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城,广德寺后山。
无名崖,无名洞内泉水叮咚作响,清秀洞风自远方传来,却是有一种冬暖夏凉的感觉。
身处在无名洞内的感受和在外面又不一样。如果说目睹无名壁的巧夺天工,会有一种浩然正气的激荡澎湃的话,那么置身在洞内,得到的却是一片与世无争的安详。
在这里面,石壁依旧平整无暇,任何一个切面仿佛都是被人用鬼斧神工切割,在通风口照射进来的阳光炫目下,映衬着一道道琉璃霞光,仿若让人处在流溢充沛的佛光当中,无论是日月星辰还是潮起潮落,时时刻刻循环不息,给人一种从头到尾都在不断洗涤净化的感觉。
而事实上,整个无名洞内除了两个蒲垫之外,孑然无一物,无论是佛还是道装饰器物一样没有,在其面前,只有一汪平静安宁的泉池在光芒的照射下泛着微波粼粼。
步枫随德佛神僧远走的消息以无比震动的形势传遍华夏各个角落,所形成好的轩然大波无异于一场雷霆地震,但在此时此刻的无名洞内,已是褪下昂贵的笔挺黑色西装的步枫已是换上一套白黑相间的古今风韵长袍。
他的身材高大魁梧,剑眉星目,烘托得整个人的气质充斥着一股古雅的淡宁,虽不似书生意气,但却能给人一种江湖侠客的豪迈气概。
微波荡漾,步枫看向负手而立神色平静的德佛神僧道:“神僧,从现在开始我需要行拜师礼,称呼你为师父么?”
“无需。”德佛神僧眼眸看向步枫,仿佛一眼就将他好的心底看穿了一般,说道:“你的心志之强大世间罕有,就连秦施主那等天下无双的存在要收你为徒都是拒绝,贫僧何德何能能当得起师父那两个字眼?你乃杀破狼中独一无二的帝王命格,永远只信奉自身的力量,对于任何形式上的推崇都是不屑一顾。直问本心,又何必拘泥于形势?叫贫僧德佛亦可。”
“那我便称呼你为神僧吧!”步枫也未曾隐藏自己内心的偏执,肃穆说道。
“你且盘膝而坐!”
德佛神僧言辞之间,自身已是坐在右边的蒲垫之上,步枫依样画葫芦,盘膝就坐。
短暂的沉默后,德佛神僧道:“贫僧时日无多,百天之内必是圆寂,必须争分夺秒才行。现在便是为你教授帝之道。”
“帝之道?”步枫眉宇微皱:“愿闻其详。”
“贫僧问你,你所谓之帝,如何理解?”
步枫思忖半晌,恭谦回答:“宗教徒或神话中称宇宙的创造者和主宰者,亦可称之位君王,掌握自身规则,树立无数教条,任何一个人都在自身划分的规则中生存,这便是帝之道。”
“嗯。”德佛神僧手捏胡髯,一阵摇头又是点头,说道:“凡胎凡心凡夫俗子。对于芸芸众生来说,这的确是帝之道。但,这并非真正的帝之道。”
“哦?”步枫道:“此话怎解?”
德佛神僧道:“优胜劣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任何帝之道都逃避过生死束缚。强如古秦始皇帝,雄风赫赫;强如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贯古烁今,但那都是身前之事,死后谁能否认不过只是一抹黄沙尘土?这样的帝道,只能影响一生,却不能影响世世代代。”
“然,古之圣贤宛若炎黄二帝,犹若孔孟其人,这些人个个都是人中圣贤。如是,他们的那种道的意义是否更加深远?在源远流长的华夏文明中,占据着不可磨灭的帝思?”
步枫哭笑不得的说道:“神僧,我步枫何德何能,哪有资格去追随古今圣贤的道?”
“并非要你去追随,而是要走如此之道,只有这样的帝道才能够亘古不灭。如同释迦牟尼,如同老子,道佛传承,数前面都不曾抹灭,影响的人犹如过江之鲫,何其繁多?”德佛神僧道:“当然,对于一心追求至强力量的你来说,说的太深奥你也难懂,便是通俗一点吧。”
“通俗一点来讲便是,你思考一下,为何在争流当中,有的人能够洞悉分毫运筹帷幄,有的人决胜千里从无败绩?而有的人却是屡屡受挫,总是做出自掘坟墓之事?而强若霸王国士之人却能独步天下,其地位无可撼动,绝世无双?”
“这…”步枫皱眉道。
他知道德佛神僧有此一问,绝对不止单单是武力值那样简单肤浅的思考方式。毕竟,一个人再强都是有迹可循的,没有平白无故的强,有没有理所当然的弱。人类的先天条件固定,但后天造化最终还是依靠自身,多少声名显赫的人是白手起家?又有多少的人坐吃山空最后走向绝路?
“看来你已经有一丝明悟了。”德佛神僧道:“这便是境界的不同。”
“境界的不同?”步枫更加疑惑:境界是什么玩意儿?还真当修真呢?
“此境界,乃是心境。”
德佛神僧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小人物看事着于眼前,生活压迫逼迫得思想愈发狭义,往往做事无法考虑深远。中层人物着于行,忌于尾,能够思考深远却是探究不了结局。只有上层人物才能真正做到由深入浅,由浅入深,眼光放远洞悉一切,成就不世之业。正如俗语所言,站的更高才能看得更远。”
“没错。”步枫心悦诚服道:“劳苦大众不是没有资质。人类的潜力本就无穷,只是被生活一点一点的吞噬压迫,逐渐养成的奴性剥夺了一切。而上流社㊣(5)会的人才是真正的规则制定者,这一小部分人却是掌控着绝大部分人的行为习惯和思考方式,硬生生的扼杀了那种与生俱来的得天独厚的天性。”
“嗯,孺子可教也!”德佛神僧点头道:“正如如今华夏局势。超级巨头隐世再也不出,超级强者尽皆陨落,结束了一个时代,却是掀开另外一个更加混乱的华夏年轻一辈群雄逐鹿的时代。其势力犬牙交错,如雨后春笋一般疯狂成长,你的对手到底有几何,你能真正看清?又焉能预料到最后的结局?”
“不能。”步枫苦涩笑道:“我无意争雄,却也不愿意任人欺凌。故此整个兵王门上下采取的都是防御反击的策略,到底有多少敌手,或者说到底有多少潜在的敌手从未思考过,总觉得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便是足矣。”
“所以,在这三个月内,你便要遵从深入浅出的帝之道,洞悉华夏所有局势,分析其中利弊,做出一个个最为正确的决定,更不是一味靠着蛮横的武力大开杀戒。你应该知道,双手沾染的鲜血越多,,天和的损伤便是愈大。众生常云: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因果循环必然报应不爽。故此,正确的帝之道,才能让你的路走的更远更久,直到真正站在凌驾于华夏思想的高度。”
“贫僧,便是称之此道为——帝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