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在这个男人的心里,除了对付切尔达以外,也免不了报复的心思!
被他派去苏斯保皇区和白苏斯两国的华夏舰队,都是华夏几年卫国战争下来幸存的老兵。
打过法克兰,打过苏斯,打过白苏斯,更在牛顿海域死扛谢尔顿,百战余生。论对苏斯白苏斯两国的仇恨,论心狠手辣,他们中随便拉一个出来,都不比段天道差上半分颜色!
被这帮家伙杀进腹地,苏斯和白苏斯就算是倒了血霉了!最多三天,两国就会陷入极度的动荡之中。
再加之三上悠人在北方狂风岛海域决战之后,失去了进行大型会战的能力,拿下狂风岛的可能性已经无限为零。
当其皇室的统治基础开始动摇,当尼古拉斯五世和奥布雷迪三世不得不指望三上悠人的舰队回来平叛时,他们向华夏妥协的时间也就到了!
以在场将军们的军事素养,如何分辨不出其中的厉害!
就像是一个当代的百米短跑好手能够轻松跑近八秒,可越往上提升一秒,难度就越大。要让他五秒内跑完一百米,那不如直接让他放弃比赛!
对切尔达来说也是同样如此!
他或许可以击败东南联军,可他不一定能够在规定时间内歼灭东南联军!同时时间的缩短,也意味着他必须改变自己的进攻节奏,甚至放弃原来的作战计划!
对任何一个指挥官来说,这都是致命的!
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如果说之前的切尔达,是一个强大到无法撼动,精密到没有缺陷的战车,那么当他被迫以超过他原来设定的速度行驶时,可能某个部件就会出现问题,也可能会因为失速跌入深渊!
会议室里所有人看段天道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惊讶,敬畏,佩服。每一个人都明白,如果没有跟切尔达死拼到底的决心,没有长时间的计算准备,此刻面对切尔达,绝对无法在时间条件上取得优势!
庙算多者胜。
这个男人在和切尔达对战的棋盘上,走出了毫不客气针锋相对的第一步棋!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段天道道:“苏斯一大半的军队倒戈参战,将大大缩短狂风岛战局的进程。不过在我看来,这还不足以对切尔达造成威胁。”
他从会议桌首走到桌尾,回转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他移动。
“有两件事大家或许会很奇怪。一是我为什么放弃出海口,二是我为什么让梁高和海雷丁率领舰队前往加里略海域。”
将军们都沉默着。
自从段天道放弃出海口,并在几天前让梁高率领的魅影第二集团舰队和海雷丁率领的悍军第十一舰队离开主力,不知去向,这两个问题就一直存在于他们心头。
如果今天不是段天道亲口说出来,他们还不知道梁高和海雷丁去了加里略海域。
“先说第二个问题吧。”段天道深吸了一口气,从布局到现在,即便他已经在心底反复推演了每一个环节,可这毕竟是一场关系到整个华夏的决战。华夏能不能重获新生就在这一战当中。
因此,当此刻要将自己所有的计划都全盘托出的时候他依然免不了有些紧张。
段天道走到海域图前用手在加里略海域上一点:“这个出海口,知道的人只有潘江海上将李兴海上将等少数几个人。”
他转过身来:“不过现在,我已经将坐标输入了梁高和海雷丁旗舰的自动导航仪。梁高将通过这个坐标进入公共海域,反向封锁中央海域的出海口,劫杀所有北约的运输队!而海雷丁则会经由自由航道,再次进入法克兰帝国境内,配合狂澜区和天井区联军,攻击法克兰境内所有能够攻击的目标!”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
将军们瞪大眼睛看着段天道就像看到了一个妖怪!
这是一手组合拳!
同样打的是让切尔达最难受的时间!
如果说进攻苏斯白苏斯两国是一个紧箍咒的话,那么扼杀切尔达的补给,就是一支穿心箭。
苏斯白苏斯两国或许还能支撑个一两周,而没有后勤补给,切尔达舰队最多支撑三天!
人类有战争以来,最毒的计谋就是断粮道!
梁高这边一封,海雷丁那边一打,加上悍军前期对法克兰的袭击,北约粮道给断得那叫一个彻底!
“方将军……”滕刚凝视着海域图,有些困惑地问道:“如果切尔达夺取了中央岛屿,那我们断其后勤运输线恐怕……”
“这就是我准备回答大家的第一个问题。”
段天道脸上的表情,要多阴损有多阴损。
“中央岛屿或许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一个不可能放弃的地方。不过我可以告诉大家,现在的中央岛屿除了我们部署的陆军外,没有任何的平民,也没有任何的物资!”
段天道的话如同一道惊雷,震得将军们腾腾腾全都跳了起来!
