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林是真火了,只想揪住这家伙,一通大巴掌扇死丫的。
他手上有五雷咒,脚底有五丁咒,只要不是老黄皮子亲来,旁的小喽啰他还真敢一拼。
孰料,他这一嗓子吼完,哭声顿止。
四周一片死寂,他屏气宁息,一手抽出长刀,一手怒张成蒲扇,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动静,只要被他逮到一点踪迹,他就会毫不迟疑的动手。
既然要动手,那就不能有任何犹豫,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可没成想,等了半天,周围愣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也不知那邪祟是让他虎躯一震的王巴之气给吓唬住了,还是根本没什么斤两,碰上硬茬子就怂了,反正是既没再敢哭,也楞是没敢靠近杨树林。
就在杨树林憋不住气,张嘴急喘的工夫,左边突然亮起一片碧蓝的荧光。
杨树林想都不想,一巴掌就烀了上去。
但那荧光只是一阵波动,随即洞里就响起了白小薇的轻笑:“师兄你干嘛呢,就算人家来晚了点,你也不至于这么虐待人家吧?”
杨树林紧绷的心弦一松,身子靠在了墙上:“当心,那东西就在这里。”
“早跑啦,不信你看。”白小薇小手一抖,地面好似被浇上汽油后扔了跟火柴,一蓬碧蓝的鬼火泄地而出,瞬间铺满了大半个洞窟,火光大盛下,洞中情形纤毫毕现。
原来他置身的是一个长方形的洞,四壁都是水泥墙,棚顶却还是裸露在外的岩石,虽然很宽阔,但一眼就能看到底,里边没有任何东西,他左手边的墙上就有个小拱门,只能容一人进出,并非像他想象的那样四壁密封,只是刚才他没时间摸索个遍而已。
“跑的倒快!他们呢?”
白小薇身形凝聚,很快变得和活人一般,脚也落了地,单手擎着一蓬鬼火,像个掌灯的小丫鬟似的站在他身边,小脸上满是幽怨:“师兄就知道顾着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杨树林刚才一冲动,还真没想那么多,见她那埋怨的神情,只得干笑挠头。
“行,我以后多加小心总成了吧,我这条命不值钱,可我还有小薇这么漂亮的妹子呢,我总不能俩手一撒,丢下她自己不管了是不是?”
他此刻才算真正轻松下来,白小薇能跟他说这话,显然是已经救下了佟赢娇,不然也不会在此浪费时间了。
白小薇羞涩的唾了他一声:“师兄就是嘴甜,放心吧,人家知道你对佟姐姐那点心思,不把她拉回来,哪敢来见你呀。”
杨树林脸皮不由有点发烧,他对佟赢娇哪有啥好心思?
偏偏他的心思还真就未必能瞒过白小薇,只好岔开话题,拉住白小薇冰凉的小手:“就知道我家小薇最能干了,咱快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呸,谁是你家的。”白小薇嘴硬,却没甩开他的手。
白小薇带路,在山洞里绕了将近十分钟,才在一个狭窄的洞里见到了刘山宗和佟赢娇,佟赢娇一看到他就低下了头,脸色发红:“树林儿,是姐不好,我没想到这里居然这么复杂。”
“你没事就好!”
杨树林虽然窝火,可看她小心翼翼赔不是的模样,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毕竟佟赢娇是来帮他们的,看她此时的模样,应该也已经认识到自己有多糊涂了,他还能说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咱们前后脚进来,却被隔开那么远?”杨树林扭头看向白小薇。
白小薇轻叹一声:“这就是妖畜困阵咯,本来也只是小把戏,可现在倒是有点麻烦了。”
所谓妖畜困阵是得了道的妖畜利用地形地势,加上障眼法和鬼魅邪祟,所制造的**阵,跟鬼打墙类似,却比鬼打墙凶险得多。鬼打墙一般不会置人于死地,但妖畜困阵里杀机四伏,歹毒一点的畜生会在各处都设下杀局,误入其中,基本就没命出来了。
原本白小薇能看穿黄皮子的障眼法,遇上看不透的,凭她对阴气的敏感,也能找到破绽。
即便再凶狠的妖畜,也弄不出完全没有破绽的困阵,或者说,老天不肯给它们灭绝一切生机的机会,所以每个困阵里都有一条生路,精通阴阳的人,能循着这一线生机脱身而出。
可如今众人却闯进了死局,再想脱身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个局里,那个鬼婴就是阵眼,只要灭了它,局就破了。但现在它受了惊,只怕一时半刻不敢再现身,咱们如果四处乱闯反而容易被其所乘,所以……只能把它钓出来了。”
白小薇说到钓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了佟赢娇。
既然是钓,自然就要有饵了。
佟赢娇正心存愧疚,见状一挺胸脯,自告奋勇:“妹子你说怎么办吧。”
白小薇微笑着刚要接话,杨树林赶忙出言打断:“要钓鱼也用不着你们女人出头,我来!”
