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拳术都是以锻炼人体的“肉体”为主,内家拳走的则是另一条蹊径,以人体的“内气”为主要训练内容。如果说前者是积累“外力”,那么后者积累的就是“内力”,形异而质同,一样可以发挥力量的效用。而从长远来看,因为人的身体会因年龄增长而衰弱,“内力”甚至会比“外力”更有发展潜力。
但是,内家拳耗费时间巨大。很多人短期无法生效,立刻放弃或者转型一般拳术,无数宣传出来的内家拳大师,都是噱头而已,所以萧扬之前才想从陈驭风身上确定巫历的“内家拳”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然现在这个问题再不成问题,答案已经摆在眼前。巫历正是这样一个罕见的内家拳修炼者兼成功者。
萧扬在部队深研拳术的时候,曾看过一种阐述,指出在同样刻苦并拥有拳术天赋的情况下,练习十年,一般拳术要胜过内家拳,练习二十年,两种拳术的威力相仿,而练习三十年,内家拳的拳师稳胜一般拳术的拳师。照这样来推论,巫历练习内家拳的年头绝对不在少数,甚至很可能是从小就练的童子功。现在他三十来岁,坚持二十多年的内家拳练习,这份毅力非常之惊人。
“你很不错,再来!”那边的巫历突然说了这一句,左脚前探,快步朝萧扬逼了过去。
震惊过后,萧扬迅速收敛心神,不退反进地迎了过去,再一次抢攻,刚猛之极的拳头狂挥。虽知对方力量在自己之上,但是学习搏斗到了萧扬这种地步,深知对战的胜负中,力量只是一环,技巧、战术和应变都可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所以信心丝毫没受到影响。
更何况,他现在是要杀人,而不是比武,所要使用的手段更是多不胜数。
巫历左手横架,稳稳架住萧扬挥来的拳头,右手一记不紧不慢的直拳轰了过去。萧扬有了首回合的经验,这招本来就是虚招,头一偏避开对方拳击,下面一脚无声无息地踢了出去。
巫历左手后发,向下拍去,正好拍在萧扬脚尖上,但掌、足相交的刹那,他立刻感到手下一滑,竟从后者大脚边缘滑了下去,没能成功阻挡,错愕间萧扬的脚已经上顶至他左腹。
扑!
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巫历小腹上,虽然萧扬为保持动作的灵活性,脚上力量远非全力,但以他个人经验,一般人绝对承受不了这种力量打击。
巫历身体晃了晃,向后退了半步,随即竟站稳了脚步,眼中已是愕色满布,喝道:“这什么招数?”
萧扬一击得手,却毫无喜悦之情。脚尖触及对方腹部的刹那,一阵剧痛从脚趾上传了回来,仿佛踢中的是一块铁板,逼得萧扬没法把后面连续的招数施展开,只得无奈退后两步,伸展了两下脚趾才算恢复过来。
这家伙的内家拳不仅能发挥在力量攻击上,而且在被动防御上也是相当之强悍!
要知道一个人身上最脆弱和柔软的部分,其中就有小腹,巫历居然连那地方也能鼓劲如铁,内家拳水平绝对是大师级别!
萧扬想到这一点,心中暗懔,表面上却嘿嘿一笑:“你猜?”脚下已经再次动作,附身而上,第三次主动攻过去。
这时周围经过的人已经发现两人的冲突,不少人驻足停步,甚至有人围了上来,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趣地指点议论。
巫历眼中厉芒一闪:“找死!”双脚突然加速,风一般迎上,这次不再以硬碰硬地招架,反而表面出惊人的迅捷,侧头避过萧扬拳头的瞬间,人已贴至萧扬胸前,右肩一个顶击,登时顶中对方胸腔。
萧扬大吃一惊。之前两次交手,巫历展现出来的是以硬制硬的强大气势,所以他才采取轻、快、巧的打法。但此时此刻,巫历一改前面的反应,像变了个人般也用轻快打法,而且速度竟像比他还要快上少许,猝不及防下,他已然中招。
以对方内家拳的力量,这一顶顶实的话,自己胸骨就再也不用想保持完整了!
危急时刻,萧扬向后一缩。
蓬!
撞击声再次响起,萧扬胸内一闷,喉间一甜,整个人借力向后狂退时,一口鲜血冲喉而出!
巫历本来想要追击,但看到对方鲜血迎面而来,不由皱眉,不进返退,避开了两步。
趁这机会,萧扬已经退出了三四步,二话不说,转身撒腿就奔。
巫历冷笑道:“想跑?”人随身动,发力追了上去。
萧扬奔逃的时候同时也用余光在偷瞥后方,发觉他追来的速度毫不亚于自己,心中不禁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家伙的内容拳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无论举手投足均可以灵活运用内家拳的“内力”,这样一来,自己等于和一个进攻犀利兼防守固若金汤的格斗堡垒对战,非常之吃亏。喜的则是这家伙肯恃强追来,那就省了自己再设法引他到自己设置的陷阱的麻烦,等到了地方,有这家伙好看的!
原本萧扬并没有用陷阱的想法,但猜测到来的可能是巫历后,为防万一,他才布置了陷阱,现在看来这做法是相当明智。
一路狂奔过了三条街,后方的巫历大感惊讶。首先速度能和他相媲美的人屈指可数,没想到这里会遇到一个;其次能和他拼耐力的人少得可怜,他同样没想到这里会有一个。在现在这种高速奔行下,前面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居然到现在仍然没有减慢的趋势,相当之难得。
不过尽管如此,他仍然一无所惧。论耐力,他由内家拳练出的“内力”比一般拳术练出的“强悍身体”绝对占着优势;论实力,刚才几个回合的比斗,已经证明对方虽然有一搏之力,却不是他的对手。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不追,但是之前在火车上时他已经发觉苗擅的电话接不通,现在这么难得遇到一个线索,他怎么也不可能放弃掉,所以早下定决心要把这家伙抓住,问出怎么回事。
两人一路狂奔,沿途行人渐少。萧扬不断调整自己的奔逃路线,尽量减少和路人撞见的可能性。要知道杀巫历这是他私人的事务,要是被警察或者哪个第三方势力插上一脚,那就得不偿失了。
十分钟后,前方萧扬仍然疾奔如风,丝毫没有减慢的意思。
巫历心中疑惑越来越强。这家伙的体力之强,绝对是他生平仅见,而能使得动这样的人物的势力或者组织,绝对不容小觑。按照这家伙之前的说明,动手的是市长曾品国,看来这家伙很可能是曾品国一方的。但是早在制定针对江平的计划前,教内就调查清楚曾品国身边根本没有这么强的人物,难道是曾品国最近新招来的帮手?
但与此同时,他的好胜心也被勾了起来,忍不住加快速度,和萧扬一争高下。但无论他怎么增加速度,前面的那家伙还是保持着相同的速度,根本没有被拉近!
再过了五分钟,路上行人越来越多,前面的萧扬终于慢了下来,虽然隔着近十米的距离,但巫历仍能听到他的剧烈喘息。很显然,这家伙已经到了极限,无论对谁来说,保持冲刺的速度近二十分钟,都是巨大的生理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