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明直升机坠毁的附近,原本有一个小高地,由一个步兵连把守。
不过就在一个小时前,这个连已经失去了联系。现在,别说这个突前的阵地,就连侧翼靠后的另外一个阵地,都已经失守了。
直升机虽然坠毁,不过以现在的安全技术,多少能有那么几个能活下来。
原本还指望找到他们,问个明白,现在看来,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死寂一般的沉默中,李存信摸了摸花白头上的土渣,喃喃自语:“我说怎么老子亲自选的指挥部位置居然会被炸到,原来天上掉了个大家伙。”
“卧槽你大爷!”段天道灰头土脸地爬出了直升机,刚刚从焦黑泥土中站起来,意气风地冲天空竖了根中指,就听一声枪响。
“隐蔽!”段天道一个饿狗扑屎,异常矫健地扑到在地,随即一个懒驴打滚,翻到了一块脱落的直升机装甲后面拔出了手枪。
在他身后,三十余名悍军士兵,正一个接一个悄悄地贴着舱门走出直升机,匍匐着分散开来,隐藏在已经面目全非的直升机后面。
除了卫见山因为年龄和身体原因没有跟来以外,到自由港参加机甲格斗大赛的巴兹,蒙巴顿,科兹莫,韦瑟里尔,步兵,龙泰,以及明心流三级机甲战神哈格罗夫,千军道三级机甲战神瓦格斯塔夫,破山流二级机甲战神蒙逊,这些人段天道都一股脑带了出来。
直升机被击中坠毁看似风险极大,其实有悍军科技研究室那些变态设计出来的舱内缓冲气垫,安全系数早就上升到百分之九十八以上。
只要不是当即爆炸,生存率就是百分之百。当然,那些变态也不会让这直升机这么容易被击爆。
虽然在悍军中,还有新晋的战神骑士,机甲技术不在这些人之下的也大有人在,不过,悍军机甲部队大部分都留在基地中,没有跟随舰队到长弓海域。而舰队中仅有的一个装甲团,段天道又舍不得用来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因此,干脆只到了这些用惯了手的打手。
侧着耳朵,在地面上仔细听了半天,段天道冲悍军士兵们做了个手势。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段天道匍匐着,顺着直升机最大的残骸爬了半圈,绕到另一边,忽然间,如同一只捕食的鳄鱼,四肢着地飞快地向前蹿了出去。
剧烈的枪声,追着段天道的身后钻进丛林。被子弹扫断的树枝青草,在空中四散乱飞,可是,只一眨眼,段天道的身形,就消失在了草丛之中。
三十米,消失潜行。
华夏航空陆战队第五十一步兵师下士孙平伸手一摆,下来,侧着耳朵仔细地倾听着不远处的枪声。在他身后,五名华夏士兵迅速隐藏到树木或草丛中,警惕地看向四周。
“一个,两个,三个。”孙平紧了紧手中的g112型自动步枪,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一丛灌木,耳朵轻轻地抖动着,心里不断计算着从侦听器里听到的脚步声。
不远处的阵地上,又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孙平心里一紧,咒骂一声,放弃了侦听。情不自禁地和身后的五名华夏士兵一道,往阵地方向张望。
他们都是五十一师一七九旅1792团1营2连的士兵,在这个标记为347的山头阻击敌人,已经整整八个小时了。
自北方狂风岛遭遇白苏斯的偷袭以来,五十一师就离开了已经被炸成废墟的军事基地,和第十三装甲师一道,一边向西南方向逃跑,一边沿途阻击追击的敌人。
走一路打一路,孙平都记不清自己已经打了多少仗,杀了多少人了。
他只记得,从逃亡开始,身边就有数不清的战友倒在了路边,倒在了阵地上。身后的敌人永远如同潮水一般,怎么杀也杀不完。头顶的战机,永远如同看见了死尸的秃鹫,阴魂不散地在天空盘旋。
部队不断的减员,可是也不时有零星逃出来的部队加入。就这样,在依托几个聚居区和城镇进行抵抗之后,五十一师和十三装甲师,终于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这里。
再向南,已经过不去了。
宽阔的腰子河,挡住了去路。想要过去的话,就必须向三号资源公路走。
只有在温泉镇,才有一座跨河大桥。
不过孙平知道,即便到了温泉镇,只怕师部也不敢组织过河。
要知道,在这种前有围堵后有追兵的情况下走上长四十公里的桥面,就是把自己送进绝路。
只需要一架战机,就能掐头截尾,把两个师给活活钉死在桥上!
一次坐标定位,就会有无数导弹翻山越岭地飞来。完成最后的葬礼。
这里,似乎就是这逃亡之地的尽头了。
阵地上的枪炮声和爆炸声,显然说明敌人又开始动了新一轮地进攻。
在之前八个小时里,二连已经打退了敌人二十多次攻击。
全连一百多人,现在囫囵地只有二十来个,轻伤还能坚持地十来个,重伤躺在后面里拿着捆扎好地聚变手雷等着牺牲的还有三个。
这仗已经打到了极苦的地步。
连直属机甲班仅有的五辆机甲,都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摧毁了。
八个小时地战斗,足以让这些转战数百公里甚至没有认真合过眼地士兵们疲倦到崩溃。尽管已经是身经百战地老兵,孙平也有时候会想,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被一枪爆了头倒还死的干脆,不必像现在这样挣命。
眯了眯满是血丝地眼睛,孙平尽量告诫自己把对阵地的担忧抛开,现在自己最要紧地任务,是去看看那坠毁在附近的直升机。
连长下了死命令,管那艘被一团火光包围地直升机是哪边的,都一定要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通讯系统,跟指挥部联系上。不然全连就得都丢在阵地上!
