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点冒险……”夏长天点了点头,随即又急道:“可是,这支舰队的价值,远远超过我们跟踪的其他运输舰队。况且,以我们舰队战舰的速度,完全可以提前两到三个小时抵达伏击点,完成伏击隐蔽。”
段天道看见,夏长天晃着他的大脑袋,满眼都是血丝,为了这些作战计划,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睡觉了。
从在方舟号上起,段天道就知道,夏长天的人生理想,就是成为世界名将排行榜上的一代名将。
为此,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萝卜头,实际上在军事理论和战例分析研究上,付出了相当的努力。再加上他本身的天赋,早在还是一名见习参谋的时候,他就已经展现出了他的才华,并形成了他个人的战术思想和风格。
这是一个喜欢走钢丝的天才。
这个评价,是段天道无数次和夏长天进行推演对抗后,得出的结论。
夏长天的战术总是喜欢冒险。
不过,他的天才在于,他选择的战术常常能出人意料,有极强的欺骗性。
有好几次,段天道即便反复推演,也没能看出夏长天布局的杀招。几次投入的反制,都被夏长天轻易化解。直到战后研究,段天道才发现,夏长天其实也不好受。有些地方,只不过是一纸之隔。只要自己稍微用点蛮力,说不定就捅过去了。
不过,在进行对抗的当时,段天道却是分明觉得,自己选错了方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向那个方向继续投入兵力了。
知道了夏长天的特点以后,段天道在对抗中,就开始耍无赖了。
例如,明明推演分析夏长天对侧翼的保护很严实,段天道偏偏投入兵力猛攻。明明夏长天的战略部署严防偷袭,段天道偏偏要在打得最激烈的时候,进行偷袭。
这种无理取闹,完全没有数据支持和根据的打法,让夏长天一度异常恐惧。
他不明白,段天道是怎么看穿自己的战术的。问段天道,这贱人又淡淡地一笑,故作高深死不开口。
到最后,夏长天实在没有办法了,一横心,丢掉了他自觉卓尔不群,原本宁死不改的冒险战术,反过来虚虚实实,又让段天道吃了不少亏。
从履历上看,夏长天好像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地战绩。可以段天道对他的了解,他绝对是一个难得的诡异战术天才,一个喜欢剑走偏锋,并懂得虚实交替地战术策划者。
而且,战争已经让他越来越成熟!这一次,组建悍军作战部的时候,他直接任命了夏长天作为作战部的参谋长。
段天道相信自己的眼光,可在其他人的眼里,却不是一回事儿了。
没有任何值得夸耀的战绩,甚至没有任何一个成型的,单独制定的作战计划被顺利执行。
这样一个菜鸟成为作战部的参谋长,这不是开玩笑么。
要知道,虽然作战部地职位设置上,还有总参谋长,副总参谋长,还有其他部门小组的负责人,同级的参谋长,可是,现在的悍军作战部,只有一个小组,十二名参谋!
夏长天,就是实际上的第一参谋。
这个等同于悍军大脑的位置,放在夏长天屁股底下,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人放心的。
而这一次,是夏长天第一次履行参谋长的职责。独挑重担,也是他第一次制订马上就会得以实施的作战计划。
悍军没有实力供夏长天交学费。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拼命。
这是他的第一仗,是他走上名将之路的第一次考试,他不想搞砸了。
段天道静静的看着和塞西莉亚争辩的夏长天,原本这个萝卜头只需要选择一个弱小地目标,就能稳健地交出答卷。可是,在看见这支新发现的后勤舰队时,他还是选择的他自己地战术风格。
这个人也是一个倔强的疯子!
塞西莉亚对夏长天的解释,并不满意:“夏长天少校,提前两三个小时,并不能完全保证我们抵达指定位置并成功进行隐蔽。况且,我们面对的是实力并不弱于我们的苏斯舰队,以你四星的推演等级,你能保证你的推演完全没有漏洞么。”
夏长天低着头,嘀咕道:“四星推演的评定,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塞西莉亚没有听到夏长天地嘟囔,继续道:“况且,作战计划,都是建立在已知条件上的。如果条件发生变化,计划就会面临危险。留有的转圜余地越小,危险就越大,尤其是以寡敌众的情况下我们现在得到的所有已知条件中,有好几条,都是你的推测吧?”
