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敲门声响起,唐心手中的白粥,已经泼出去了。
段天道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手上还戴着接骨指套地三长老桑基。
桑基身后,是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其中一个身材稍显瘦削的,和段天道一样,也是黄色人种。从这个人的身上,段天道一眼就看出了一股精悍之气。
段天道心念电转,不用问,这个就是泰流的镇馆战神……七长老卫见山了。卫见山身旁那个胖胖的一脸和气,有些秃顶的男人,自然就是四长老杰弗里。
在巴巴罗萨的情报中,三长老桑基,四长老杰弗里和七长老卫见山,是泰流的传统势力。
早在泰流还是三流流派的时候,这三个人就是泰流最拿得出手的年轻弟子。如果当初不是四长老杰弗里不屑勾心斗角,这馆长的位置,是怎么也落不到库伯手上的。
段天道知道,这三个人其实早在昨晚就已经到了普罗分馆。自己闹了这么大的乱子,他们能等到这个时候才跟自己照面。显然,是做准备去了。
“三长老!”段天道的演技向来是说来就来,眼睛里透着惊喜:“您怎么来了,快快快……进来坐。”
段天道热情洋溢地拉着桑基往房间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乡遇故知。浑不知道就在前天晚上,他还捏断了别人的拇指。
“呵呵。”桑基微微一笑,挣脱了段天道的手,淡淡地道:“我该称呼您郭长老,还是方上校?”
“哐当”一声。房间里,唐心失手跌碎了手中的碗。
“这败家娘们儿。”段天道混若无事,哈哈大笑道:“怎么称呼都可以。有什么关系。咱们这谁跟谁啊。”
房间里竖着耳朵一脸惊惶地唐心都快疯了。身份被拆穿,怎么这段天道还笑得出来?
桑基面色古怪,杰弗里和卫见山相视一愣。他们平日里见的人多了,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家伙。好像身份被拆穿。就是那么平平常常地一件小事,丝毫不以为意。脸皮之厚,简直无以伦比。
“那就叫你方上校吧。”三人中,显然以杰弗里为首。这个相貌和善,已经有些大腹便便地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当先走进了房间。
“早上好。”走进房间的杰弗里优雅地冲唐心微微弯了弯腰,笑道:“不愧是华夏军花,唐心小姐果然是天香国色。”
眼看着鱼贯而入的三个长老,被叫破了身份地唐心手足无措地站起来点头致意,转头去看段天道。却见这家伙依然笑嘻嘻地,完全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
“真想不到……”落座之后,面色森冷地卫见山冷冷地对段天道说道:“库伯馆长动用特别权限请来地十一长老,竟然是华夏威名赫赫的英雄。杀甘迪,废门罗。六个小时以内连封九馆。不知道方上校这唱的是哪一出?”
段天道嘿嘿一笑。这卫见山人如其名,没有丝毫地拐弯抹角,一进门就开门见山。
既然已经敞开了天窗,段天道也懒得罗嗦,点了支烟。悠悠地问道:“唱哪出我们稍后再说。不知道三位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的。”
“龙有龙路,鼠有鼠路。”杰弗里微笑地道:“别的人或许不认识你。可是,对我们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既然认识了你,自然也知道唐心小姐地身份。我们不明白的是,以你的身份,屈尊泰流做一个长老,到底有什么企图。”
“听说泰流想着跟米国同流合污。”段天道嘿嘿一笑:“我来搅个局而已。”
这话一出口,三长老同时一愣。
自从昨天得知了郭靖连踢九馆的事情以后,他们在第一时间就到了普罗分馆。
然后,三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了一晚上的踢馆影像资料。
越看,他们就越震惊,也越激动。
后来,在透过某个渠道得知了方楚天的身份之后,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库伯和华夏走到了一起。可随即,这个猜测,被另一个消息否决了。
因此,在来这里之前,他们早已经知道这个方楚天和库伯不是一伙的。也知道这次踢馆,并非出自库伯的授意。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既然已经知道了方楚天的身份,知道了他和库伯之间地关系。三位长老虽然还不明白方楚天的企图,可是大致已经有了某种猜测。也因此,处于某种考虑,他们决定来见见方楚天。
谁知道话没说两句,段天道竟然毫不掩饰地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这个答案,让三个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泰流的人。所维护的,也必定是泰流地利益。
干了坏事儿还当着事主的面如此理直气壮的,这世界上恐怕就只有这方楚天一个了吧。
“你什么意思?”杰弗里的脸色最先变得铁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么说,你混进我们泰流,是捣乱来了!”
杰弗里忽然提高的声音,吓得唐心面色发白。
毕竟鲜有类似经历,唐心发现,自己地胆子,似乎并没有以前想象地那么大。
随即,她就听到了方楚天那让人发狂地回答:“卧槽!不捣乱我干什么来了?”
