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淡还没想好到底怎么赚钱,距离卓白薇离京不到三天,林大伯娘就回来了。她自己一个人回来的,把自家相公扔在了任上。
“噫~呃!”林蛋蛋看着自家大伯娘,斜睨着眼睛,声音一波三折,登时就被林大伯娘一个巴掌给拍没了。
“哪儿学来的怪腔怪调?”林大伯娘从吴州一路赶过来,茶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抽出随身携带的藤条,把大儿子给家法了一遍,顺手把在一旁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也给撩倒了。
一时顺手把小儿子连坐的林大伯娘,心里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收好藤条,往椅子上一坐,这才显出一点大家闺秀的弱柳扶风来。两个丫鬟过来捏肩捶腿地伺候。
已经习惯被连坐的林萦,面无表情地和他大哥挤在一张窄小的榻上趴着。反正爹犯错,他也要挨打;大哥犯错,他也要挨打。
两个人平排趴着,很直观地就能发现,林萦的腿比林淡长了一截。
林萦可是比林淡小了足足两岁的!
当娘的眉头一跳,又想把两个儿子抽一顿:“小虫,你是不是老缠着你哥给你做东西吃?他身体不好,你这个做弟弟不能体谅体谅?”
林萦埋头不敢吱声。他哥身体好着呢,他偶尔抽到课本,要是背不出来答不好,无论他怎么跑,都跑不过他哥!外面那些觉得他哥活不长,甚至还说他哥是短命鬼的,一定是没被他哥抽过。
教训完小儿子,林大伯娘又对上大儿子:“蛋蛋,你也是!你自己什么身体,你自己不知道吗?你要惯着你弟弟没人拦着你,但是你首先得顾好你自己。看看你弟个头比你高了多少?你多了两年的饭白吃了!”
暖手捂从院子里的洞里钻出来,一下带着两个小孩儿蹦跶到林淡身边。
林大伯娘一看许久不见,身形更加具有冲击力的暖手捂,顿时就有了对比的对象:“看!连只兔子都长得比你好!”
林淡和林萦一样埋头不说话。他干嘛没事和暖手捂比肥膘呢?暖手捂的肥膘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比的么?看看他在庄子上养了多少肉兔,就没一只能长到暖手捂这规模的。再说,人家暖手捂还有一层厚毛呢!
两个小孩儿还以为哥哥们在跟他们玩,顿时也一模一样地往暖手捂的厚毛里一埋头,没两下就咯咯咯地笑。
林淡赶紧起来,看到有丫鬟打好了水过来,亲自拧了帕子,把两个脏小孩儿一点点擦干净:“娘,这是七妹和八弟。七叔七婶去了北地,孩子托给我照看。”又对两个小孩儿说道,“来,小七小八叫大伯娘。”
“大伯娘~”小孩儿甜甜地叫完,又去埋在林淡的膝头咯咯咯地笑。
林大伯娘是知道这两孩子的。当时龙凤胎出生的时候,她家相公差点去抢孩子。当然她那文弱的相公不抵事,抢娃娃靠嘴巴可不行,靠笔杆子也不行,显然他家相公的拳头没有小叔的大,没抢赢。
现在她都不用抢,小孩儿就到了她跟前。说不准哪个就是她家原本的大郎!反正蛋蛋是她家的,大郎当然也是她家的!
“哎~小七小八,大伯娘带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去拿给你们好不好?”
“好~”
原本喜欢黏着林淡的小孩儿,瞬间被林大伯娘抱走了。
榻上挤着兄弟两个,暖手捂半蹲着看了看没地方放下自己,只能就地一横,把自己摊平成一张兔皮,肚子起起伏伏的,像是累得狠了。
“小没良心的。”林淡嘀咕一句,“等过年的时候,我搬出去住。爹娘还得回吴州,你到时候也过来一起住,院子都给你留好了。这几天有空的时候,过去新家那边看看,有什么要添置的,直接告诉阿祥。”
林萦凑过来先是嘿地一声笑,随即问道:“这样不打扰你和阿妮哥吗?”
榻本来就很窄,哪怕林淡和林萦两个人都不胖,也挤得够呛,这会儿林萦还要挤……林淡没好气地一推:“去,自己坐椅子上去。”
林大伯娘对自己儿子下手,当然不可能真的很重,最多就是略疼一疼,还不到真的只能躺平的程度。两个小子这会儿趴着,一大半是做戏。
林淡看林萦乖乖坐回了椅子上,才说道:“打扰什么打扰?到时候先生会和我们一块儿住,你有问题直接就能请教。家里先生要带好多兄弟姐妹,爷爷公务繁忙,二伯三伯也就偶尔能顾得到你们。考前两个月,沉下心好好念书。”
林萦的基础没问题。虽然林滨今年一样要考试,看上去二伯辅导一个是辅导,辅导两个也是辅导,可是谁不先紧着自己亲儿子呢?林萦的知识学得本来就比林滨扎实,别说是两个学生其中一个是亲儿子,就是找随便一个先生来辅导,到时候肯定会有些忽略的地方。
虽然白正清还要带胡澈,不过胡澈私底下已经在他面前扬言要考头名,辅导什么都是虚的。反正自家先生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辅导他们家小虫哥,最多他多做两个菜!