“不光是中央岛屿,还包括此刻中央海域周边的所有移民岛屿,都已经没有人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我们都带走了,不能带走的,北约人拿着也没用!”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段天道的嘴。
在他们看来,这张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剧毒!
“我放他们进来,就是为了让他们的陆军登陆!让他们下得去,上不来,牢牢关死在中央岛屿!就算切尔达要撤退,要打通运输通道,他也要付出上百个北约最精锐的装甲师甚至全部裁决者作为代价!”
书房再度陷入了安静。
即便战争已经结束了几十年,可当记者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还是觉得一股子寒气往外冒。
马佩琪说着,磕了磕烟斗里的残渣,又重新装上烟丝,点上:“知道吗,原本我挺仰慕黄小蕾小姐,滕刚也挺想跟方楚天再较量几次……”
老人的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不过从那之后我们就打消了各自的念头。惹谁,也不能惹那个家伙!”
记者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于那位华夏军神的德行他可一点也不陌生。
“会议结束,战斗开始了。”出人意料地骂了一句粗话后,老人沉默良久,才缓缓道。
他的目光凝视着记者:“知道吗,即便过了几十年,我依然觉得我还在准备着迎接战斗,并且每一次都会热血沸腾。”
上京号如同一只巨大的鲸鱼,静静地浮在大海中。璀璨的星辉洒在她流线型的钢铁舰体上,反射着清冷如霜的光芒。
华夏官兵们常常托着下巴靠在舰桥栏杆边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的旗舰就是好半天。
谁也不知道,这艘聚集了所有人目光期盼的战舰信号灯会在什么时候亮起。
也不知道,当此刻北约战机集群一次次逼近绿色岛屿的上空又一次次回转回来,如同鲨鱼般游弋来回耀武扬威时,方楚天上将准备将舰队带往何方。
每一艘战舰和往常一样保持着一级战斗准备。不过在迷茫而悲观的氛围中等待了这么长时间,官兵们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主炮手拿着抹布东擦擦西擦擦,把整个主炮舱的所有仪器都擦得光洁铮亮。飞行员们穿着战斗服,抱着头盔坐在战前任务室的长椅上打盹。
参谋们用最没有效率的方式处理着手头的事情,为了一件小事甚至愿意亲自动身跑一趟。
就连舰长们也不在指挥席,而是把自己关在舰长室里喝闷酒。
值班的士兵无所事事,轮休的官兵更加无聊。
他们要么躺在休息舱睡觉看电视,要么拿着勺子在食堂里一坐几个小时,一边出神,一边把自己餐盘里的饭都搅成浆糊。
生活区里,随处可见在水吧里,花园长椅上或舰桥露台上坐着发呆人。
往日里喧嚣的酒吧,台球室,游戏室,现在空空荡荡的。尽管无所事事,可没有人有心思玩乐。
自从双星角战役失利,黄胜天病重的消息又传遍舰队,大家都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仿佛被人抽走了一直以来支撑着自己的主心骨。
摸着心口说,这支舰队里没有人怕打仗。
虽然敌人的指挥官是切尔达,可对于这些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军人来说,那根本就不是他们考虑的。
只要有人指挥,只要旗舰下令向前冲。别说切尔达,就算是死神当面,他们也会在瞬间丢掉一切恐惧彷徨变成下山猛虎扑过去!
他们怕的就是前路未知的迷茫!
这种等待的日子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到底打不打?要打咱们就豁出去跟北约的杂种拼命,不打咱们就赶紧散伙。在这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的鬼地方呆着,算个什么事儿!”
“我看元帅也是病糊涂了,选那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家伙做指挥官。那家伙多少岁来着,三十二还是三十三?还没我儿子大!”
“放屁,你小子今年才三十四,六七岁你就有儿子了?糊弄鬼吗?”
“老子天赋异禀!不行啊?”
“人家是上将!你在动力舱混了十几年,舰长照顾你才升了少校。就算是你孙子你也得听人家的!不是我说你,你这辈子就毁在你这张臭嘴上了!”
“军衔算个屁,老子就图个自在!论技术,183舰队上下找遍了,谁敢在老子面前称第一?嘴臭天生的,我妈生我的时候放了个屁!看不顺眼别说上将,就是元帅老子也照骂!谁也不欠谁!到了老天面前,他也不敢拿这事罚老子下地狱!”
“你们俩够了,扯那么远干嘛,老老实实等着!是打是走,总归有个主意。你们闹个屁!”
诸如此类的声音每天充斥于舰队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来自哪个军区,战士们都是同样的浮躁焦急。
不过这其中也有例外。
和华夏官兵比起来,那些身穿蓝色制服的悍军士兵,则显得冷静从容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