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蓝没有挥剑,她只是下意识的往左侧探了探,才发现原来自己想要拿的水杯在右边,不得不苦笑一声。
“段天道……”苏天蓝咬着薄薄的嘴唇,这家伙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电话打不通,找也找不到……他,到底在哪……
这个该死的土鳖,她并不喜欢,可听到自家老爷子派警卫营去了海中豪客,苏天蓝就止不住的去为他担心。
担心?自己为什么会担心这个混蛋?
难道自己爱上……
不不不!
这,这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
对,就是这样!
坐在办公室中看着窗外的落叶缓缓飘落,不知道为什么,苏天蓝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次的事情,连在他身旁的女人们都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对他来说无法摆平的事了呢……
段天道,你可一定要……
“苏队长……”苏天蓝还在发呆之际,办公室的门却被推开,一名警员小意的走了进来,看见苏天蓝正在发呆,轻轻的唤了一声。
“嗯?”苏天蓝从思虑中转醒,看了一眼这名警员:“找到了?”
早在从自家老爷子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她就私底下派了自己的心腹黄海涛出去找,希望能帮帮这只土鳖。
“没有。”黄海涛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丝无奈和苦笑:“我已经在整个南春秘密调查过,并没有段先生的踪迹,也许,他已经离开南春了呢?”
“不可能。”苏天蓝手指有节奏的敲在身前的办公桌,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他绝对不会离开南春太远,既然城里找不到,那就到郊外去找一找!”
她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段天道一定在南春某个地方,之所以找不到,或许是不想连累他身边的人,躲得很隐秘。
“苏副局……”黄海涛不觉苦笑,他虽然有心巴结苏天蓝,可在南春市区他的话或许有用,出了市区谁又肯听他的:“郊外并不归我管……”
“嗯。”苏天蓝点了点头,自然清楚黄海涛是什么意思,她很想停下来,可对段天道安全的担忧,让她忍不住的想去找:“我一会给你批个搜捕令,以搜捕逃犯的名义,再把人配给你,去搜,如果有人不让你搜就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必须找到他!”
“是!”黄海涛直了直身子,左手放在太阳穴旁:“我一定努力!”
“嗯,下去吧。”苏天蓝随意的回答了一句,又把目光望向窗外:“该死的混蛋……你可不能出事啊。”
南春市局的警探小吴并不清楚这次行动有多重要,他唯一知道的是,大晚上的,还要跑到这种平原荒野来找人,实在是一种煎熬。
更关键的是,这平原上黑漆漆的,虽然有同僚就在旁边不远,可他还觉得有点害怕……
怕黑这种习惯很正常,但小吴很清楚,平时的自己并不是这样的,哪怕是到荒山野岭的墓地去走一趟,他也不会怕,今天是怎么回事呢?
他忍不住的用目光在四周扫了扫,下意识的嘀咕道:“真见鬼了!”
越向草原深处走去,小吴心中那种害怕的感觉越来越浓,带着恐惧,这让他的疑惑更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又往前走了几十米,小吴莫名的感觉到一股阴风从正面吹来,整个人都怔住了,突然就觉得浑身发凉,冰凉彻骨。
再往前走几步就会死!
突然一种强烈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让他的心脏开始怦怦乱跳。
他以为这是自己吓自己,他又走了一步的时候,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心脏跳动的速度是平时的两倍。
这让他整个人都不敢动了,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他忍不住拖了口唾沫,瞪大眼睛想要看到前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可惜前方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能够看得到的唯有身前几米的景象。
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突然转过身,撒腿就跑,跑得像是一只中了箭的兔子!
太尼玛吓人了!
小吴这辈子只遇到过两次这样的情况,第一次是在和罪犯追捕战中差点被一枪爆头,第二次就在这里。
他不敢犹豫,也不能,哪怕是得罪苏天蓝也不想进去!
在小吴转身飞奔的同时,他身后一米左右的草原,突然浮现一道红色的屏障,刚开始还很淡,可随着几秒的时间过去,这淡淡的血红屏障越来越红,直至最后浓郁到了黑红的地步,和黑暗融合在一起……
段天道手中的长剑挥出,强大的剑气,朝赵匡胤所在的马车射去。
他不知道,赵匡胤在做什么,但他很清楚,绝对不可以让他成功,否则自己会遇到很麻烦的事情!
几乎同时,马车上的赵匡胤也开始厉啸起来,挂着的木头念珠骤然间全部碎裂,一道恐怖的气息,笼罩了整个车阵!
