
就在楚靖军心生疑惑之际,忽觉余光中一道身影来至自己二人近前,转头看去,却是一名慈眉善目的紫袍老者。
楚靖军见对方气质不俗,正要行礼询问,却见对方已经笑呵呵的双手合十施礼道:“楚施主和陈施主两位到访,老朽不及远迎,还请见谅。
“寺中已备好了些许茶水,望两位不吝拨冗,到后院暂歇片刻。”
楚靖军连忙还了一礼,见紫袍老者束着发,便客气问道:“冒昧相问,却不知老居士如何称呼?”
见楚靖军态度谦恭,木听涛颔首笑道:“一介老朽,入寺之后得智深大师赐姓木字。至于如何称呼,楚施主自便就好。”
“楚靖军见过木老。”楚靖军客客气气的敬称一声,旋即欠身礼道:“我等初来乍到,恐不知轻重轻忽了智深大师,劳烦木老指点一二。”
“楚施主客气了。”木听涛闻言不由对楚靖军多了几分欣赏,满意的点点头后慈和笑道:“两位且随我来。”
楚靖军和始终未曾插话的陈把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跟了上去,片刻工夫就走进了正心寺的后院。
而刚刚踏进院中,两人就见一名头戴僧帽相貌清朗的年轻僧人,正静静的坐在一株枝繁叶茂的桃树下,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早已暗中搜集了正心寺消息的楚靖军见状,哪还不知这就是正心寺主持,立即颔首回报了一个温和笑容。
而陈把头路上曾听楚靖军数次谈及正心寺,也知道寺中主持年轻的很,见状也不以为意,只不过满是爽朗笑意的眼中却又带着几分好奇。
左章见状心头一笑,起身冲两人合十礼道:“正弘师兄曾盛赞两位智勇双全,如今一见,两位风姿气度同样不落凡俗,真真是非同凡响。”
来至近前的楚靖军闻言,连忙谦逊答道:“我等二人本事不精,哪里当得起智深大师和正弘大师这般赞誉。”
“楚施主客气了。”左章淡然一笑,待木听涛引着两人落座之后也从容坐定,将早已准备好的两枚玉佩取出,推到两人面前道:“正弘师兄曾交代,说若是两位施主到访,便将这物件归还两位。
“如今这物件之中的歹毒手段已尽数祛除,两位自可将之取回交差了。”
“这玩意儿里面有暗手?”陈把头闻言眉头一挑,诧异问道:“大师能细说说那玉佩是怎么回事么?”
“不能。”左章果断拒绝了陈把头的要求,坚定摇头道:“其中涉及多宗隐秘,知道了对你们有害无益。
“且你们在秘境之中所遇之事,也不能毫无保留地说与他人听,尤其是那噬人气血的密室和石棺之中的女子,否则恐有杀身的祸端临头。”
陈把头见左章拒绝的干脆,干笑着挠了挠头,而听闻不谨言慎行还会有大祸临头,不禁暗暗吞了口口水,转头看向楚靖军。
而楚靖军则淡定了不少,认真听罢左章所言之后点头应道:“多谢大师指点,楚某会与陈兄商议好该如何与事主交代。”
说罢,他便将左章推来的玉佩收起,转而问道:“楚某此次前来,还想向正弘大师表达谢意,却不知正弘大师可在此处?”
“他身上要紧事情太多,早两日已经离去了。”左章若无其事的摇摇头,然后认真看着楚靖军问道:“楚施主,正弘师兄曾与我说,你将爱子交予他教导,可他却俗事缠身抽不出空来。
“此次归来他深感有负所托,便问我是否愿意代他教导一二。我深知此事需问阁下的意思,所以不知楚施主……”
“智深大师愿意收纳犬子,却是他的福分,在下哪有不允之理。”楚靖军不等左章说完,便痛快答应下来。
陈把头见楚靖军答应得干脆利落,一副生怕左章反悔的样子,不由大为诧异,心中甚至生出几分把自己儿子也送来的想法。
不过左章却也没等他将心中想法说出,便转而说道:“正弘师兄还说,两位在秘境之中助他甚多,为表谢意,便着我将谢礼赠与二位。”
说罢,左章便从怀中取出两件事物,递到了两人面前。
而楚靖军闻言正待推辞,可一看被左章推到自己面前的东西,却蓦然一怔,紧接着便惊诧的瞪大了眼睛,推拒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