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普罗镇。
第一次冲锋,被打退了。
第二次,几乎已经达成了突破,又被堵了回来。
现在,是北盟向悍军东北防线,发动的第三次冲锋。
这一次,他们已经将能投入的兵力,都投入了进来。血影的九个尖刀连和第八第九装甲营,两个混编团的残部,还有丢掉后勤大队,刚刚抵达,只剩下一半能量地勇士第一和第二机甲团。
红色地,黑色的,铁灰色的……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北盟装甲集群,如同潮水一般涌上了已经被炮火犁了个遍的悍军防御阵地。
鲜血,烈火,充斥了人们的整个视野。狂暴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气流,席卷了周围的一切。弥漫的硝烟中,机甲在开炮,聚变手雷在空中飞舞,导弹在四处乱窜,泥泞的土地上,一个个身影,在殊死搏斗。
一辆浑身沾满稀泥的红色机甲,轰鸣着冲进了战壕。
还没等它站稳脚跟,壕沟里就跃出一个瘦小的悍军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它的身上。
紧接着,就是一声剧烈的爆炸。
没有任何的思想斗争,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这种自杀式袭击,干脆得令人发指!
冲天的烈焰瞬间吞噬了一切,当光芒尽敛的时候,这辆冲上阵地的北盟机甲,已经失去了它的机械腿,歪倒在焦黑的巨大弹坑中,动弹不得。
燃烧的肢体、鲜血、碎肉,如同雨点一般洒落,噼里啪啦打在弹坑中,满空中,都是细微漂浮的黑色残渣,几片蓝色的衣服碎片,在风中悠悠飘荡。它们,似乎在憋着嘴嘲笑身下狼狈的机甲残骸。
“你有机甲,老子有命!”
北盟机甲,在一群群地涌上阵地。它们的火炮,在拼命地开火。
红色的,白色的火力网中,是前仆后继的悍军士兵。在泥泞的壕沟里,他们的脸,已经脏得看不清模样了,能看见的,只有一个个在机甲面前近距离开火或者亡命飞扑的身影。而最难让人忘记的,就是他们那一双双充血,却明亮的眼睛!
“杀!”
早已经杀红了眼睛的韦瑟里尔,从火辣辣的喉咙中,发出一声疯狂的怒吼。
数十辆满身伤痕的黑色机甲,在他的带领下,死死地阻挡在北盟的钢铁洪流面前。交叉突进,边腿,退步侧踢,反手横砍,上步冲拳……
所有的动作汇集到一起,就是一个世界上最坚定的词……死战不退!
一波又一波攻势,如同扑上礁石的浪花,消散了。
一辆又一辆的北盟机甲,以无法置信的姿态,倒在了地上。直到死,这些北盟战士都不明白,眼前这些已经摇摇晃晃的悍军机甲,是怎么击倒自己的,他们,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了!
光凭一腔热血,就能逆天么?
一辆被击伤了驱动系统的仗剑,在地上打着滚抱住了身旁的北盟机甲,火炮口爆发出一团耀眼的白光,白光在两辆机甲之间猛然扩散,横掠过阵地,在吞噬了近距离的两辆北盟机甲之后,消失于黎明的晨光之中。
光芒消散了,爆炸的火焰,也翻滚进了虚空。
一辆北盟机甲看到了这个缺口,他飞快地冲了过去。可是,当阵地的高度,降落到他的视线之下时,他看见的是另一辆摇摇晃晃的悍军机甲。
韦瑟里尔的手指,已经抽筋了。
那种钻心的疼痛,让他无法忍受。鲜血从额头上流了下来,那是刚刚被击碎了座舱盖,死里逃生后流下的伤口。
他已经没有任何思想了,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所有的搏杀,都是在下意识中完成的。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长时间。或许,在下一秒,自己就会在这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被击杀。
将血淋淋的机械臂,从一辆北盟机甲的胸口拔出来,韦瑟里尔努力地保持着机甲的平衡。他抬头看了看控制台上的时间……距离马维下令时,已经过了一小时四十五分钟。
不讲道理,没有理由。
以一个连的兵力,在数十倍的敌人面前,坚持两个小时!能做到做到,做不到也得做到!
韦瑟里尔狞笑着推动操控杆,向面前的北盟机甲冲去。
还差十五分钟!
可是,还没等韦瑟里尔扑到对方面前,那辆北盟机甲,竟然一转身,飞快地退出了阵地。韦瑟里尔的手一抖,失去平衡的机甲一下子跪倒在地。
被鲜血迷蒙的视线中,几乎已经突破阵地的北盟机甲,如同潮水般退去了。
发生了什么?
偌大的阵地上,只剩下了不到两个连的步兵和二营三连仅存的四十多辆机甲呆呆地站在泥泞的阵地上,茫然四顾。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身后,一声嘹亮的军号传来。
晨曦的金光中,战士们泪泗滂沱,放声大笑!
自由港的战争,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已经结束了。
上午的阳光,温暖地沐浴着普罗镇。
硝烟还没有散尽,震耳欲聋的炮声似乎也还回荡在耳边,走出防空洞和避难所的普罗镇居民们,看着一队队满身泥土和伤痕,脸上写满了疲倦的悍军士兵,看着那高照的艳阳,听着那静谧中的风声,静立于街头,如在梦中。良久,终于喜极而泣。
“好孩子!”一位老人站在路边,冲络绎而过的悍军士兵们,颤颤巍巍地举起大拇指:“都是咱自由港的男人!”