车阵四周的十余名老人,忽然间变成了十余团血花……没有任何征兆,十余名老人,就这样死了!而且死的如此凄惨!就像只是出来领个便当似地。
鲜血就像喷泉一般,从四周向着车阵里洒落,段天道不知道那些血里隐藏着什么,只是隐隐有些疑惑。
哗哗哗哗,天空里落下一场血腥的暴雨,十三名老人的全部血液,都被这座血祭大阵抽空,最后洒落在半空中的铁箱上,沁进那些森白的头盖骨里,有的则落在地面上,打湿了那些野草,草上仿佛出现了血色的露水。
段天道体内道力骤然间迸散,无数道力灌注进四肢,通过无数毛孔散播出来。
只是瞬间,他的身体便开始熊熊燃烧,变成了一个火人。
那些自天落下的血雨,落进火焰后,发出‘嗤嗤’的声音,隐隐还有令人耳酸的尖叫声、痛哭声,甚至还有股淡淡的焦糊味道。
那些老人的血,没有一滴落在段天道的身上。
但他却无法放松,因为前方马车上的赵匡胤……忽然间变得强大了很多,他脸上的那些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平,瞬间年轻了数十岁!
并且随手挥了挥,就把段天道利用道力射出的剑气抵消。
难道这就是血祭大阵最强的手段?
段天道不明其原由,却知道要暂避其锋。
长剑在空中一转,避开年轻赵匡胤袭来的那道强大意志,他毫不犹豫,拖剑便回,右手极不引人注意的在血雨里轻颤画了道什么。
年轻的赵匡胤,飘然离开马车,借着天地灵气的流淌,掠向段天道的身前。
那般轻妙,那般自由,不愧是赵家的强者,与天地之间的亲近熟悉,远远超过普通修道者。
段天道横剑而回,倒掠而行,速度自然没有赵匡胤快。
他却凛然不惧,沉默盯着对方的眼睛,手腕再转。
‘嗤’的一声轻响。
年轻赵匡胤面色一白,手指间多了一道清晰的血痕。
那是段天道先前手指轻颤,借着道力遮掩,写出的一道符。
二字符。
如果赵匡胤不是有整座血祭大阵为凭,只怕此时整只手臂都已经断掉。
赵匡胤面无表情,再次向前掠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满是阴云的天空里,忽然响起一道凄厉的鸣啸,一道清楚的细条,割破整片云层,由西至东画来,终点正是这片满是火焰的战场。
‘轰’的一声巨响!
徐有容从天空里跳了下来。
仿佛一根铁锤,重重地砸在一口巨钟上。
整片草原,仿佛都听到了这声巨响。
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可她就这么进来了,而且就这么悠然的站在了段天道的身边。
残破的车厢里,悬在空中的铁箱间,到处都是劲气在射飞,到处都是血雾。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血雾渐敛,钟声渐静。
赵匡胤的眼角出现了数道极深的皱纹,他的脚下是龟裂的大地,他的身后是盛着白骨的铁箱,他的身前是段天道浑身的光芒,以及负着手的徐有容。
沉默,静寂,或者是在调息休整。
“就算你进来了又怎样?”赵匡胤眯着眼睛,看着空中飘浮着的十余只铁箱,看着箱子里那些森白的人头骨,手背在身后悄悄的打着阵引,悠悠说道:“我与这阵已经融为一体,破不了这阵,你们便伤不到我的根本,而人间的力量,根本无法破了这阵。”
徐有容说道:“世间根本就没有破不了的阵……就算这阵法里有你赵家的杀威,找到缺口,我也可以随意吐口唾沫也就破了你。”
“可那需要时间。”赵匡胤静静看着他说道。
段天道忽然说道:“我向来不喜欢太麻烦的事情。”
他刚说完,徐有容黄裙轻飘,她掠至半空,伸手向一个铁箱拍去。
先前她从天空里跳下,砸的赵匡胤浑身是血,同时这只铁箱一角便出现了一道裂口,此时随着她娇小的手掌落下,又有恐怖的巨响,回荡在草原里。
轰!
她再次落掌。
轰!
赵匡胤的脸色变得极度苍白,盘膝坐在最后那辆马车上,苦苦维持着阵意,同时继续他的动作。
段天道却什么都没有做,把长剑收入鞘中,走到徐有容下方,静静看着她在做的事情,就像是在欣赏一场好戏。
徐有容拍落第三掌,那只铁箱上的裂口终于扩大了些。
先前段天道用长剑全力都未斩开的铁箱,用灵魂之火焠炼极长时间的秘铁做成的铁箱,竟被她的小手随意拍打,便拍出了裂口。
赵匡胤望着徐有容皱眉说道:“难道你真以为凭借蛮力,就能破了我这座大阵?你未免自视太高了些。”
果不其然,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那道极血腥的意味,从铁箱里的白骨深处生出,然后铁箱上的那道裂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小!
徐有容蹙起眉尖,似有些不悦。
段天道抬头望着她,没有说什么。
盘膝马车上脸色苍白的赵匡胤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喜色,同时冷笑的看向段天道和徐有容:“接下来,将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段天道突然就鼓了鼓掌,啧啧有声:“卧槽!我就知道你是来变魔术的!”
想把段天道变成他妈的赵匡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