“我这样推测是有依据的。”夏长天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
段天道摇了摇头。
就凭夏长天这幅德行,他这份计划不管对错都说不清楚了。现在需要的,是把计划用推演计算审核过。程序才最有发言权。
不理会一群争论中的参谋,段天道自顾自地走到靠墙地一台推演电脑前,将手中的作战计划文件夹塞进卡槽,调出程序,一边根据计划中的数据,在屏幕上画着天机老人教他的古推演术专用的符号,一边海域图上进行标注。
“作战计划,你怎么看?”阿芙罗拉发现了段天道,袅袅婷婷地走到段天道身旁坐下。
“怎么?”段天道手上操作不停,眼神隐蔽地瞟了瞟阿芙罗拉筒裙下,交叠的美腿。
阿芙罗拉的腿修长笔直,脚踝骨骼小巧精致,看起来十分诱人。段天道在心头暗赞,这位便宜妹妹,实在是一个迷人尤物。被唐心给挑起来的心火,似乎又旺盛了许多。每次大战临近,他的肾上腺素分泌,总是特别的旺盛。
“你不觉得,这样地计划,太冒险了么?”阿芙罗拉蛾眉微蹙:“对方地护航舰队可是d级舰队!”
“作战计划有什么漏洞么?”段天道继续在屏幕上画着符号。
“没有。”阿芙罗拉抿了抿嘴唇,凝神想了一会儿,终于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选择一个比较容易得手的目标。”
“容易得手?”段天道大摇其头:“也就意味着目标价值地降低。我知道你在为我们第一次袭击有护航舰艇的正规苏斯后勤舰队担心。可是,正因为我们是第一次偷袭,所以,才应该珍惜机会。否则,我们把第一次浪费在一个没有价值的目标身上,除了打草惊蛇以外,我们什么也得不到。在这一点上,我是比较赞同夏长天的意见的。”
“可是……”阿芙罗拉看向段天道的眼神中,有些担忧:“我总觉得,策划这样的袭击,在我们现阶段,本身就是一种因为愤怒而产生的一时冲动。”
“就算是冲动好了。”段天道的推演结束了,他怔怔地看着屏幕:“军人,没一点冲动,那还叫军人么?”
“这是战争!一名军人的职责!”段天道回过身来,凝视着阿芙罗拉:“消灭的敌人越多,我们才越安全!所以我们需要一点适当的冲动!”
段天道说着,拍了怕阿芙罗拉的腿:“放心吧,我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报复有很多种方式。以命换命是最蠢的一种。我才没那么傻呢!”
脸上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貌似诚挚地背后,段天道心头窃喜……妹妹的腿,真是又白又嫩又细又滑哦。
阿芙罗拉没有注意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吃了豆腐。她的目光,被段天道面前的屏幕上的古怪符号所吸引。
“这是什么?”阿芙罗拉好奇地问道。
“我在对夏长天制订的这个计划进行推演复核。”段天道早习惯了古推演术带给其他人的惊奇,和现代那些一行行数据一个个条件都排列得密密麻麻的推演术比较起来,古推演术的符号,更像是小孩涂鸦。
这种推演术来自易经,就算是华夏人,也没几个能看懂的。
将自动推演程序的运算结果显示出来,段天道反复核对,找不出什么漏洞,扭头对阿芙罗拉道:“从推演的结果来看,夏长天这个计划,是合理的。”
“你就是根据这个东西,做出支持夏长天计划的决定的?”阿芙罗拉皱起了眉头。
“对啊。”段天道睁大了纯净的眼睛,理直气壮。
阿芙罗拉差点就被气笑了,这么一个鬼画桃符的东西,短短几分钟,就能得出所谓的推演结果,这也未免太不把战争当回事儿了吧!
这和古代骗子掐指一算,就能算破天理循环人生轨迹有什么区别?
要知道,现代战争推演已经在数千年的发展中,进步到了极其精细的程度。除了双方的兵力配置,战斗力评定,地形,气候,后勤保障,通讯,信息收集等数以千计可以影响战争走向的推演条件以外,还要对偶然变数,指挥官风格,这一类无法用数据衡量的指标进行考虑。
虽然,这些条件,早已经被集成在了推演程序的考量范围之中,可是,推演程序,终究只是一个公式,真正的数据条件,还需要推演者的输入。
同样的公式中。一个条件的变化,可能导致的结果,就差上了十万八千里。这么精密的作业,是用这些乱七八糟的符号和不到十分钟地时间,就能完成的?
如果说夏长天地作战计划,还算是以规范地军事作业程序产生地冒险主义方案地话。
那么段天道这个东西,就是完全地胡说八道。
就跟一个不识数地小孩板着手指头花一分钟。赞同一道微积分题地答案一样荒谬。
“你是认真地?”阿芙罗拉看着段天道一本正经地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要是这样地东西也算是推演地话,那自己在苏斯军事学院用了七八年学习地东西。又算是什么?
就算要支持夏长天,就算想拿这支苏斯运输舰队开刀,这个混蛋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
“认真地!”段天道地头点得飞快。
“那好!”阿芙罗拉猛地站了起来,气冲冲地道:“你和我做一场推演对抗。你赢了我,我就支持这个作战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