能在这么艰难地情况下还给了自己五个人,可见连长对恢复通讯地急迫。
孙平背身靠在一棵大树下,冲身后地同伴做了几个手势。
狙击手冯老四冲他点了点头,弯着腰飞快地穿过一蓬灌木丛,顺着一个堆满了枯枝腐叶的小沟,向露出褐红色岩石的山坡后跑去。
另外四名战士,则两个一组向左右迂回,准备在侧翼建立火力点。这里是阵地的侧翼,位于阵地下方的半山腰,既然已经能够听到枪声,那就意味着已经有白苏斯人出现。
找不找得到通讯器另说,作为一名老兵,孙平先要保证不让白苏斯人从这边摸上阵地。
把领口的项链扯出来,看着吊坠上的女友照片,孙平狠狠亲了一口,下定决心,能够活着等到下一次休假探亲,就把这个总能给自己带来好运气的女孩给办了!
再次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枪,确定弹匣是满的,枪的状态也没问题后,孙平小心翼翼地侧耳听了听,旋即弯腰飞快地绕过大树,向下一个隐蔽点跑去。
脏兮兮的绿色军服,如同一丛会移动的灌木,不断地变幻着方向,在一颗颗大树之间穿行。
一分钟后,孙平在一个山坡后趴了下来。枪声已经非常清晰了,如同在耳边一般。
他小心翼翼地从草丛中探出头。
一道斜坡下,子弹横飞,泥土被打得噗噗作响,枯燥烂叶,在空中飞舞跳跃。可是顺着子弹的方向,他并没有看到人。除了几名开火的白苏斯士兵在丛林中隐约可见的身影外,他没有看到任何人。
孙平计算着自己现在的位置和白苏斯士兵的距离和角度。
不远处,直升机的残骸,静静地躺在一个大坑中,冒着黑烟。
被撞击的山体滑落的断树大石,遮掩了坑口。从孙平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直升机的位置。
看那个标记,不是白苏斯的直升机,也不是华夏的。
孙平一边向后面做着手势,一边观察着直升机。他一眼就能认出来,坠毁的是一架武装直升机。直升机的造型很奇怪。在它的尖端,居然有一个巨大的撞角。
就说哪个神经病会在飞机前面装撞角吧!
反正孙平是没见过。
而在倒卧的大树枝叶缝隙中,露出来的一点点标志,则是孙平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孙平缓缓翻过身,向自己的四点方向看去。
一名同伴确认了他发出的指令。
孙平点点头,没有发动攻击,反而将自己隐藏得更好。虽然白苏斯人就在眼前经过,他现在需要做的用更多的情报来支撑自己的判断,而不是轻易将同伴带入一场遭遇战。
虽然从直升机的幸存者被追杀来看,已经可以大致断定来的人和白苏斯不对路,可孙平依然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失误的判断和一次自作多情的救援,或许就会给自己身后的同伴以及阵地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
孙平无声无息地探出了抢,一边用余光监视着越来越近的白苏斯士兵,一边紧张地搜寻着丛林,试图找出白苏斯人追杀的对象。
可是,除了白苏斯人漫无目的的枪声之外,丛林里一片寂静。
阳光顺着高高的树冠缝隙投在地面,仿佛在丛林中降下了无数金色的绳索;斑驳的光线,让五彩斑斓的丛林愈加的炫目。
红色的、黄色的、绿色的叶子、黑褐色的泥土、虽然不浓密,却依旧让人看不清远方的薄雾以及低矮的灌木丛和野草,简直就是视线的杀手。
侦听器里,只听见五名小心翼翼,身影在丛林中隐隐约约的白苏斯士兵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孙平开始觉得奇怪了。
刚才的枪声已经响了很长时间了,非常激烈。
他原本预计至少二十人在互相交火,可没想到了这里他只看见了五名白苏斯士兵。更让他迷惑的是,这些白苏斯士兵,完全是在漫无目的地开枪。只要丛林中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刻就是一梭子扫过去。
看他们的动作好像在可着劲的暴露自己。
这是号称陆军素质全世界第一的白苏斯战士?你确定这不是一群傻逼?
孙平撇了撇嘴,却突然怔了怔。
在他前面不到四十米的地方,一名矮个子白苏斯战士,正在剧烈地喘息着。他的眼睛向外凸起,眼白上布满了血丝。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粗重的呼吸配合他那神经质一般的眼神,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狮群包围的野猪。
恐惧!
这不是一个追杀的表情!
一个念头跳进了脑海,一股无形的电流忽然间顺着脊梁骨爬上了头皮,孙平只觉得头皮猛地一炸!
有人!
“别动!”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孙平的耳边响起,紧跟着孙平只觉得浑身一麻,手上的枪就已经不见了,而他的身体,也在转瞬之间,被拉到了一棵大树旁。
“跟你的同伴说说,四点位置,就是下面跟你打手势的,还有七点方向那位狙击手和正在向九点方向移动的火力点。”捂着孙平的嘴的人轻松地道:“告诉他们,呵呵,我没恶意。”
“你……你是谁?”
孙平的脑子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