儿子要成亲,还是出去分门立户,做娘的当然不会袖手旁观。虽然该准备的东西,她已经都详细交代给了林淡,但是成亲这种大事情,事先准备得再怎么充足,到了临头肯定还是有许多状况,从来就没有能称之为万全的准备,只有尽可能万全的应对。
林淡的办事能力,林大伯娘还是放心的。在核对了一番需要准备的人力物力后,她不由得点了点头:“不错,东西差不多都准备妥当了。”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仅连必要的准备了个齐全,就连备用的也准备得差不多。
林淡得到首肯,不由得松了口气,道:“亏得娘回来了,不然我心里面一直悬着。”
“你那么大个人了,这回靠着娘,今后可要靠自己了。”林大伯娘笑眯眯地拍了拍昏昏欲睡的小八,两三下就把小孩儿拍睡了,轻手轻脚地和早就睡着的小七放一起,盖上薄被。
“是。”林淡两辈子来第一次成亲,虽说不是第一次当家做主,可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上辈子当家,那差不多是被迫落草;这辈子,却是完完全全的喜事。哪怕这桩喜事的背后,有着诸多的林胡两家的各种考量,也不妨碍他和胡澈的真心相待。
暖手捂往林淡腿上一搭,仰头看着主人,再看看小七小八。
林大伯娘看着暖手捂的样子,噗嗤一笑:“暖手捂也让你拍拍它呢。”
林淡低头拍了拍它的脑门,这两天好像该掉的毛都掉得差不多了,这么摸摸脑门倒是不会兔毛满天飞,但是:“拍什么拍?成天不是吃就是睡。知道的是养了只兔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养了一只猪!”
林淡说什么,暖手捂必然是听不懂的,但是不妨碍它领会到这句话里面对它的鄙视。它顿时就用后腿蹬了林淡坐着的凳子两脚,也不看成果怎么样,立刻撒腿就跑,没人能跑得赢它!
三十多斤重的兔子,后腿这么蹬一个木头凳子,哪怕林淡坐在上面,踹倒也是妥妥的。但是林淡没摔着,马步扎得稳稳的。
林大伯娘刮目相看:“蛋蛋,你没事在家里还练武呐?”因为家里林老爷子的突发奇想,家中的男女老少都在跟着习武,当然九成九都是在耍花腔,练了那么久,最多也只不过是活动活动手脚,连个花拳绣腿都称不上。扎马步是基本功,但越是基本功越是累,而且枯燥无比,全家几乎没一个能坚持下来的。至少她是绝对不行的。
林淡弯腰把凳子抬起来摆正,重新坐好:“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么?”他要装病弱,虽然也确实时不时往外跑,但是这频率也跟闺秀差不多,剩余的时间就是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连点基本的木人木桩都没有。丁点大的地方,他只能用来练练基本功。如今他下盘稳当,别说突然踹掉个凳子,就是有人直接踹他的脚,也未必能把他踹倒。
不过暖手捂敢这么干,胆子肥了它!等回来必须家法!
林大伯娘看着林淡又心疼上了,拉过他的手拍了拍,眼眶微红:“蛋蛋啊,娘虽然这么说,可是你要真遇上什么事情,尽管来找爹娘。不管什么时候,爹娘总是站在你一边的。”
“嗯。”
“没事也来找爹娘。”
“嗯!”林淡用力点头,眼眶跟着红了。
林萦本来例行来林淡的小院里读书。整个府里,他哥的小院最清净,有什么不懂的还能直接问他哥,昨天他娘回来不是已经抽过一顿了么?怎么两个人又哭上了?他扒着门框,就有点不敢进去。
一回头,他看到暖手捂从兔子洞里钻出来,躲躲藏藏地向着书房的方向靠近,一直到另外一边门框边上,才偷偷得扒着门槛往里瞧。
林萦一捂脸。这蠢兔子,耳朵那么长,瞧什么瞧啊?耳朵早就暴露了!
“暖手捂?”林淡坐在屋里,对着兔子轻声细语。
暖手捂机警地往后一个小跳。
林淡继续和颜悦色地招招手:“暖手捂,过来。”
林萦捂脸蹲下,看着鱼唇的兔子傻颠颠地跳进林淡的怀里,然后他那个温和的兄长,瞬间就变成了夜叉。
书房里揍兔子的啪啪声和林淡的训斥声,连绵不绝……