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喝了这碗汤药等会儿你回去的时候也可能会有不舒服的情况，可以的话就别出门了，一直躺着直到你觉得情绪稳定为止。”
小孟婆搅动着大口锅里的药汁，舀了一大勺放进手边的玉碗里，递给了艾笑。
“小宝贝儿，你的药还是一如既往的……口味重啊。”艾笑表现出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端着玉碗半天半天愣是没有干进去。
“苦口良药。”
“一口闷下去，很快的，”安平偷偷摸摸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艾笑的掌心，“喝完了就没事了。”
艾笑抬眼看了一下安平，手里放着的是一颗水红色的硬糖。
安平轻轻摇了摇头，用手托着玉碗，递到了艾笑的嘴边，“喝吧。”
艾笑这才憋了口气，一鼓作气吞了进去，然后马上把那颗糖扔在了嘴里。
口腔里浓厚的苦味这才开始减弱了一些。
“真是要人命哦。”
“是你太夸张了，那么多人喝过汤药，就你反应最大，以前姐姐做的药更苦呢。”小孟婆扯了扯拖地的衣袍，左手又拿了一碗药，右手拿着一个白色的陶瓷小瓶，同时伸到了安平面前。
“同时使用三种元素太费精神了，以后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能不用就不用，这种药现在不好做了，材料难拿，”小孟婆温吞着一字一句软绵绵滴叮嘱着，“还有这个，里面有几颗药丸，绿色那颗是能让人失去近日记忆的，另外几颗都是折磨人的毒药，不用我告诉你们怎么用了吧，啊，对了，毒药不致命，只让人痛苦而已，骗人也不用我教吧？”
“多谢。”
安平接过了两种药，眉头也不皱一下将汤药喝了下去，把另外的小瓶子放进了口袋。
“没什么事了就离开吧，凡人还是别在地府呆太久。”
小孟婆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两个空碗摞在一起，放到了水池中。
“那我们就走了啊，小宝贝儿，”艾笑揉了揉小孟婆的头发，“下次带好玩儿的给你，拜拜！”
“不用了，快走就是。”
“安平，问你啊，现在地府已经不钻研那种能让人坦白的药了吗？”
“嗯，她不愿意做了，现在多的是毒药，以毒攻毒。”
“啊。”
艾笑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别挣扎了，进了这个结界牢笼，你就不可能逃出去的，以你的功底，还不够。”
安平艾笑两人一进房间就看到欲色鬼在牢笼里不停地试探，想要将那些铁棍掰弯毁灭，看起来像是用尽了所有能用的方法了，甚至连最笨的用手去扳开都试过了，两只手的手掌是通红的，有些指甲还都裂开在流血。
“郑彦呢！你们把郑彦带到哪里去了？！还给我！还给我！”
欲色鬼使劲将双手从笼子里伸出，企图将这两人给拉扯过来。
“郑彦怎么样，在哪里，关你什么事？”艾笑双手环臂，冷眼注视着他，“你可把人家害惨了，管他在哪也比在你这好。”
欲色鬼并没有对艾笑的话语做出反驳，而是安静了下来，瘫坐在地上，背对着二人，将视线放在了那个仍沾染着血迹的沙发上。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食发鬼在哪？如果你老老实实地坦白，我们可以为你减刑。”安平主动靠近了那个牢笼，敲了敲笼子上棍子，试图引起欲色鬼的重视。
“减刑？”欲色鬼仍旧不愿转过身来，刚刚的激动狂躁宛如过往云烟轻易消散，独留落寞和无力，“古鬼皆为恶，古鬼皆不可留，不是你们奉若神明的宗旨吗？怎么？现在还先进了，还有减刑这一说法？不是直接杀了我吗？”
“我从来不认可这个观点，地府也有相当一部分人不认可这样荒谬的观点，摸摸良心吧，说老实话，你听过哪个古鬼是因受我们惩戒而处死的？”安平继续说道，“即使穷凶恶极之人我也不会想用同等的穷凶恶极的方法去对待。”
安平拿出了小孟婆交给他的药瓶，又用这个瓶子再敲了敲，“这里面都是折磨人的毒药，用来折磨你逼你说实话的，我说的足够明白让你理解了吗？”
