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贵人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地明白,父亲官微言轻,别说对上莫家,甚至不会是幕后任何一方的对手!
若要父亲落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也不知怎么浑浑噩噩得从高台离开,颤巍着双腿,神志不清途经不知方才何时在这里的陆明庭,也无甚反应。
他负手,抬眼朝高台上望去。清风徐来,墨发飘逸、凤目幽沉,如鹤立鸡群处于这尘世之中。
翠珠眼里划过一抹警惕:“娘娘,这...”
朝子衿勾着唇,和他于高台上遥遥对视,伸手由翠珠搀扶下台,抬步一点点朝他走去,内心平静,暗忖待会儿是不是要杀人灭口。
旁边跟随的张嬷嬷想到方才场景,苦口婆心嘱咐:“娘娘,以后这种事情,交由奴婢来做便是,莫要脏了娘娘的手。”
朝子衿垂眸,扬唇轻笑。来到陆明庭面前,隔了这么久,他不知怎得这次有了机会,反倒没有避开。她歪了歪脑袋,唇角弧度一点点放大。
莫非是经历上次一事,长了教训?
他低垂着眸,朝她行一礼。仿佛还是和第一次见时一样,无甚变化。
然而她眸中漆冷,阴毒宛如蚀骨,诡异勾唇:“陆大人可知,若非方才察觉你在此处,本宫其实是真想把那贱婢推下高台?”暗指他三番五次坏她好事。
陆明庭一怔,“为何?”
朝子衿扬起的唇角一顿,抬眸瞟他一眼,别开视线:
“毕竟陆大人身份高贵,又深得皇上器重,换作旁人本宫自然没必要放于心上,可若是陆大人,本宫不得不防。”
陆明庭眉心不自觉加深,不知为何,听到她这句话,内心竟隐隐有些患得患失。
“娘娘为何执意要杀那婉贵人?”
“这还不简单,”朝子衿暗自打量陆明庭,心底觉得他说话当真好笑,想着他们好像还真不熟,“得罪了本宫,徒惹本宫不高兴,自然该死。”
看他复又颦着眉心,朝子衿不由浅笑,微一眯眼,款步接近他:“且不说旁的,本宫近日也不知怎得,与陆大人在哪都能碰上,当真有缘。”
话音一落,陆明庭垂着眼,一拱手,神色平静:“娘娘,还请慎言。”
朝子衿:“……”
...
婉贵人浑浑噩噩回到德尚宫,脸色惨白,宫人们吓了一跳,才服侍她坐上床榻,也不知怎得忽然嚷着要念佛经,为她死去尚且不满四个月的孩子超度。
她是为报复舍了她的孩子不假。可若非迫不得已,有哪个做母亲的,愿意舍弃掉自己的孩子!
磕磕绊绊起身几步,才发现挽秋不在身边,随手抓住身边一名宫人:“挽秋呢!挽秋去哪儿了!”
“小主...小主,奴婢不知...”小宫女艰难出声,外面忽地进来一群人,婉贵人骤然尖叫一声松开她,瘫倒在地上,背冒虚汗。
为首的人,福禄!宝华宫的人!
宫内所有人低首行礼。
福禄嫌弃地暼一眼地上的人,捏着鼻子,指挥众人把“东西”丢进来:“这贱奴方才竟敢冲撞娘娘,娘娘也是念她一片忠心护主,才大恩大德姑且留她一个全尸。”
“还不快叩谢娘娘恩典?”
话毕便带着人匆忙离开,娘娘还等着他伺候,德尚宫这地方他可一点儿不想待着,唯恐多待片刻,身上也沾了这地的“晦气”!
婉贵人跪趴在地,心底升起不详的预感,恐慌颤抖着伸手,把那“血团”翻过身,看清楚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骤然脸色一白,尖叫一声昏倒在地!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