老人身旁,一个年轻的母亲抱着自己三岁的孩子,不住地抹着眼泪。
“悍军万岁。”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甚至还有些发颤。可是,她的眼神,是那么地喜悦。
士兵们络绎走过,路边的人群,越来越多。所有从防空洞和避难所涌出来的人们,都站在了马路旁。
“赢了,咱们真的赢了?”人们互相追问着。
“赢了!”先知道消息的人们双眼发光,注视着一队队身穿蓝色制服的悍军士兵,头也不回地回答着,斩钉截铁:“咱们把北盟,给灭了!现在外面排着队向咱们投降的,数都数不清!”
“还把北盟给灭了?”
这个消息,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随即,就是一阵响彻云霄的欢呼声,鼓掌声和口哨声。
一团团的人群,此起彼伏的欢呼,不住地吸引更多的人。如同一滴水倒进了沸腾的油锅,这个消息传到哪里,哪里就是欢声雷动。
“上帝,不可思议!”
“他们竟然把北盟打败了。打败了!”
“悍军万岁!”
“好小伙子们,你们都是好样儿的!”
“谢谢你们。我的孩子。”
“这是个奇迹!”
“布莱恩!”一个充满了无限惊喜,却带着委屈地哭腔地声音响起。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孩提着裙子冲出人群,穿入行进地悍军队列中,猛地扑进一名浑身泥泞,肩头还扎着绷带的悍军战士的怀里,嚎啕大哭。
战士手足无措地站在街道中间轻声哄着女孩,一脸尴尬。
他的连长从他身旁经过,轻轻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脏兮兮的队伍,自然地从他两侧分开,滚滚而过。
人潮的欢呼声,队伍行径时地脚步声,机甲的轰鸣声,此刻,仿佛都被这两个相拥而泣的恋人身旁的空气所隔绝。
几个女孩子看着队列中的这一幕,早已经红了眼睛,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泣不成声。
一个又一个悍军战士,被路边焦急期盼的亲人认了出来,一个又一个女人,孩子,穿过队列,投入男人的怀抱。
“悍军万岁!”这如同惊雷般滚滚的声音,是民众发自内心的欢呼。
这是属于普罗镇,属于他们的队伍,是这支队伍,在所有人都几近绝望地情况下,坚持着抵抗。
是他们,赢得了这奇迹般的胜利。
感激,骄傲,自豪,种种情绪拥堵在胸口。不用这嘶吼声发泄出来,都快要爆炸了!
人潮在汇集。一个个,一群群,普罗镇第一大道上,挤满了络绎而来的民众。
听着这如雷的欢呼声,看着周围一张张含着泪水地激动脸庞,感受着街道边,一个个和自己父亲一样年龄的男人们重重拍在自己肩头的手掌和一根根翘得老高的大拇指,感受着和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孩子,吻在自己脸上那柔嫩的小嘴唇,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悍军战士们的心口流淌,一股电流,瞬间席卷了全身。
那是一种他们有生以来从未体验过的骄傲!
他们战斗过了,拼了命地战斗,不是为了烧杀抢掠,而是为了眼前的这些人。
“悍军万岁!”
能听到这四个字,即刻就死去,也值得了!
训练时,方楚天长官的话,再度回响在脑海里。
“为什么战斗,这个命题,有很多答案。理想,仇恨,自由,名利,正义和民主……你们中间的许多人,都是为了钱战斗的雇佣军,还有许多人,都是各大武装组织的成员。或许,你们想象不到有这么一天,你们需要为自己的生命,为自己家人的生命而战斗。当有一天,被你们所保护的人们,将掌声和欢呼声献给你们的时候,当有一天,你走在凯旋的道路上的时候,你们,会明白这一切的。那一刻,是一个军人,存在并战斗的最好理由。”
悍军万岁的欢呼声山呼海啸,队伍滚滚向前,许多战士,已经泪流满面。
战争的血与火,强硬和喧嚣,就为了献给这宁静和祥和,献给这内心深处的一份柔软。
九月二十一日。
普罗镇保卫战胜利。
在塞尔沃尔的命令下,北盟所有武装部队原地放下武器,向普罗镇悍军投降。
第一时间得到北盟投降消息后,悍军迅速利用隆兴会尚不知情的时间差,抢占中心城北部工业区,并派出大量车队,奔赴北盟控制下地各大港口,抢运物资。
同日,隆兴会大军尽出,向各大港口城市进军。
九月二十三日,隆兴会和普罗镇悍军联合通令全岛,命令所有割据势力即刻派员参与自由港自由政府组建,解除割据状态,恢复社会秩序。
同日,自由港第一批一百零五个割据势力宣布服从通令。
九月二十四日,见隆兴会与悍军联手控制自由港的大势已成,破山流残部在与普罗镇悍军磋商后,宣布加入普罗镇流派互助同盟。而仅余一百多人的绝杀流残部,以及实力保存了一小半的泰流,则在与隆兴会接触之后,宣布放下武器,接受隆兴会的领导,参与自由世界政权组建。
九月二十五日,第二批两百七十个割据势力宣布服从通令。自由港基本恢复正常秩序。联合自由政府组建工作随即展开。
九月二十七日,悍军第二舰队四艘武装商船,十六艘护卫舰,二十余艘运输舰抵达自由港。占据普罗镇及中心城西区,北部工业区所属十一个空港,接管北盟位于各航道的舰队,各类型舰艇大小总计一千六百余艘,破山流舰队各类舰艇一百余艘,悍军开始秘密转运人员物资。
九月二十八日,隆兴会进攻里尔港,歼灭据港固守的苏斯41装甲团两个营。团长查克及部分部队乘苏斯停泊于里尔港运输舰,离开自由港,不知所踪。
九月二十九日,大肆搜罗物资的悍军与隆兴会爆发小规模冲突,双方近百人参与斗殴,各有数十人受伤入院。
“卧槽,敢打我们的人。”段天道一蹦三丈高:“兄弟们,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