欲色鬼半天都没有回答，身体也没有任何的挪动来表达意愿，仍然还是呆坐在那里，安平也未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
艾笑一个人在后面走来又走去，神色透露着些许的不耐烦。
她理解安平就是这样一个人。
耿直到轴，善良到蠢，从第一天碰到他到现在，就从未变过。
说难听点都可以把这种人叫婆婆妈妈了。
可艾笑是理解的，理解安平的这种行为，甚至也许在内心深处是认可这种行为的，所以她才会追随安平堕入这样的不一样的世界。
可现实还是现实啊，即使不愿意，即使唾弃，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多半与威胁逼迫有关。
艾笑叹了口气，拍了拍安平的肩膀，倚靠在笼子上，无所谓地说道，“说出食发鬼的行踪对你有利而无一弊，合作吧亲爱的，你总不能说是你对食发鬼还余情未了才如此袒护吧？”
“放屁！”欲色鬼这才终于有了之前的生气，对着艾笑就是一句怒吼，“别想用激将法，有利而无一弊？你们的利就是所谓的减刑？”
他转过了身，慢慢靠了过来，眼对眼鼻对鼻看着艾笑，“让我带着郑彦离开，这才是利。”
“你做梦，放你的狗屁！”艾笑啐了一口口水，“行，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呗，我还求着您啊？你是我大爷还是谁？不说拉倒——”
艾笑抢过了安平手里的药瓶子，在欲色鬼的面前摇了摇，“你不是说爱郑彦吗？宝贝儿，告诉我，要是我把这毒药用在他身上，你肯不肯说啊？”
欲色鬼的脸已经全黑了，但他仍旧咬着牙，看向了安平。
安平皱着眉头，看着艾笑。
“看我干什么？把郑彦放出来，快点！”艾笑摊开了双手，认真地说。
“郑彦是无辜的，我们不能将他牵涉进来，你知道的。”安平拉过她的手，小声说了一句。
“不这样那个鬼会把事实说出来吗？你也应该知道，食发鬼现在是危险人物，我们就只剩这一个线索了。”艾笑的声音格外大，深怕那个被关在笼子里的人听不见似的，“别担心，这事儿我来干，我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你也不必有，你们除妖师不能干这等龌龊下流事，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嫉恶如仇的人，可爱死这种折磨人的活了呢！”
“别婆妈了！你快点！”艾笑对着安平挤眉弄眼，压着嘴唇对他说，“你放心！我有分寸！相信我！”
“女人！你要做什么！还不把你的脏手拿开！给我拿开！”欲色鬼看着安平就这样将郑彦放在了地上，放到了艾笑的面前，他的眼眶都红了，整个人都像是一只暴怒的狮子，试图要把眼前的人给撕碎咬断。
“你别管。”艾笑阻止了安平的动作，径自扶起了郑彦的脖子，咬牙打开了药瓶的盖子，没有一点犹豫就要往郑彦的嘴里灌，瓶子的角度十分大，都不用使劲那些药丸就能顺势被郑彦给吞下去。
“我说！我说！你松开！松开！我告诉你们！给我放开他！放开！”欲色鬼甚至摇动了牢笼，发出了轰隆隆的声响，连脖子都已经红了，眼里都是血丝，瞳孔放大，额头冒汗，手指泛白，艾笑想，如果她再不松手给欲色鬼看，他可能真的能冲破这不可能被冲破的监禁。
“老实点说，别扯谎，”艾笑粗暴地将郑彦的头放在了地上，药瓶依旧被她紧握在手里，“一旦有什么不对，我就动手，明白了吗？亲爱的？”
“别踏马给我乱动！”
欲色鬼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深怕因为自己的不可控而让那边那个可恨的女人伤害到郑彦，他深呼吸着，竭尽所能地用平缓的语气对着安平说，“把牢笼解开，这个束缚太大，我没法探测到食发鬼的位置。”
“我不会做什么的！就……该死的把他解开！”欲色鬼已经快疯了，“我保证绝对不会做任何事，绝对……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