白小薇气呼呼的白了他一眼:“鬼婴天生胆子小,咱们聚在一起它肯定不敢露面,但它们馋的很,最喜欢吸人脑髓,要是有人落了单,它会忍不住在背后偷袭,到时候你只要缠住它,等我赶过来就行啦。”
杨树林想到他和鬼婴相遇时的情景,心里还真有点发怵,可英雄都逞了,自然不能此刻打退堂鼓:“这个好办,二哥,你把捆阴绳给我点,我缠住它。”
佟赢娇还想争,却被杨树林拦住了。
略作计议后,杨树林和刘山宗准备妥当,找来一些枯木做了火把,装作探路的模样,分头向左右的洞窟中摸去,白小薇和佟赢娇则原地等候。
杨树林这回不但拿上了捆阴绳,还把白小薇的一根长发缠在了手腕上,白小薇告诉他,鬼婴如果接近,长发就会收紧,鬼婴的阴气越重、离得越近,长发就会收得越紧,让他千万留神注意,发现鬼婴之后只要他大吼一声,她就能循着他的气息赶过来。
自然,刘山宗那边也和他一样,不论哪边遇上了鬼婴,白小薇都会及时赶去帮忙。
杨树林壮着胆子沿着左侧的山洞缓缓前行,此处的地形比刚进洞的时候狭窄了不知多少,只有一人多高,举起火把就能燎到棚顶,可以看到棚顶还残存着一些废弃的水管,宽也只能容两人并行,水泥墙上偶尔能看到标记管线位置的数字,可惜没有施工图表谁也看不懂。
临时拼凑的火把照亮范围自然有限,火苗呼呼啦啦的直响,让杨树林不禁担心它随时可能灭掉,好在临走之前佟赢娇偷偷把手电塞给了他,这让他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他此刻心里琢磨的是,如果只是怨魂、恶鬼这个层次的鬼婴,他自己就先下手试试。
当然,假如碰上个厉鬼,那还是别装犊子了,赶紧喊人帮忙吧。
他正暗里琢磨的工夫,突然瞥见左手墙上有点不对劲儿,偌大一片暗红的痕迹,火光映照下看起来就像血染的一样,且泼溅的面积很大,颇有几分触目惊心。
他顿时皱眉停步,并没贸然上前,而是先拿火把四边照了照,确定没什么危险,才伸手在上边刮了两下,放到鼻尖闻了闻。
淡淡的血腥味吸进鼻腔,让他的心弦顿时就绷紧了。
这深洞之中哪儿来的血迹,八成是鬼婴作的孽了!
要命的是,血迹好像并没干透,分辨不出是洞中潮湿的原因,还是泼溅上去没多久的缘故,更不知到底是人血还是牲畜血,墙角也没见到尸体。
杨树林深吸了两口气,强压住了立马叫人帮忙的冲动。
手腕上的头发没有一点反应,此时叫人就是自乱阵脚,最少得先摸清情况再说。
就在此时,一阵阴风吹来,手里的火把噗的一下灭了,四周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杨树林迅速靠在了墙上,闭住呼吸,紧张的侧耳细听。
周围没有动静,火把头上的星火在黑暗里急促的闪着,反而更让人心烦意乱。
他甩手丢开火把,掏出了手电,左右扫了一圈。
洞中一片寂静,似乎只是偶然的一阵风在作怪。
他心情刚刚放松一点,忽听来时的方向传来了刘山宗的怒吼,吼声甚急。
大吼正是他们约好的信号,显然刘山宗已经遇到了鬼婴。
从声音中的急切来判断,刘山宗遇到的可不是怨魂、恶鬼之类的货色,否则以他的手段,自己就能应付得了,连他都被逼得求援,显见情况有多危急。
虽说杨树林这边的情况也有些不对,但此时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手抄着手电,一手拔出刀来,准备立刻冲回去帮忙。
可就在他拔刀的瞬间,手腕突然一紧。
腕上那根缠绕了数圈的发丝,无巧不巧的就在此时勒紧了!
杨树林心里大惊,白小薇不是说,只有在鬼婴接近的时候,发丝才会生出反应吗?
可鬼婴分明在刘山宗那边,他这边怎么也有了反应?
他和刘山宗走的方向相反,估算一下,此时距离最少将近一里地,发丝变化不可能是因为那边的缘故,难道,这洞里有两只鬼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