唐心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客厅里没有爆发想象中地激烈冲突,反而一片死寂。
只有那方楚天,依旧不知死活:“瞪着我干什么,嫉妒我长得比你帅么?”
良久……
杰弗里冷冷地道:“你知不知道,只要我在这里叫上一声,你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知道。”段天道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
“你不害怕?”
“害怕!”
“那你怎么……”杰弗里看着这个男人,就像看见一个白痴。
段天道吧唧吧唧地吸了口烟,头也不抬:“你放心,我要不想让你叫出声来,你们三个没有谁有机会发出任何声音……”
“可笑!”卫见山一拍桌子,和桑基也同时站了起来。
杰弗里大声道:“我现在就……”
话音未落,只见窝在沙发里的段天道忽然弹身而起,闪电般探手在他的喉咙上虚抓一记,随即侧身出腿,脚尖,死死地抵在桑基的咽喉上……
这一抓一踢,快到了极致。杰弗里三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冷汗,已经浸透了他们的衣服。如果不是方楚天留手,这时候,他们的喉咙,的确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很快……”杰弗里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咬牙道:“你能同时杀掉两个,可我们有三个人。”
同样是话音刚落,三个长老只觉得眼前一花,段天道的脚尖幻影般在卫见山的喉结上虚点了一下,又死死地抵回桑基的喉咙。
杰弗里缓缓坐在沙发上。
他知道,如果段天道要动手,他绝对可以在瞬间无声无息地干掉自己三人。
段天道慢悠悠地收了腿。
桑基和卫见山也缓缓坐了下来。三个长老对视一眼,不禁苦笑一声。
“华夏士兵中,像方上校这么好身手的人,恐怕不多吧?”卫见山面色凝重。有些紧张又有些期盼:“刚才这几招,是华夏武学?”
“有眼力。”段天道惊诧地看着卫见山道:“你看出来了?”
卫见山站起来,走到客厅开阔处,左拳直击,收拳踢腿,上弓箭步,折身反捞,扫堂腿,下路弹腿,冲身膝撞接摔掌反劈。一套动作下来,立定道:“昨天晚上看了方上校的踢馆录像,发现了很多不谋而合之处。真正证实我的猜测,则是刚才。”
卫见山说着话,脸上微微一笑。冷漠的表情顿时如春风化雨,初见面时的剑拔弩张顿时没了踪迹。
段天道也笑得憨憨的,就是不接话。
这三人一找上门来,段天道用屁股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正如之前的猜测,泰流,并不是人人都和库伯一条心。这三人中,桑基和自己有过冲突,事实上他应该清楚,自己是放了他一马。他们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没有带人来,足以证明他们没有和自己立刻翻脸放对的意思。
所谓有恃无恐,自己的身份根本就不怕暴露。
相反,在对方摸不清底细之前,华夏的身份只会让他们投鼠忌器。再强横,也不过是自由世界的一个流派而已。即便是此刻远在大海另外一侧的华夏,也不是他们轻易愿意招惹的。
当然。等自由世界重新洗牌之后,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次他们来,更多的,恐怕就是为了自己在踢馆时展现出来的那套格斗技法了。泰流虽位列第三流派,技法却只处于各流派中流,这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也是段天道把捏泰流地一个重要原因。
想到这里,段天道瞟了瞟因为气氛沉默,明显显得有些不安的桑基。三个人中间,这位三长老,城府要浅许多。
“方上校想必已经明白了我们地来意。”杰弗里知道眼前这段天道看起来憨厚,其实狡猾无比。当即不再拐弯抹角:“说实话。我们来,的确没有什么敌意。只不过,泰流中虽然龙蛇混杂,许多事情做得都不太地道,不过,我们毕竟是泰流的一员,就这么看着方上校拿泰流背黑锅,总不能袖手旁观。”
“这话怎么说的?”段天道一推二六五:“虽然我的身份有些特殊,不过进泰流可是你们库伯馆长哭着求着让我来地。来了泰流,不但帮你们清理了门户,还大展神威,踢掉九家武馆,现在的普罗镇可是我们泰流一家独大。怎么能说背黑锅呢?”
三长老面面相觑。说话间,这家伙已经浑然忘了刚才还承认进泰流捣乱的话了。看他嘴脸,估计也不会承认。
“明人不说暗话。”杰弗里摇头道:“方上校的图谋。恐怕不是为泰流着想吧。说到踢馆,泰流不敢妄自菲薄,也还拿得出踢掉普罗镇这几家武馆的人来,问题是,流派之争,总有规矩。踢馆启衅,人家难道就不报复?”
“这我还真没想到。”段天道挠了挠脑袋,诚恳地道:“给大家添麻烦了。要不,我引咎辞职?”
好想拿出一百三十六把菜刀将这个混蛋切成丝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