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文率领一队兵马立于前面。
他蹙着眉心,知道这样做会刺激到她,或许会适得其反,可是目前别无他法。
“边关战事已是燃眉之急,皇上却只顾着自己的个人私怨!您如若真在此地诛杀了你的皇姐,消息若传出去,会寒了多少正在前线殊死搏斗将士的心!”
城池丢了,魂还在。可心若亡了,那君国才是真的亡了!
“那又如何,”子衿嘲讽地看着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君流莹实乃朕心头大患,一日不除了她,朕便一日无法安睡。攘外必先安内,国家内部都还在动荡,如何众志成城一致对外!”
“可如今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皇上分明就是假公济私,何故找那么多借口?”徐知文眸光冷冽,“大皇女早有归顺之心,是皇上非要赶尽杀绝。为今之计,是与大皇女联手,前朝旧部与新朝两者归一,消除芥蒂,才是最好的抉择。”
“谁借你的胆子,徐相这是在教朕怎么当皇帝吗?”
皇上顿时龙颜大怒。
“微臣不敢。”
徐相低头行礼,五脏六腑仿佛焦灼在了一起。感觉到前些时日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被阻力给拉远、搅烂,他竟然感觉难受。
可是没有办法,她不能一错再错,她会把自己彻底逼向一个永远无法回头的处境!
“微臣只是在做这个位置上,应该做的事。”
在如今的危机关头,哪怕将皇上绑起来,逼迫她与旧部握手言和,他也必须那么做!否则,她会死的...而且致死都会遭人唾骂。
她背后响起窃窃私语。
毕竟皇上与大皇女的恩怨,还有先皇,那些是是非非无人可解。知晓内情的人已全部被杀光,活着的无人知其真实情况,一直以来都是个谜。
“都给朕闭嘴!”
子衿脸色难看,雷霆震怒。
转而看向他,翻身下马,眼尾猩红妖冶:“这就是你与朕作对的理由吗?为了那个鹊巢鸠占的贱人?”
她的眼眶微微颤动:“为了她和朕作对,哪怕朕死了也没关系,是吗?”
徐知文顿时怔住,双手不自觉抓住她的手臂,出口声音急切、苦涩嘶哑:“...什么意思?”
“朕看着她,就想起曾经那些令人不愉快的生活,真是连全身的毛孔都要不舒服了...”她唇角扭曲的弧度诡异,毫无温度,眼尾如染血,“朕若不做那一切由着她当皇帝,过着受制人下屈辱的日子,那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
“你该知道朕有多讨厌她,恨不得她现在立马就去死,就连和她呼吸同一片空气都难受地快要死掉了...”
她神色诡谲、语速飞快。漆黑的瞳孔倒映出他的模样,冰冷地让人心惊。
“为了这样的女人,你想好了,真的要与朕作对?你这几天消失为的就是保护这个女人吗,莫非之前替她隐匿踪迹的人也是你?你知道惹怒朕会有什么后果吗,徐知文?”
子衿一步步朝他靠近,眼尾红地灼人。
杀了他、杀了他...
脑海中不停地响着这个声音,就像杀了曾经任何一个,敢生出异心背叛她的人一样。
“皇上...”徐知文将手放在她手上,眼眶微红,“你先别这样,冷静一下听臣说...”
“你别碰朕!”子衿甩开他的手,眼眶泛红且眼底毫无温度。
“我...”
“皇上!”这时,忽然跑来一人,手里慌慌张张地拿着刚刚取下的信笺。
“方才桂州传来战报,桂州由于没有即使得到援兵失守。还有...”
“还有什么?”子衿不再看徐知文,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还有...哈齐十三殿下,只身一人骑马从桂州离开时,不知为何,苗国人都以为是他杀死了他们的殿下,眼红仇急之下,遭遇数人围剿。如今...如今已...”
子衿睁大双眸,脑海中的声音好像在刹那间寂静了,转瞬将至冰点。
“...如今什么?”
徐知文错愕一瞬,看向她。
“他已被一箭穿心,死于桂州当场。”侍卫低下头颅,心中悲悼,他还从未看见过皇上这样。
“死、死于...当场?”
子衿像是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身形挺直,声线抑制不住地颤抖。常思莞已经红着眼睛,翻下马来想要护住皇上。
“...尸体呢?”
“殿下的尸体被千军万马践踏成肉泥,恐尸骨...无存!”
侍卫用最后的力气说出这句话。
“噔”地一声,她的世界里像有什么消失了,双腿发软。
子衿后退数步靠在墙上,才忍住没有倒下去。
她睁大眼睛,安静地看着天空,没有落一滴眼泪。可为什么,所到之处看见的都是黑色...
“皇上!”
所有人朝她飞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